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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惜玉重新回到陆家,跟熟悉的家人在一起,反而觉得更陌生了。

陆芳华叫了她一起住,可是她怎么也睡不着,就说想在府里走走。

陆芳华不放心,可是陆惜玉叫了羽王府的暗卫出来,陆芳华便不再说什么了。

只是陆惜玉也不知道在府里应该往哪走,这座老宅对她来说是陌生的,她就算只是散步都不知道应该往哪里散。甚至走着走着就习惯性地想要去陆倾城的屋子,想要看看陆倾城在干什么,是不是又在泡盐水,是不是又把自己抓得血淋淋的。

可是暗卫告诉她,因为明日大婚,所以二小姐给她用了药,她今夜睡得很好。

陆惜玉觉得有些可惜,但再想想明日陆倾城就要嫁给老宅的仆人,又觉得很痛快。

当初她的心情,她受过的苦,陆倾城怎么能不再受一次呢?

所以报仇这种事还得她二姐姐来,只有她二姐姐报仇最过瘾。

陆辞秋走上前时,就看到陆惜玉一个人站在原地念念叨叨的,不停的转来转去,也不知道应该往哪边走。两名暗卫跟在她身边,正小声劝着:“姑娘回屋睡吧,天冷,别冻着。”

陆惜玉也不听劝,暗卫说话她就摇头,一直摇到看见陆辞秋向她走过来。

她愣了一下,然后迎上前去,问道:“二姐姐怎么在这儿?是……也睡不着吗?”

陆辞秋摇头,“我不是睡不着,我挺困的。但我有事情要做,不能睡。不过现在事情做完了,正准备回去睡觉。你呢?你在这里干什么?”

陆惜玉拧着手指,微垂着头,“我也不知道我在这里干什么,我甚至都不知道这里是哪里。我就想在府中走走,走着走着就走到这边。二姐姐我,我是不是碍事了?那我回去。”

她转身要走,被陆辞秋拉了一下,这一下正好拉住她的手。

陆惜玉也不怎么的,突然被这么一拉,鼻子猛地发酸,眼泪一下就涌了出来。

她回过身将陆辞秋抱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陆辞秋挥挥手让那两名暗卫退下,暗卫二人互相看了一眼,知道陆辞秋的话必须得听。于是什么都没说,迅速退出去很远,但仍然保持陆惜玉能在他们的视线范围之内。

陆辞秋也没再赶人,反而对这二人的做法表示满意。

既然要做陆惜玉的暗卫,那就应该时刻以陆惜玉这个主子的利益与安全为首要责任。即使遇着的是她,或是皇上,也要在听命的同时,随时做好为主子牺牲的准备。

这两名暗卫识时务,又懂是在为谁做事,能退后,也能不走太远,这就是分寸。

她将这些事说给陆惜玉听,同时也告诉陆惜玉:“你如今也是有暗卫的主子了,做主子就得有个做主子的样子,要有担当,有责任感。要像个大人一样规划自己的人生,也规划他们的人生。你得知道,只有你过得好,他们才能过得好。不管是暗卫还是奴才,他们既然跟了你,那么不出意外的话,这一生都将依附你而活着。你就算不把他们当成亲人,也该知道,自己手底下握着许多条性命,从此以后,你的人生不只你一个人。”仟仟尛哾

陆惜玉听着她的话,渐渐停止哭泣,由着陆辞秋轻轻将她推开,半晌,问了一句:“从前,我身边也是有丫鬟的,但是没有人给我讲这些。那些丫鬟也不完全是依附我而活。”

“你都说了,那是从前。”陆辞秋问她,“那么现在呢?且不说你带来的那三个丫鬟,只说跟在你身边的那两名暗卫,你觉得他们跟从前你屋里的丫鬟一样吗?”

陆惜玉摇了摇头,“不一样。从前的丫鬟是陆府的丫鬟,她们来我屋里侍候,是陆家分派给她们的活计,她们不做也得做。一旦我离开了陆家,或是我出了什么事,她们立即就会离开我,再去做别的事情。但现如今我身边的人,我若出事了,他们就只能流离失所,再没有任何出路。我……不对。”她说到这里,摇了摇头,“从前的下人虽然是陆家的,可是为了保守我姨娘死去的消息,保守我被送去羽王府的消息,听说父亲把她们都杀了。”

她说到这里,不由得打了个哆嗦,整个人都抖了起来。

陆辞秋将两只手压在她的肩上,总算给她撑起了一些勇气。

陆惜玉看着她说:“姐,六殿下不要我了,他不让我回京城,不让我回羽王府。姐,我不是不想跟你在一起,我只是不想回陆家。我害怕回到这个家,我怕回来之后,又要被父亲送去别的地方。而且我,我……二姐姐,我还是想回羽王府去。”

她看着陆辞秋,眼中尽是无助,也有迷茫。口中又开始念叨起来,陆辞秋这才听清楚她念叨的是什么——“我为什么总想着回羽王府啊?我为什么要回羽王府啊?”

陆辞秋叹了一声,又想起当初这个三妹妹送了她一床被褥,就因为她替她解决了家里要把她嫁给六殿下的事情。

这一晃也没几个月,可却好像已经过去许多年。

可惜时过境迁,陆惜玉又站到她面前,说的却还是六殿下这个人。

命运,确是无常。

“你喜欢他?”她一语道出陆惜玉不愿承认的事实,“因为喜欢他,所以才想回到他身边去。而他不让你回去,应该也是因为是真心的喜欢你。”她抬起来,将陆惜玉飘到额前的一缕碎发别到耳后,再道,“其实那次我带着大哥哥和四妹妹去羽王府找你,多少就已经猜到一些了。你口口声声说着报仇,但那只是你跟陆倾城之间的仇,与六殿下无关。相反的,他在这件事情中也是被动的,他事先并不知道陆倾城把你带到了府里,等知道之后,你人都已经到了,他碍于陆倾城和陆萧元,又不能再把你送回去。

但他似乎把你照顾得很好,因为我那次见到你时,你没瘦,也未见憔悴。更能看出羽王府的人对你恭恭敬敬,没有丝毫怠慢。这也是为何我没有执意将你带走的原因。

当然,这些是我的主观感受,我也想听听你对他那个人是怎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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