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蟹乃寒凉之物,孕妇切忌,你现在有了身子,若不忌口,吃坏了身子怎么办?”
云罗是下筷子也不是,搁下也不是。只能眼巴巴地看着谢允然命人端走那盘肥蟹。
“听人讲生孩子对女子来说乃是生死大关,痛彻心肺,也不知道你有了身子,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不过既然有了,就得多加小心,免得到时候徒增你的痛苦。”谢允然道。
云罗心中念念不忘那只肥蟹,想到那本孕妇食忌,突然觉得此事若不及时解释清楚,恐怕是一件极为令人头疼的事情。
正琢磨着开口,清霜已经端着厨房重新做的晚膳进来,三菜一汤,淡得连颜色都可以忽略不计,云罗发出一声惆怅的叹息。
谢允然笑道:“好了,今日且将就着凑合吧,明日我找人寻些个温补的菜谱,让海棠给你做,保证不会让你的舌头吃亏就是了。”
云罗总算心情好了些,还没想好怎么解释这件事,清霜便来说,有客人造访,谢允然收拾了一番,吩咐她好好吃饭,又去了花厅。
自从官拜大将军之后,前来祝贺之人络绎不绝,谢允然的应酬自然也多了。
待谢允然走得不见踪影了,清霜才低着声音问:“公主,你真是有了身孕了?”
云罗看了她一眼,叹道:“你说连你都这么聪明,那呆子怎么那么笨呢?”
直到上榻入睡,云罗都还对那只到嘴又飞了肥蟹念叨不停。次日醒来,谢允然已经练完剑回房,见云罗已经醒了,微微一笑:“就那么想吃蟹?”
咦,她表现的很明显么?
谢允然倒了杯温水递给她:“昨晚一直念叨个不停,我数了数至少喊了十多声蟹。”
他的神情似笑非笑:“你一直喊蟹,若非是听到后面你说要吃蟹,我还当你是梦见了我呢。”
云罗喝到嘴里水喷了出来。
“你少臭美了,我才不会梦到你!”
“原来我还不如一只蟹。”谢允然摇头轻笑,轻弹了弹她的额头,“都日上三竿了,还赖在床上。”
一大早谢允然又出了府,骠骑大将军这个封号背后的工作,比云罗想象的还要多,自从谢允然得封之后,各种交接工作就让他忙得脚不沾地,连陪她的时间都很难挤出来。
一连几日,云罗都未找到机会来好好解释此事,就这几日的功夫,她有了身孕一事,已经闹得满城风雨了。
不仅收到了皇帝、佟贵妃的赏赐,就连宁王府、永安侯府、华国公府等京中大员都纷纷送来贺礼。
按说云罗虽是公主,面子也不至于大成这样,恐怕大都还是看在谢允然作为新兴势力,升为骠骑大将军,有了结交之意吧。
现在全京城,上至庙堂高官,下至黎民百姓,都知道云罗有了身孕一事。
这也是出乎云罗意料之外的,未料到谢允然的声望这样高,眼下全京城的人都知道自己有了身孕,虽说这样会让孙皇后不敢明目张胆往谢允然房里塞妾室,但自己这肚子是假的,到时候怎么跟天下人交代?
没想到,孙皇后的动作倒也快,不过几天功夫,就将长乐、劳莹莹送到了将军府。虽说不能纳妾,但寻常人家,当家主母若是有了身孕,男方有几个不用过门的侍妾,却也并不为过。
表面上是“体贴皇儿辛劳,赐侍婢两名,以慰皇儿。”实则是想趁此机会,在自己身边插上几人,尤其是女子孕期,最是好戏不断,枝节横生。
云罗笑了笑,懒洋洋地卧在榻前,桌案前摆放着一圈西洋点心,有奶香浓郁的牛奶冻,口感爽滑的鸡蛋布丁,香甜可口的水果蛋挞,奶油鸡蛋糕……
她喜甜食,谢允然许是再也不愿意听整晚叨念着蟹,除了让海棠做了许多温补可口的菜肴,还重金聘请了名西洋厨师,专为云罗制作西洋点心。
银勺切下一片牛奶冻,送入口中,浓郁的奶香味在唇齿之间溢开,醇厚的味道,爽滑的口感,让云罗满意的轻叹。
长乐和劳莹莹二人跪在房中,两人已经跪了将近半个时辰,长乐脸上还是一如既往,微笑倾城。但劳莹莹已经满肚子埋怨和不甘,无奈她和云罗身份差异太大,自能敢怒而不敢言。
两人一进府,云罗就将两人喊到房中跪着。虽说是孙皇后赐的人,但总归是两名侍婢,地位连清霜秀云都不如,若非忌惮着孙皇后,云罗完全可以随意打杀二人的。
她并非嗜杀之人,不过总归是要挫挫两人的锐气,尤其是那个叫劳莹莹的,叫她知道,何为主仆之道,怎么侍奉当家主母。
待云罗将面前的点心吃得七七八八了,这才不紧不慢地让二人起身。
“本宫有了身孕,这胃口也跟着大了,一吃东西就忘了时辰,害你们二人跟着吃苦了。”
长乐微微垂首:“服侍公主是奴婢应做之事。”
劳莹莹微有不悦,却并未说话。
云罗满意地点点头,这个长乐也算知情识趣,就是不知是当真表里如一敬着她这个主子,还是两面三刀,暗藏心计城府?
云罗挥挥手,让二人下去。也算给二人打过招呼了,要是知情识趣,就该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这样她也不介意让她们二人在府中享受荣华,甚至她们想出府婚她亦会送上一笔不菲贺礼。
若是敢动什么妄念,那么就不要怪她心狠手辣,对付这种渴望攀附男人上位,妄图破坏她家庭的狐狸精,她绝不会心慈手软。
有了云罗的警告,长乐果然知情识趣,一整天都乖乖待在院子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那个劳莹莹就没这么老实了。
到了晚上,劳莹莹的院子里便响起袅袅琴音。琴声清越,传遍将军府的角角落落,哪个院子都能听得一清二楚。不得不说,劳莹莹的古琴弹得极好,哀婉缠*绵,如诉衷肠,又包含少女思慕之情。
谢允然正在房中翻开兵书,听了这琴音,抬起头来:“院子里来了什么人么?”
云罗也躺在床上,翻开着书局里新出的话本,讲的是一名原配夫人,如何智斗妾室,让妾室知难而退的故事。其故事充满着各种惊心动魄,风云诡谲的手段,将一个没有硝烟的后宅战场,描绘的栩栩如生。
正看在兴头上,听谢允然这么一说,云罗放下手中的话本,笑眯眯地说:“的确是进来了一对美人,而且还是送给你做美娇妻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