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君之罪?莫不是要杀头?
樊哙擦了把汗,他如何不知沛公在咸阳都干了些什么,且不说那些妃子,就是今日带来的诸多礼品就来自秦宫宝库啊!
“呃,项王,诸位,沛公今日前来劳军送给诸位的那些礼物不能算吧?”樊哙耍了个心眼,当众把那些礼物的事重提了一下,如此项羽就不好意思不拿出来封赏大家了。
张良暗自点头,樊哙能在此时提出礼品之事,应该可以过关了吧?说不定还能卖各路诸侯一个人情。
众人闻听此言纷纷眼睛一亮,这些礼物自然不能算是沛公贪墨了,就是不知道项羽会不会独吞啊。
项羽把眼睛一瞪,“事到如今,汝还敢说那些从咸阳宫中而来的宝物是沛公送给诸位的礼物吗?偷拿了孤王和诸位的战利品送给孤王和诸位,人情是可以这样送的吗?
哼!沛公带来的东西孤王扣下,自然会与在场的诸位灭秦功臣分享,不过沛公答应送诸位的礼物也不能赖账,再派人送一份过来吧,但千万莫要再动咸阳之物了,明白否?”
“末将明白。”樊哙心中犯苦,说了没两句话又损失了不少财物啊。
各路诸侯纷纷露出了笑容,有了项羽这话就好办多了,而且沛公还得额外再出一份礼物,不错,不错啊。
项羽冷哼一声,“孤王刚刚问你的话,你可想好了?欺君之罪岂是玩笑,沛公当真在咸阳毫毛不敢有所动近吗?”
张良眉头微皱,项羽又提此问到底是何用意?樊哙刚刚那番话说的虽然漂亮,但现在想来未免太过失实,毫毛不敢有所近纯属胡说,入咸阳这些日子吃穿用度那个不是来自咸阳?
宫里的那些姿色不错的妃子都碰过不止一个了吧?项羽若真要挑起刺来,樊哙怕是非要被治个欺君之罪不可啊……
不过,此事就算樊哙答错了,项羽当真知道沛公在咸阳都干了什么,也并非没有办法补救,樊哙完全可以辩解说不知情嘛。
樊哙目光闪烁,瞥了一眼旁边的张良,见其欲言又止,便硬着头皮说道,“回禀项王,沛公除了今日从咸阳运来的那些宝物之外,当真是毫毛不动啊。”
项羽清了清嗓子,“咳咳,樊哙,既然汝刚刚送了孤王一顶仁义仁德之王的帽子,那孤王就最后再给汝一次机会,尔等入了咸阳之后,沛公当真毫毛不敢有所近吗?尔等都拿了何物?望你如实招来。孤王敬你是位壮士,可以饶了你这次,否则就拿命来偿这欺君之罪吧!”
樊哙心中狐疑,自己回答的到底对不对啊,为何项羽一再的给机会呢?莫非……
莫非是项羽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内情,是想从樊哙那里诈出点什么来?张良嘴角微扬,项羽啊,你也太小看樊哙了。
“回禀项王,除了那些礼物,沛公委实是毫毛未动啊,项王若是不信可以派人去咸阳核对一下。”樊哙自信的说道。
项羽面色冷峻,“哼!看来尔等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孤王把丑话说在前头。
若是尔等又想以代替孤王看管为借口,那就请尔等在孤王说出来之前主动坦白,让诸位都听听汝口中的毫毛不动究竟动了多少!
倘若汝记不住,那就问问沛公和张良,三个人一块想,若是还嫌不够,就把外面的夏侯婴喊进来!
千万别报什么侥幸心理,拿了不该拿的东西,一句替本王暂时看管就想推脱过去吗?敢做不敢当吗?还是想着孤王若是没发现或想不起来,尔等就不给了蒙混过关据为己有,是也不是?
孤王亦再不想听到沛公麾下的某某瞒着尔等干的、尔等毫不知情这种借口了,一次不查,两次不查,次次都不查?一句尔等毫不知情或者忘记了就想洗脱罪名吗?
又或者,尔等有恃无恐,觉得孤王耳不聪目不明,讲究仁义仁德颇受制肘,便可以任由尔等欺骗?樊哙,莫要自误,还不从实招来,更待何时!”
樊哙闻听此言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他也不确定项羽是不是真的掌握了什么内情。
如今项羽当着众人的面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是图穷匕见了,分明就是要断掉他们狡辩的后路啊!
张良此时也是面色凝重,倘若不主动招认沛公在咸阳动了什么,真要是被项羽当众说出,樊哙那句‘毫毛不敢有所近’成为笑话不说,沛公也会因此犯下私藏项羽财物的罪名!
而且诸如暂时替项王保管、沛公不知情这些借口也被封死了,甚至连沛公与项羽的结拜情谊这样的后路也早就断掉了!
夫项羽心思缜密恐怖如斯乎?
不过,万一项羽是装的呢,吾等全盘托出坦白交代岂不是中了项羽之计?
张良大脑飞速运转,脑细胞死了一片又一片,沛公和他们在咸阳干的那些事之中,哪些该坦白,哪些不能坦白,哪些项羽有可能知道,哪些项羽一定不知道,项羽的问题到底该如何回答?
刘季看向了张良,他可不认为把他们在咸阳的所作所为全都如实讲出来就没事了,项羽分明就是两头堵啊,一个不小心,免了樊哙的欺君之罪却把他和张良搭进去,那可就亏大了。
所以现在只能由张良来回答,应该说咸阳之事张良是最为了解的,根本就不存在不知情的可能。
张良对着樊哙勾了勾手指,他现在根本就没有力气长篇大论,能保持清醒就不错了。
樊哙会意,俯下身子把耳朵贴在了张良嘴边,张良简短的说了几句,然后就把眼睛闭了起来,实在是气力不够用。
樊哙听罢咧了咧嘴,这可真是全招了啊,也罢,势如危卵,不全招了又能如何呢?
“回禀项王,末将收回刚刚的话,毫毛不敢有所近,此言确实有些牵强。沛公军入咸阳后,在子婴的招待下使用了咸阳的一些粮食酒水,同时也把咸阳内的财物都集中到了甘泉宫的宝库之内方便看管。
另外,诸位也都知道沛公喜好美色,虽然没有让民女侍寝,但胡亥的妃子确实碰过几个,除此之外,真的再无所占了。项王请放心,这段期间使用的粮食酒水和那几名妃子,沛公皆愿双倍赔偿给项王。”
樊哙说的脸色通红,毕竟把刘季享用美女这等隐私之事都讲出来了,真是追悔莫及,看来自己还是更适合冲锋陷阵啊。
“讲完了?就这些?你确定没有隐瞒了吗?欺骗孤王的罪过可不是你能承受的啊。”项羽扫了一眼周围旁观之人的表情,似乎并不认为沛公动了这些毫毛有何不妥。
樊哙心说该不会项羽真是在诈他吧?但现在就是他想补充,也实在想不起来还有何事值得一说,传国玉玺倒是曾在沛公手中,但是刚刚项声回来时分明已经给了项羽啊……
等等!还真有!好险啊……
“回禀项王,末将又想起来一物,是子婴的佩剑,名为太阿,子婴投降后送给了沛公,然后沛公又转赠给麾下的将领,项王若是想要,应该不难追回。”樊哙暗自松了一口气,这事可是众目睽睽之下办的,项羽若是知晓并不奇怪。
项羽一听太阿二字,顿时小小的激动了一把,不过也就仅仅如此罢了,他的天子剑丝毫不逊色太阿。“喔,还有吗?樊哙,这可是你最后的机会了。”
张良嘴角狠抽了一下,刚刚不就是最后的机会了吗?还问?确定是诈计无疑了,真是可恶啊,又中了项羽的奸计!
“回禀项王,就这些,末将讲完了,项王若是非要治在下的欺君之罪,末将也无话可说,无非就是一死而已。”樊哙心中大定。
“樊将军还真是对沛公忠心耿耿啊,来人,将樊哙给孤王拿下!”项羽勃然大怒道。
樊哙大惊却没有认怂,再次怒视项羽,“项王!何故如此啊!末将不服!”
项羽冷哼一声,“那孤王就让尔心服口服!尔等以为孤王不知道吗?萧何已经把咸阳存放的天下户口档案、风俗民情、地形关塞、法令制度、奇闻着作等等典籍通通都藏了起来!这些典籍能对治理关中乃至整个天下起到何等作用就不用孤王解释了吧?”
樊哙面色大变,慢慢的转头看向身侧,“沛公,军师,项王所言可是真的?”
两个超级半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