掌柜和齐荆是相熟的,帮着腔:“因是开蒙,我见其他秀才一个月收个一二两银子差不多。”
席千悦微笑道:“那便二两银子一个月,齐少爷觉得如何?”
齐荆推却道:“其实一两银子也可以……”
阿茂的脸上刚露出笑意,立马就收敛了,悄悄地暗示他家少爷。
席千悦看着觉得有趣:“那就这么定了。还请齐先生帮我弟弟挑选书本以及笔墨纸砚。”
掌柜更是笑得见牙不见眼,多好啊,与人方便,与己不是更方便?
齐荆给恂哥儿挑选了一套开蒙所需的书本及笔墨纸砚,中等价位,性价比高的。
席千悦选了一支紫毫湖笔赠予齐荆,齐荆知道那价格,要二十四两银子,他连连推辞。
“不敢不敢,这一支湖笔,可让我授两年课了。”
席千悦却执意给他:“先生不必在意,束修归束修,这是我的心意。我弟弟年幼,还请你多多费心。”
掌柜简直笑开了花,这席大小姐就是大方!
他连连劝着:“这是席大小姐的一番诚意,齐少爷笑纳便是。你只管好好授课,这支湖笔也就值得了。”
“无功不受禄,我实在不敢收。”齐荆还是推辞着。
他也知道这是好东西,但是太贵重,他怕自己还不上这样大的人情。
“你这人,实在是有些古板。拿着吧,到时秋闱也好用得上。”
席千悦有些不耐,直接结账。
“明日便去我娘家开始正式拜师授课吧,你放心,我家院子多,无闲人打扰,你也不会不自在的。”
两人确定了时间后,各自离去。
丫鬟们在马车上嘻嘻哈哈讨论着。
“大奶奶,这个先生长得真是俊秀呢。”
“看着只十七八岁,却已这么高,又温文尔雅的。”
席千悦打趣着她们:“怎么,你们都看上他了?”
几个丫头羞红了脸,纷纷嗔着她们大奶奶。
不得不说,如今大奶奶的性格开朗许多,时常与她们玩笑。
“不过,你们的眼光是一致的,齐先生确实长得好啊,穿戴素雅,面容清秀。可惜你们大奶奶已经嫁人咯,否则……”
几个丫头不敢再说,愣愣的不知如何接话。
殊不知这却是席千悦的心里话,如果原主能嫁给这个书生,生活应该会幸福得多。
只是,这个炮灰男配,她也忘记了他是个什么样的结局。总之,没什么存在感。
“我就是这么随口一说,你们还紧张上了。放心,糊涂事儿我是不会做的,免得你们被吓死了。”
丫头们这才活泼起来,方才还真是生怕大奶奶看上了这个书生!
齐荆回到小宅院后,把紫毫笔给张氏看。
张太太早年间也过了富贵的生活,她一看便知是上好的笔。
“娘,今日书局掌柜给我牵线,让我给一富户家中小儿开蒙,一个月二两银子的束修呢。”
张太太喜出望外:“竟有这等好事!一个月二两银子,着实不少了。”
张嬷嬷双手合十:“这下哥儿能心无挂碍地好好温书了,到时秋闱也不用愁银子。真是祖先保佑。”
“太太,娘,那富户家的大小姐真是大方,不但说好二两银子一个月,每日一个半时辰,还送给了少爷这么好的笔。”
齐荆面有愧色:“无功不受禄,我着实是不该收的,然而那席大小姐不耐,直接结账了。”
“席家大小姐么?那她理应是真的看中了你的才学,你要好好教,不能辜负了她。”
阿茂插嘴:“太太,说来也巧,这席大小姐就是上次买粽子时,在那点心铺子里遇上的。就是她把最后两个粽子让给了少爷。
更奇怪的是,她就是长平侯府的杨大奶奶,她却让我们叫她席大小姐就好。”
张嬷嬷与张太太对视一眼,两人眼里有着“果然如此”的意味。
“都说那大宅院里阴私多,看来这席大小姐,是被伤得很了啊。”
“上次说的被小姑子推下水池的,不就是这席大小姐?”
两个女人闲聊了几句,齐荆拿着紫毫笔进了自己的屋子。
他摩挲着这好笔,无比珍惜。
他从小时起,家里愈发败落,虽然知道祖父当过大官,但他还真没怎么享受过富家少爷的待遇。
这紫毫笔,就是属于他最好的东西了。
想着那明媚可人的席大小姐说,让他正好用于秋闱,心里莫可名状地泛起一丝涟漪。
秋闱有了这么好的笔加持,能考得更好吧?
一刻钟后,他便收了心,温起书来。
长平侯府。
吴氏听说了白日里的事儿,恨声道:“这个小蹄子,把自己的嫁妆拿得死紧,一分银子都不愿给我儿花,倒是有脸去‘捉奸’。她捉的哪门子奸,那可是我儿的通房丫头,家生子,从小服侍到大的……”
吴嬷嬷劝慰道:“夫人,可见大奶奶心里头还是很在意咱们大少爷的,要不然,干不出来这事儿。听说,她后来又特特地叫莲叶过去给她瞧瞧。”
“那是。我儿长得一表人才,堂堂侯府嫡出大少爷,哪一点不让她折腰?就一点黄白之物,她都舍不得……”
两人正肆无忌惮地编排着席千悦,忽然一个小丫头来禀报。
“夫人,大奶奶正在院子里摆酒呢,摆了两桌,说是同喜同乐,请有体面的大丫头和婆子吃席。”
吴氏觉得奇怪:“好端端摆什么酒?再说,哪有摆酒请下人不请主子的?”
“大奶奶的母亲过继了一个嫡子来,因此大奶奶高兴吧……”
话未说完,吴氏重重一掌拍在桌子上,茶杯跳起,茶水四溅。
“你看看,你看看!嫡子!她竟然有嫡出的弟弟了。难怪,难怪把银子攥得那么紧。”
正在数落着,杨兴贤也一脸不悦地过来:“母亲也听说了,席氏竟然有了嫡出弟弟。难怪她有底气如此与我叫板了。我连拿她一方砚台都拿不到,这样一来,我怎么能得到大儒指点啊?”
吴氏一听,很是心疼:“我儿莫慌,那砚台要多少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