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让你们见识见识
楚玉涛给踹了个大马趴，他从地上爬起来捂着屁股，一脸的委屈，叫道：
“爹，您干嘛踢我？我说错什么了嘛我！你就算要打人，也要说出个理由来！要不我就找娘出来给我评评这个理儿！”
他的娘亲是静安侯的正室。
别看静安侯好色，娶了十好几房美妾姨娘还有通房丫头，可真正给他生了孩子的，只有静安侯夫人一人。
静安侯对这个妻子是又敬又怕，他娶的妾室越多，对妻子的负疚就越多一分，每次见到妻子的时候，都低声下气的。
谁也想不到，威风八面桀骜不驯不把任何人瞧在眼里的静安侯，居然会怕老婆。
但别人不知道，楚玉涛却是知道的。
他从小到大每逢要挨打的时候，都会搬出娘亲来救命。
静安侯脸色一变，喝道：“不许告诉你娘亲！”
“那你说为什么要打我？你要是不说个明白，我就偏要告诉娘亲，娘亲听说我要娶沈念儿，她肯定支持我！”楚玉涛直着脖子叫道。
静安侯一听急了。
这事儿还真有可能。
儿子十八了还没成亲，这已经成了静安侯夫妇的心头病，要是儿子有点出息还好，可现在的楚玉涛每天就知道和他那张狐朋狗友的鬼混，成天不干点正事儿，让他想求皇上给儿子和六公主赐婚都没脸张那个嘴。
静安侯夫人为儿子的婚事操碎了心，几乎看遍了京城贵女要为儿子娶个媳妇，可要么是贵女们看不上自家儿子，要么是自家儿子看不上人家，这两年条件是一降再降。
要是再拖下去，静安侯觉得自家夫人都能从乞丐里扒拉出一个姑娘塞给儿子当媳妇了。
沈念儿名声再差，总也比乞丐婆强是不？
静安侯脸上的肉哆嗦了一下。
要是真把沈念儿娶进门来，怕是自己还没弄死她，就先让她给气死了。
他怕儿子真的跑到妻子那去告状，强行压下怒火：“你为什么非要娶沈念儿？就因为她好看？究竟有多好看？”
静安侯又不是没见过沈念儿，从来就没觉得她好看过，那副目中无人的模样让人生气，追在辰王身后的花痴表情更让人鄙夷，就连给自己洗脚的通房丫头都比她看着顺眼。
楚玉涛登时眉花眼笑，连连点头：“对啊，她好看，越看越好看。”
“比你平时逛红楼的头牌姑娘还要好看？”
“那些个丑八怪怎么能和沈念儿比！”
听了这话，静安侯不禁盯着儿子上下打量。
他觉得要么是儿子眼睛出了问题，要么就是他的审美有了偏差。
红楼的头牌姑娘们长得那叫一个标致，要不是因为顾忌着自己的名声，他都想娶几个进门来当小妾。
儿子连红楼姑娘都瞧不上，一心就迷恋起那个沈念儿，究竟沈念儿给儿子灌了什么迷汤？
静安侯定定神：“如果我不让你娶呢？”
“那我也要娶，非娶不可！”
楚玉涛急了，跪行两步抱住他爹的大腿：“您为什么不让我娶，给个理由先！”
“她……”静安侯心想，这理由太多了，他张口就来，“她不要脸！她一心迷恋辰王，全京城都知道。”
“爹，我就喜欢不要脸的姑娘，太要脸的姑娘没意思。”楚玉涛笑了，“她和辰王没关系了，你是不知道，上次她去赴宴的时候还当着好多人的面前揭辰王殿下的短呢，把辰王殿下给气的脸都绿了，哈哈，从听到那件事起我就对她感兴趣了，这姑娘太有趣了，我非娶她不可！”
静安侯铁青着脸：“那也不行，她家世配不上咱们。”
“爹，我要娶媳妇，又不是要娶家世，我不介意，我又不是要娶她爹。”楚玉涛嘟嘟囔囔地道。
静安侯气得给了儿子后脑勺一巴掌：“你还想娶她爹！”
“哎哟，这也要打？我不就是打个比方嘛，什么时候说要娶她爹了，她爹又没她好看。”楚玉涛捂着脑袋直嚷嚷。
看到儿子缠夹不清，静安侯气得真想把这不争气的儿子塞回他娘肚子里去。
“你给我滚！”眼不见为净。
楚玉涛一听乐了，麻溜地从地上爬起来就要走。
太好了，不用挨打了。
还没等他走到门口，静安侯回过神来。
“站住！”
楚玉涛哭丧着脸，揉着自己的屁股蛋：“爹，您能干脆点吗？要打就打，痛快点，打完了赶紧帮我去沈家下聘礼，要是晚了我怕沈念儿就被别人抢走了。”
静安侯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抢？
这没人要的丫头还成香饽饽了？
“胡说八道！你不娶她，她这辈子都嫁不出去，要家世没家世，要名声没名声，还被辰王给退了婚，你看上她那是抬举她，还给她送那么厚的礼，她都不知道会得意成什么样子，现在怕是都笑得睡不着觉了！”
静安侯想起来就生气，瞧儿子这模样还上赶着怕别人不要他似的。
他静安侯世子妃的位置不香？
“爹，你是不知道，那天看上沈念儿的可不只我一个，长信伯家的三小子看到她的时候眼都直了，口水一直流到了下巴，还信誓旦旦地说非要娶沈念儿做妾呢，呸，做梦吧他！所以我一定要先下手为强，把沈念儿娶回来。”
做妾？
静安侯心中一动。
瞅着儿子这模样是铁了心要娶沈念儿了，可她沈念儿根本就不够格给儿子做正室，做个妾倒是可以。
想到这里他就松了口：“好吧，你可以娶，不过……”
楚玉涛一听就乐了：“不过什么？爹你还有条件啊，行，没问题，只要您让我娶沈念儿，您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静安侯沉声道：“她不配做你的正室，你要是真想娶她，就先给我把六公主娶进门来，然后让沈念儿给你做妾。”
“什么？让我娶六公主？我不干！”楚玉涛毫不犹豫就拒绝。
“不娶六公主，就不能娶沈念儿！”
“我偏不！我就要娶沈念儿！”
“我说不行就不行！必须先娶六公主，再娶沈念儿！”
“我不娶六公主，她长得不好看还喜欢做诗，我最讨厌会做诗的女人了，还是沈念儿好，她从来不做诗。”
静安侯心想儿子咋就这么轴呢。
他想起一件事来：“谁说沈念儿不做诗了，杏园宴上她做的诗把六公主都比下去了，人人皆知，就连皇上都对她赞不绝口。”
楚玉涛没参加杏园宴，他觉得这种宴会无趣又无聊，那天跟着狗友们进了深山打猎去了，玩了好几日才回来。
“真的？沈念儿会做诗？她做了首什么诗？”
静安侯还真知道。
“皇上以落花为题，让六公主和沈念儿比做诗，六公主才思敏捷，很快就做了一首，众人皆称颂无比。沈念儿却过了足足一柱香，才想出来一首诗。”
楚玉涛马上道：“爹，你一定不记得了。”
“胡说，我记得。”
静安侯冲儿子一瞪眼。
他自己没读过什么书，他这个爵位是世袭来的，他只喜欢骑马打仗，却对肚子里有墨水的人格外钦佩。
但他却从来不背诗，因为他背不过。
偏偏沈念儿做的这首诗，只听了一遍他就记住了，还记得一字不错，当下念给儿子听。
“一片一片又一片，两片三片四五片，六片七片八九片，飞入草丛都不见。”
“哈哈，有意思。”
楚玉涛一听完，就抚掌大乐，赞不绝口：“这诗做得好，太好了，我听得懂。爹，这真是沈念儿做的？这首诗我简直太喜欢了！”
“……你刚才不是说最讨厌会做诗的女人了吗？”
静安侯不可思议地瞪着儿子，要不要变得这么快啊！
“那不一样。”楚玉涛振振有词，“六公主做的诗能和沈念儿比吗？沈念儿的诗你张口就来，六公主做的诗你背得出来吗？”
“……”静安侯卡了壳。
他还真背不过。
“爹，你不是喜欢会做诗的？现在沈念儿也会做诗了，你就帮我把她娶进来吧，好不好嘛，爹！”楚玉涛能屈能伸。
刚才还梗着脖子和他爹来硬的，这会儿又像牛皮糖一样。
静安侯头疼地看着儿子。
“不行！”
他依然坚持。
“爹，那到底要怎样你才肯同意我娶她？”楚玉涛也急了，“再不答应我就找娘去了啊！”他拿出杀手锏来威胁。
“做正室不可能，除非是做妾！”静安侯咬定牙不松口。
他算准了沈瀚文绝不会答应。
那个姓沈的又清高又自负，对唯一的女儿疼得和眼珠子一样，怎么会同意让她给别人做妾？只要沈瀚文一回绝，儿子这边就可以交待了。
不是自己不同意，是他沈瀚文不答应。
楚玉涛心想，做妾也行，只要能娶沈念儿进门。
他马上道：“爹，你答应了就不许反悔。”
见儿子上钩，静安侯想小兔崽子和老子比，还嫩了点。
“我不反悔。”
“好，那爹你马上给沈家下聘，晚了就真来不及了。”楚玉涛高兴起来，催促道。
静安侯却背着手没动，睨着儿子：“我可以答应你娶她做妾，但你也要答应我一个条件，不然不给你娶。”
“行行行，别说一个条件，十个条件我也答应。”
“好，那你成亲之后就要收心，不许再跟你那些狗友们鬼混。”
“我不和他们混，我只和沈念儿混。”楚玉涛乐得眼前全是粉红泡泡。
他终于要抱得美人归了。
“没出息！”静安侯又给了儿子一巴掌，“成了亲就要上进，要读书，给我考个功名出来，免得别人笑话咱们楚家没文化！”
楚玉涛一听不干了：“爹你都不读书不考功名，为什么要我考啊。再说咱家这爵位不是世袭的嘛，我不读书，我不考试！”
“不考功名就不能娶沈念儿，是考功名还是娶沈念儿，你自己选吧。”
静安侯给儿子下了最后通谍。
楚玉涛直接僵住，思考了半天才委屈万分地咬咬牙：“好，只要让我娶沈念儿，考功名就考功名，不过，考不上可不怪我！”
这下静安侯真的意外了。
他知道儿子最痛恨的就是读书考试，现在为了沈念儿连自己最痛恨最厌恶的事都肯做，这沈念儿的魔力就这么大？
他还真的好奇了。
“行，那就一言为定。”
父子二人生怕对方反悔，三击掌为誓。
侯管家被静安侯唤来，看到父子二人居然坐在一起喝茶话家常，一副父慈子孝的模样，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静安侯虽然只有这一个儿子，却一向瞧不上楚玉涛的所作所为，见了面不是打就是骂，可儿子就是不上进。
像这种其乐融融的场景几乎从来没存在过。
他忍不住向外面看了几眼，太阳是从西边升起的么？
“你把送礼那天发生的事详细说说，要是说不清楚，家法伺候！”
静安侯也挺生侯管家的气，身为他的管家，居然背着自己替儿子送这么厚的礼物，要是自己再不管束，这个家都让他们送出去了。
侯管家吓一跳，忙跪下来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半点没敢隐瞒。
楚玉涛一边喝茶一边睨着侯管家，心想原来不是老猴子告的密，可这送到沈家的礼单怎么会跑到自己爹的手里呢？
总不会是自己长了翅膀飞回来的吧。
静安侯听完点点头：“原来沈瀚文还有点骨气，不肯收礼，倒是沈念儿那丫头眼皮子浅，看到这些就收下了，嘿！”
他说着瞪儿子一眼：“你就这眼光！”
楚玉涛不服气道：“她收了我才高兴，她要是不收我不是白送了嘛！”
这什么逻辑！
静安侯觉得和儿子永远尿不到一个壶里，再说下去怕是自己又要被气个半死，于是懒得再理会儿子，吩咐侯管家。
“再去备上一份礼物，嗯，比上次的要厚重一些，再加上我的拜帖，送到沈府，这次是去给沈家下聘，然后你再向沈瀚文那老东西赔个礼道个歉，务必要结下这下亲。”
静安侯还是很了解自己管家的，狗仗人势呗，侯管家在外也是嚣张跋扈惯了的，沈瀚文没收礼，侯管家肯定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
以后是要结亲家的，总不好成为仇家。
侯管家再次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和沈家结亲？
小侯爷真的要娶沈念儿？这这这……
看到下巴几乎跌下来的侯管家，楚玉涛不乐意了。
“让你去就快去，去晚了沈念儿要是让别人抢走了，看我怎么收拾你！”他猛地把茶杯砸在侯管家面前。
这老猴子！
侯管家一凛，忙答应了退下去，赶紧准备礼物去了。
＊
这几天风平浪静。
沈瀚文自打收了楚玉涛的礼，心里就一直忐忑不安，生怕静安侯府派人来提亲，尽管他答允了沈念儿会收尹若云为义女，做为沈家的二小姐。
要是静安侯世子真的求娶，就把尹若云嫁过去。
可他还是希望楚家的人永远别登门。
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静安侯府一直悄无动静，他不由暗暗松了口气，心想那楚玉涛风流成性，对念儿不过就是一时热情，过去了就忘了。
他这几天在朝堂中都快成了香饽饽。
每个见到他的人都会惊讶地瞪大眼睛，像是从来不认识他一样，等他从身边走过去半天后，才回过神来，扭头对着他的背影一个劲地瞧，然后问身边的同僚。
“我刚才是不是眼花了，走过去的那位大人是不是翰林院的沈掌院？”
被问到的人也同样揉着眼睛，不太确定道：“看着像，但不会是沈掌院吧，怎么像是一下子年轻了二十岁？”
“不对，一定就是沈掌院，他怎么一夜之间变年轻了？”
“返老还童？”
沈瀚文没走远，这些背后的议论传进他的耳朵里，别提多得意了。
终于有人忍不住开口问他是怎么变年轻的，沈瀚文想起自家女儿的叮嘱，于是毫不隐瞒说自己用了女儿配置的乌发膏，白发变黑，故而显得年轻。
白发还能变黑发？
世上哪有这么神奇的事，又不是神话故事，就连说书的都不敢说得这么离谱！
众官员好气，瞪着沈瀚文，不想说就不说，也不用瞎编一个理由来忽悠人吧，他们又不是二傻子，连这种荒谬的话都相信。
沈瀚文看着众人，一张张脸上都写着不满和质疑。
他笑眯眯地问：“怎么，你们不信啊？”
不信！
众人一起用力点头。
“呵呵。”
沈瀚文笑了：“耳听为虚，眼见为实，那就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这乌发膏有多神奇。”
他不慌不忙地取下帽子。
“看吧。”
众人瞬间都睁大了眼睛。
沈瀚文向来都是帽不离头，今天居然主动摘帽，他不怕露出那一头未老先白的头发了吗？
可这一眼看过去，众人发现沈瀚文那白多黑少的头发，竟然全都变成了黑发，就连鬓角的头发都乌青乌青的。
怪不得看上去变年轻了这么多！
“沈……掌院，你的头发真的全都变黑了？”有人吞了口口水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