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当街表白
“究竟是谁过生辰！”南宫景没好气。
“是、是狄将军的夫人寿诞，还在狄府举行了一个家宴，听说邀请了很多的亲朋好友。”小六一边说，一边提心吊胆。
这事儿瞒不住，主子迟早要知道，还不如早点坦白。
要是换了不久之前，小六一个字也不会提，但经过了昨夜，他好像发现了点什么。
主子对于沈念儿的事，似乎格外注意。
南宫景抓起手边的枕头砸了过去。
“你小子今天有病啊，狄将军的夫人办寿宴，关本王屁事！告诉他！本王没空。”
小六这小子一定也喝假酒了。
南宫景生气道：“小六，你现在越来越不会办差了，一个个吃饱了没事做的宴会都要请本王去，本王累也累死了。”
“那个……主子，狄将军没请您。”
南宫景气的又砸了个枕头过去。
“没请本王你提他作甚！”
看来小六病得不轻。
“可是、可是狄府请了沈姑娘。”小六不敢闪，任由枕头砸在身上，壮起胆子道。
“哪个沈姑娘？”南宫景皱眉。
“就是、就是那个沈姑娘，和您从小有婚约的沈姑娘。”
说完之后，小六悄悄向外移了两步，又偷眼瞄向床上。
还好，枕头砸光了。
南宫景突然就沉默了。
小六惴惴地偷看主子，心慌得像揣了个小兔子似的。
主子近来的脾气大得很，以前都是喜怒不形于色的，最近却总是拿身边的人出气，一定都是那个该死的沈念儿闹的。
要不是她总惹主子心烦，主子何至于变成这样？
老天，快把那个妖孽收了吧。
啊不，狄蒙，你小子快使使劲，把沈念儿娶了吧！
＊
“姑娘，请问你是谁？为何要拦我们的马车？”
沈府的马车夫看向突然挡路的人，是一个穿戴不俗的小姑娘，丫鬟打扮，却一脸的傲气，一看就是出身世家。
小丫鬟抬抬下巴：“你是沈府的人吧，沈念儿在吗？我家小姐要见她。”
听到小丫鬟直言自家小姐的名字，马车夫有些生气。
“我家小姐当然在，你是哪家的丫头？你家小姐又是谁？她想见就见啊，我家小姐也不是谁都见的。”
“哼，只怕由不得你了。”
小丫鬟拍了拍手，就有五六个身体魁梧的家丁围住了马车，架势咄咄逼人。
马车夫登时心里就怂了。
沈念儿听到动静，示意绿芜掀起车帘，走了出来。
“你家小姐是哪一位？”她看向那小丫鬟，有些眼熟，再一仔细打量，认了出来。
“原来是顾侍郎家的。”她微微一笑，问道，“你家哪位小姐要见我？是大小姐对不对？昨天才见了面，今天就迫不及待地又让人来请我，我倒不知道自己这么受欢迎，这可不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呀，你有大小姐是不是喜欢我呀？”
小丫鬟被她气得脸都红了：“你怎么这么不要脸！胡说八道，我家小姐怎么可能会喜欢你！”
“不喜欢我，巴巴的让这么多来请我，不是非要见我么？你难道会想见一个不喜欢的人么？嘻嘻，原来顾家大小姐一直没有订亲，原来是因为她喜欢女人啊！”沈念儿捂着唇笑了起来。
街道两边的人很多，好多人都竖着耳朵看热闹。
小丫鬟愣是被气得说不出话来，想反驳又不知该怎么说，她哪里及得上沈念儿的伶牙利齿？
百姓们已经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楼上雅座中，顾曼茹将楼下发生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俏脸煞白，浑身都哆嗦。
这个沈念儿当真该死，竟敢糟蹋她清白的名声！
昨天安排好的计划竟然泡了汤，顾曼茹说不出的失望，将一切源头都切罪到了沈念儿的头上。
她本来想让顾思瑾再帮自己出个主意，狠狠教训一下沈念儿，出了心中这口恶气。
可顾思瑾却劝她暂时不要轻举妄动。
顾曼茹哪里压得下这股火？二妹不帮她，难道凭她顾侍郎家的大小姐，还收拾不了一个名声狼藉的沈念儿？
她一大早就派人盯紧了沈府，得知沈念儿去了狄府赴宴，就安排人守在了她回家的必经之路上。
果然堵住了沈念儿。
沈念儿一抬头，就看到二楼处顾曼如探到外面还没来得及缩回去的半颗脑袋。
她收起笑容，一脸严肃道：“顾大小姐，你喜欢我，也不必要这种方式来表白，我现在可以告诉你，我不喜欢女人的，劳烦顾大小姐以后别再纠缠我了，否则我沈念儿也不是好惹的。”
啊啊啊啊啊！
顾曼茹差点疯掉。
她倏地缩回脑袋，整张脸都烫得吓人，心里更是烧起了一把旺盛的火。
好想杀人！
杀了沈念儿！
撕烂她那张造谣生事的嘴！
楼下，沈念儿对着小丫鬟扯扯唇角：“丫头，我已经明确拒绝了你家大小姐，劳烦你告诉她，要是她真的喜欢女人，也别表达得这么明目张胆，她不要脸，我还要呢。”
小丫鬟呆在当地。
沈念儿直接吩咐马车夫：“赶车！要是有人继续挡咱们的路，别管是谁，只管给我往上撞，撞死撞伤，都算在我沈念儿头上！”
字字掷地有声，霸气四溢。
绿芜看着自家小姐，崇拜得五体投地。
马车夫的腰杆立马就挺得笔直，大声吆喝一声：“让开！”
鞭子打出一个脆响，唰的抽在了马屁股上，两匹马扬起八只蹄子，奔力向前奔跑。
挡在马车前面的家丁们脸色一变，慌忙向两边让开，谁也不敢再拦阻。
眼瞅着沈念儿的马车越走越远，几人竟不敢追。
“全是没用的废物！”
顾曼茹握紧拳心，发出愤怒的低吼，“沈念儿！”
＊
顾家大小姐居然喜欢女人！
还当街拦住沈念儿，向她表白！
被无情拒绝！
这个消息不迳而走，不出几天的时间就传遍了京城上下。
顾侍郎乍闻此事，头皮发炸，根本就不信，可是传言越传越烈，说得有鼻子有眼儿，好多百姓都说自己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假不了！
有几个官员原本打算要和顾家攀门亲事的，也都打消了念头，那些曾经往顾府送过庚帖的人家，也找了不同的理由要回了自家儿郎的庚帖。
顾夫人愣是被气得卧床不起。
顾侍郎下朝，一回到家，就让人立马将大小姐叫来准备狠狠的教训一通。
顾曼茹这几天把自己关在房中哭成了泪人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她没想到京城人的嘴巴会这么毒，自己明明什么也没做，却被污蔑成了那样！
她除了痛骂沈念儿，就是掉眼泪，谁也不见。
就连顾思瑾来探视她，都被她拒之门外。
顾侍郎见到眼睛哭成了桃子一样的顾曼茹，越发地气不打一处来。
“不争气的东西，你还有脸哭！你把你老子我的脸都丢尽了！看我今天不打死你，取家法来！”
顾侍郎黑着脸，怒气冲天地吼叫。
顾曼茹吓得脸都白了，从小到大她还是第一次看到父亲对自己发这样大的火，跪在地上一声不敢出。
闻讯赶来的顾夫人拼命抱住了顾侍郎准备挥下去的家法，哭着替女儿求情。
顾侍郎怒气不息，推开顾夫人，再次举起家法。
这时候顾思瑾匆匆赶过来，扑过去挡在顾曼茹的身前，双手向上愣是擎住了顾侍郎要落下来的家法。
“你给我滚开！让我打死那个不争气的东西！”
顾侍郎没想到平时看上去老实巴交的二女儿会这么大胆，愣了愣，接着喝道。
顾思瑾没滚。
不但没滚，还抬起头来两眼直视着盛怒中的顾侍郎。
“爹，您不能打姐姐！女儿有话要说，如果您真的要打，请您先听女儿说完，要是您觉得女儿说的无理，那女儿甘愿替姐姐受罚。”
顾思瑾冷静地开口，眼神坚定，没有半点退缩之意。
咦！
顾侍郎颇出意料之外，他吸了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好，你说。要是你说不出什么道理来，我连你一起打！打完了和你那个没出息的姐姐一起关天姑子庙去！”
顾侍郎在椅子上坐下来，怒气冲冲地瞪着跪在身前的两个女儿。
顾曼茹除了哭，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躲在顾思瑾身后像只瑟瑟发抖的小兔子，两只手像抓住救命稻草般紧握不放。
她没想到总是任由自己欺负的庶妹会这样勇敢，不但替自己挡住家法，还为了自己忤逆盛怒之中的父亲。
眼中含着感激还有期盼，她紧盯着顾思瑾。
顾思瑾直起腰板，瘦小的身躯却将姐姐牢牢护在了身后。
她一字字地说道：“爹，您要打姐姐这个举动，是让亲者痛，仇者快！这次的谣言分明是有人故意陷害姐姐，姐姐并未做错任何事情。可您今天要是惩罚了姐姐，岂不就坐实了这不是谣言，而是事实？怕是从今以后，姐姐清白的名声就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顾侍郎又是一愣，盯着二女儿：“继续说。”
顾思瑾不慌不忙道：“爹，女儿愿以性命担保，姐姐她不是那样的人，她一直喜欢的人是辰王殿下，怎么会和沈念儿有半点瓜葛？别人不相信姐姐的人品，可姐姐是爹养育长大的，爹怎会不了解姐姐呢？您别因为别人的挑唆和污蔑，就将姐姐置于万劫不复的境地，那才真的是害了姐姐。”
一番话说得头头是道，条理清楚。
顾侍郎不由对这个女儿刮目相看。
“依你说那样怎样平息此事？”
堂堂的侍郎大人居然会向一个向来瞧不起的庶女垂询意见。
周围的人都惊了一下。
顾夫人惊疑不定地看着顾思瑾，紧张得喘不过气来。
平日里她并未善待过这个庶女，今天倒让她出来给自己的女儿解围，这丫头安的究竟是什么心？
饶是她怎么看，也没在顾思瑾坦荡的脸上看出阴谋的味道来。
难不成是自己疑心太重？
她很担心顾思瑾会落井下石，借机上位，夺了自己女儿的宠爱，可看顾思瑾一片护姐之心，又不似作伪。
“女儿读书的时候看到有一句话，水静则风浪自息，所以女儿觉得，这件事情最好的处理办法，就是置之不理。”
顾思瑾垂下眼帘，又是一副乖巧的模样。
但她的话已经足够让顾侍郎动容。
顾侍郎采纳了顾思瑾的意见，没有再追究这件事，上朝时再有人向他提及此事，他也只是一笑置之。
果然，传了没几天的谣言，没有得到相应的回应，也就没了浪花。
顾曼茹没有挨打，也没有被罚禁足。
归根究底，全都亏了顾思瑾的全力维护，才让她逃过一劫，心里对顾思瑾感激不尽。
她亲自带了丫环却探望顾思瑾，送了许多首饰和衣料，表达自己的谢意，但顾思瑾并没接受，反笑着对她说，这是妹妹该做的。
顾曼茹强行把东西留下后，回到自己的闺房，却正遇到等候她多时的顾夫人。
顾夫人得知情由，不但没有夸奖她，反而苦口婆心地劝她不要太过相信顾思瑾。
“那丫头平时闷不作声的像个锯了嘴的葫芦，可该开口的时候一张嘴巴巴儿的真能说道，就连你爹那么精明的人都被她说服了，这丫头不是个善茬儿，你可别跟她走得太近。”
顾曼茹听不进去，不满道：“娘，别这么说，那天要不是二妹，我早就被爹打死了。我相信二妹不会害我。”
顾夫人越发着急：“娘都是为你好，那丫头平时总是缩着脖子跟在你身边，我看她还算老实，也没怎么为难她，可她终于忍不住露出狐狸尾巴来了，你可别着了她的道儿！会咬人的狗不叫，为娘总算是见识到了。”
“娘，你要再这么说二妹，女儿就生气了。”
“你这丫头怎么不识好坏人呢，娘才是真正关心你为你好的人，那丫头一肚子坏水儿……”
顾曼茹打断她：“你要是真的为我好，爹拿家法打我的时候，你怎么不拦着？倒让二妹用她的身体替我挡着，我不感谢她，反而要感谢你不成？娘，你别再挑唆我和二妹的关系，也别再说她的坏话，以后我有的，二妹都要有，你要是再苛待二妹，女儿就要生气了。”
顾夫人被气了个倒仰。
她瞪着女儿，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可女儿明显一个字也不想再听她唠叨。
“娘，女儿累了，要休息，娘你请回吧。”
顾夫人回去的路上，心里暗暗盘算，女儿明显是中了顾思瑾这狐狸精的迷汤，自己说什么也白搭，该怎么才能让女儿迷途知返呢？
该死的顾思瑾，和她娘一样，都是作妖的狐狸精！
必须要除掉这个眼中钉，要是继续让她留在女儿身边，女儿就再也不会和自己一条心，说不定终身大事都要被她给误了。
有了！
顾夫人眼睛一亮。
把这狐狸精嫁出去，眼不见为净，看她还能作出什么妖来！
顾夫人盘算已定，等顾侍郎回府后，把这个决定和他说了，本来她笃定丈夫一定会点头同意，没想到顾侍郎却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瑾儿还小，她的婚事急什么，更何况茹儿还未出嫁，哪有她这个妹妹先嫁人的道理？”
顾侍郎喝着顾夫人亲手炖的人参鸡汤，抬头看她一眼，露出诧异之色：“你不是向来不管瑾儿的事么，这次怎么倒积极起来了？”
顾夫人被他看得心虚了一下，忙道：“瑾儿虽然不是我亲生的，可在我心里，她和茹儿一样都是我的女儿，我怎能不为她的终身操心呢？我也是盼着她能嫁到一户好人家，可巧今儿穆国公派人来说媒，提的是他家的三公子，妾身觉得穆三公子家世人品都不错，虽然这三公子未有官职，却也是出身世家，不失为一门好姻缘，生怕错过了呢。”
顾侍郎不以为然地打鼻孔里哼了一声：“你个妇道人家知道什么！这穆三公子虽然长得还不错，却是个风流好色的性子，喜欢逛青楼喝花酒包养粉头，还没娶正妻，房里倒有五六个通房丫头还有三四个美妾，这样的人品，瑾儿要是嫁过去，岂不是被他误了终身！”
“老爷，你、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顾夫人瞠目结舌。
她对穆三公子的事并非一无所知，恰恰相反，正因为知道是这穆老三是这样一个扶不上墙的烂泥，才想着要把顾思瑾嫁过去。
当然，穆家也不可能偏就这么巧来求娶顾思瑾，是她暗中派人给穆夫人透了个口风，穆夫人正愁自家不成器的儿子没有哪户大家闺秀肯嫁呢。
正打瞌睡，顾夫人就送来了枕头，穆夫人自然喜出望外，马上派人来送了庚帖，求娶顾家二小姐为三儿子的正室。
她知道自家老三的名声极臭，想娶名门嫡女为妻是没指望了，这顾家二小姐虽然是个庶出，却长得斯文清秀，形止端庄，家世也相当。
顾夫人的如意算盘，落空了。
顾侍郎不但拒绝了这门亲事，还对她道：“你要是没事可干，就多教教你那个女儿，让她多长点脑子，长点心眼儿，辰王殿下是不错，但他那样的人物，是她能高攀得起的吗？更何况辰王殿下根本正眼都没瞧过她，你还是劝她收收心，免得以后嫁了人，丢了我顾家的脸！”
这话说得有点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