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惜玉依然迷茫,她告诉陆辞秋:“我也不知道我应该怎么想,我只知道从来都没有人像他那样对我好过。我曾以为到了羽王府之后过的会是地狱一样的日子,我甚至学着曾经那康姨娘的模样去引诱他,希望他喜欢我更胜过喜欢陆倾城,只要争到宠,我就可以报仇。
我做好了所有的心理准备,只要能让陆倾城过得不好,我什么手段都可以使出来。我撒谎,我装委屈,我挑衅陆倾城让她伤我,我还在六殿下面前求他不要怪大姐姐。
但实际上,我心里希望他毒打陆倾城的心十分疯狂,几乎都快要冲出来。
二姐姐,你说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我这样的人,是不是活该落得这样的下场?”
陆惜玉有些语无伦次,说到最后才又说起前面的话:“他对我到底有多好,我也是今日才知道的。因为暗卫说他不让我回去了,暗卫还说我给陆倾城下的毒不够把陆倾城害成这样,是六殿下后来又给补了一次药,陆倾城才能这么难受。我这才知道,原来我是什么样的人,他一直都知道。我在他面前假装的那些事,他也都知道。但他不但没有揭穿我,还是对我好,还是帮着我。我就觉得……挺对不起他的。我也觉得,我是一个挺坏的人。”
陆辞秋拉着她的手,开始在这府里漫无目的地走起来,一边走一边说:“没有人可以定义另一个人的好坏,所有人都有好的一面和坏的一面。
六殿下那个人我与他接触不多,虽然他是冯天春的儿子,但是在我印象当中,他无论对我还是对我母亲,都不曾造成过什么伤害,所以相比起前太子,我对他一向是宽容更多一些。
哦,也不是完全没有过伤害,其实在落云寺那次,陆倾城是想要害我的。
那次你找我说,觉得家里可能要把你送到羽王府去,你很害怕。
但其实那次他们是想把我作进那个局里,只不过我脱了身,又反过来推了陆倾城一把。
喜欢一个人没有错,而且你有喜欢他的理由,那就不是盲目的喜欢。
虽然我总觉得你现在还小,谈这些还早。但人生的每一个阶段都会有属于那个阶段的成长经历,固然你会慢慢长大,但长大的意义也不是在于不停的反驳和否定自己的过去。
过去无论是好是坏,都是一条必经之路,我们需要正视,而不是逃避。
你在这条必经之路上遇见过谁,爱上过谁,又离开过谁,都是你人生的组成部分。
所以你喜欢他,不需要避讳。”
陆惜玉似乎听懂了,可是听懂之后她心里更难受。她对陆辞秋说:“可是我总觉得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了,只要这么一想,我就有些伤心。不对,是非常伤心。姐,你说这就是喜欢吗?那我可能就是喜欢他,我还想回去在他身边过日子。可是怎么办,他不让我回去。”
陆惜玉又开始流眼泪,陆辞秋也没有劝她不要哭,她只是告诉这个孩子:“有些事是我们无力改变的,它要发生,谁都不能拦着不让它发生。咱们甚至不能参与,只能静观其变。
这是他的选择,而且事到如今,怕是他自己也不能放弃这个选择了。”
她抬手,往陆惜玉的头上抚了两下。她该叫她三妹妹,可她是活了两世的人,这妹妹在她眼里就是个刚上初中的小孩儿。陆辞秋有时候很难平衡前世今生的年龄差,这就导致明明应该厌恶的人,当对方回头,她心里就多了一份宽容。
比如对陆夕颜。
未成年人要被保护啊!她无奈感叹,到底有些时候还是心软了。
“回来吧!”她对陆惜玉说,“跟着家里人好好过日子。回京之后对外我们就说你回老宅养病,说苏姨娘的病没养好,过世了,没有人能问什么。
我知道你憎恨陆家,憎恨父亲,我也跟你一样,也不喜欢这个家。但好在现如今我们也不是只有一个选择,你看,连二叔二婶都已经分家另过了,我们都在努力去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待回京之后,你若不愿意住在陆府,可以先去二叔那边住些日子。等我的县主府落成,你就跟着我到永安县去。到时候想住在县主府就住在县主府,不想的话,我就在永安县给你一处小宅子。天下之大,总有我们的容身之处的。
至于将来……也不需要再想什么陆不陆家的,很快我们就要没有家了。”
她低下头,说到这个话题时,多少也带了几分伤感。
重活一世,她其实是想过好好经营一个家族,好好把日子过下去,以此来弥补原主的遗憾,也弥补前世自己没有家的遗憾的。.qqxsΠéw
家里那些事对她来说都不算什么大事,只要她肯用心,一定会把所有事情都处理好。
可惜,陆萧元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一朝叛国,让她所有的努力都付之东流。
“二姐姐,我有些害怕。”陆惜玉主动去拉她二姐姐的手,“姐,你说家里发生这么多事情,是不是都是被我害的?小时候,我听五妹妹说过一件事,她说我是个不祥之人,在我身边的,一个都没有好下场。”
陆惜玉吸了吸鼻子,继续说:“五妹妹也是听康姨娘说的,她说在我刚出生的时候,家里来了一个算命先生。是祖母出城上香时遇上的,当时祖母身边带着陆倾城,那个算命的就指着陆倾城说这娇客你们可一定得好好养着,将来你们家大富大贵都要靠着她了。
祖母觉得这个算命的说得有些道理,于是就说我家里还有一个刚出生的小孩,你能不能随我回去给她也看看?祖母说的那个刚出生的小孩就是我。算命的跟着她回了府,结果看到我之后就指着我,说我命不好,让家里人赶紧把我给送走,要不然我会克死身边人的。
我姨娘当时才生完我第三天,听说了这事儿就拖着半身的血去求裴夫人。
最后是裴夫人出面,才把我保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