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干就完事
听说秦云飞没来，一起喝酒的小伙伴们面面相觑，要说熟，他们和高高的辰王殿下其实也没那么熟，他们反而和秦云飞的关系更加亲密。
南宫景给他们的感觉一直是高不可攀，而秦二哥则要平易近人多了，平时总和他们勾肩搭臂，称兄道弟的，没半点架子，时不时的还会妙语如珠说笑话。
只要有秦二哥在场，就绝对不会冷场，气氛总是热烈欢快，酒也喝得特别痛快。
他们都喜欢热情爽朗的秦云飞。
秦云飞又总是和辰王殿下在一起，二人称不离砣，砣不离称的，好得让他们都羡慕。
只是羡慕却不嫉妒，他们自问自己也没那个本事能和辰王殿下称兄道弟，他们一来是不配，二来他们也没秦二哥那谈笑风生的本事。
秦云飞不在场而单独和辰王殿下喝酒，这还真是众人头一遭。
他们对南宫景都有一种敬而远之的敬畏。
罢了，秦二哥没在，他们就多喝酒，少说话，免得哪句话刺了辰王殿下的耳，逆了他的意，辰王殿下的手下可是不会留情的。
要是秦二哥在的话，他们偶尔说错了什么，只要秦二哥一开口求情，辰王殿下都会准了。
可眼下没了保护伞，他们就安份点好。
众人闷声喝酒，然后偷着观察南宫景的脸色，很快就发现辰王殿下的心情不那么美好。
酒很香也很醇，一喝就是收藏了二十年的女儿红，应该是辰王殿下带来的私酿，辰王殿下还破天荒地传了两名歌女在旁边弹琵琶唱曲儿。
一名歌女长得白净秀丽，嗓音清丽动人，弹琵琶的歌女技艺更是高超，弦索一动，宛似珠落玉盘。
众人听得都如醉如痴，一曲词牌结束，掌声如雷。
唯有南宫景一直看向窗外，好像外面的雨声远比歌曲更动听。
两名歌女见南宫景不说话，都不知道要不要再继续唱一曲。
还是掌柜的有眼力劲，他早就发现由始至终，辰王殿下都没有看两歌女一眼，分明就是不感兴趣，忙使眼色示意两人退下，又亲自给南宫景满上酒杯。
“辰王殿下，这俩歌姬您觉得如何，要不要小人再给您唤两个更好的来？”其实这已经是他们酒楼最好的歌姬了。
众人都是一脸期盼，还有更好的？
南宫景回过神来，一脸嫌弃：“不必，唱得比鸭子叫还要难听，聒噪得厉害。”
掌柜老脸一红：“是是是。”
南宫景看了看外面黑沉沉的天空，因为雨太大天早就黑了。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他问。
“回辰王殿下，刚刚才过戌时。”
“戌时？那城门岂不是关了？”
“自然是关了的。”
掌柜的见南宫景频频看天色，猜测道：“殿下可是有朋友未曾入城？就算是关了城门也不怕的，只要殿下拿出信物，守城军自会放行。”
南宫景恍若未闻，忽然提高了声音：“小六！”
“属下在。”
随着话音落地，一条人影从窗外飘进来落在众人面前，毫无声息，加上一身的黑衣，宛似鬼魅般，吓了众人一跳。
随后他们才反应过来，这应该就是辰王殿下身边的暗卫，名唤小六的了。
他们对这位小六暗卫只闻其名未见其人，都知道他是南宫景身边第一暗卫，身手远超大内侍卫，可惜却难得一见。
暗卫等闲不露面，此时突然现身，定是有要事。
众人向小六看过去，只见他身材虽然高大却极是瘦削，就像是一根竹竿般，五官长得也极是寻常普通，扔在大街上都不会让人多瞧一眼的。
真能想象，这样不起眼的人居然会是身怀绝技的高手，看来人不可貌相啊。
他们都很好奇，辰王殿下唤小六现身，为了是什么要紧事，全都竖起了耳朵。
“人回来了吗？”
小六愣了愣，才反过来自家主子问的是谁。
他忙道：“回主子，还没有，属下一直派人守在城门口，要是看到马上会来禀报的。”
南宫景冷冷道：“城门关了。”
小六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接话。
主子这是要他想法子打开城门的意思吗？可他哪有那个本事，就算他主子身为皇子，也不能公开违抗皇命开城门啊。
“那……要不属下去城门外边守着？要是看到人，就接进城来？”小六想来想去，觉得只有这法子比较折衷。
“嗯。”
见主子同意了，小六松口气，向南宫景躬身一礼，然后向窗外飞身而出，转身之间没入了茫茫雨雾之中。
倏然而来，倏然而去，就如同黑暗中的影子。
“好身手！”
“好轻功！”
众人大声喝起彩来。
一方面固然是小六的身法着实惊艳，二来众人也想讨好南宫景，这采声尤其响亮。
南宫景的目光刷地看过去，眼神冷冽，声音更冷：“你们看到什么了？又听到什么了？”
众人浑身一凛，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他们登时想起，暗卫是不能被人看到的，凡是看到暗卫的人，要么被刺瞎双眼，要么被割掉脑袋。
“没、没有，我们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听到！”众人慌忙摇头，还生怕南宫景不信，争先恐后地发起誓来。
一个比一个的誓发得大声。
他们心里悔得什么似的，出门没看黄历，霉运罩顶啊，今天就不该出门！
可辰王殿下相邀，谁敢不来？
罢了罢了，要把小命丢在这里了。
南宫景似乎没有追究下去的意思，又转头看向窗外的茫茫雨雾，不再吭声了。
众人想走不敢走，不想留还得留。
到这一步，他们也看明白了，辰王殿下心里有事，一直牵挂着某个人，偏又无法诉之于口，故而心中烦闷，才找他们解闷子来了。
可他们毕竟不是辰王殿下心里面的那个人，再怎么做也无法让辰王殿下展露笑颜，反而一不留神可能丢了小命儿。
辰王殿下心里面一直惦记的那个人，会是谁呢？
谁这么好运气，居然入得了辰王殿下的眼？
莫非是秦二哥？
想来想去也只能是秦二哥了。
有人便猜想，一定是秦二哥得罪了辰王殿下，二人闹了别扭，辰王殿下才故意没请秦二哥到场，却偏又邀请了他们这群和秦二哥交好的伙伴，目的显而易见，是想让他们当和事佬，把秦二哥给请过来。
哎，他们怎么这么蠢，现在才想到关键所在。
想明白通透的人便自告奋勇：“辰王殿下，我和秦二哥的关系不错，我这就去找他来给您赔罪，千错万错，都是他的错，等他来了，您想怎么罚就怎么罚！”
他当然知道秦二哥和辰王殿下是总角之交，秦二哥得罪殿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两人打架的次数更是数不清，可交情却是越打越好。
只要秦二哥一来，辰王殿下的气一准就消了。
南宫景在听到秦云飞名字的时候，本来就冷峻的脸色更是罩了一层寒霜。
“谁敢叫他来，本王就打断谁的腿！”
一句话唬得所有人都不敢动了。
他们谁也不想当瘸子。
看来秦二哥这次把辰王殿下得罪得不轻啊，殿下是动了真怒，二哥啊，您自求多福吧，不是兄弟不帮忙，实在是辰王殿下太喜怒无常了，我们伺候不起啊！
南宫景又喝了几杯酒，眼瞅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桌上的红烛越烧越短，小六却一直没有消息回报，他就觉得这酒喝不下去了。
这么难喝的酒，他是怎么喝了这么多的！
回眸扫了一眼，他才发现房间里还有好几个人，全都站在角落里，低头却偷眼观察他的表情，一接触到他的视线，全都低下头大气也不敢出。
没出息的软骨头！
他打心里冷哼一声，完全忘了这些人是自己特意叫出来陪自己喝酒的，只觉看着他们碍眼得紧。
“全滚出去！”
艾玛！
所有人都松口气，辰王殿下开恩饶命了啊！
他们顶着大雨个个跑得比兔子还要快，下次辰王再召，说什么也不能来了，装病，或是骑马摔断腿各种理由全都备上。
碍眼的人不见了，南宫景的心情并没有好转。
“小六是死了吗？”他磨了磨牙。
这都两个时辰过去了，还不回来报讯，难不成，沈念儿那丫头今夜不打算回城了？她可知道不回城会有什么后果？
别人会说她和小侯爷私奔了！
就算明天回来，也会有什么孤男寡女共处一夜的谣言传出来，京城那些人的嘴巴有多脏，她还不清楚？
本来就被退了亲，名声已经糟透了，还要和那个不三不四的小侯爷牵扯不清，沈念儿你到底有没有脑子啊？
以后还想不想嫁人了！
南宫景烦躁地起身又坐下，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他忽然又想起，自己这么关心她做什么，她现在和自己没半文钱关系，再也不是自己没过门的未婚妻了。
她名声再败坏，也不会有人耻笑到他南宫景的头上。
“哼，让沈念儿去死吧！”他大声说，然后端起酒杯一口喝干。
但喝得太急，他呛到了。
南宫景将酒杯往地上一摔，越窗而出，从二楼的窗口直落下地，轻功不错的他脚下竟然打了个趔趄，险些摔倒。
幸好他的护卫一直守在门口，见状忙扶住他。
“主子！”
“上马，随本王出城！”
南宫景甩开护卫，飞身上马，双腿一夹，向着东城门的方向急驰而去，护卫们忙紧随其后。
城门自是早就关了，但南宫景是谁，他这张脸就是通行证，守城的官兵看到他连盘问都没有，就给他打开了城门。
雨势仍是极大，南宫景很快就淋得浑身湿透，可他速度一点也没慢下来，反而纵马跑得越来越快，吓得他的护卫们心都要跳出来了。
他们拼命打马才能跟上，都不敢眨眼睛，生怕主子一个马失前蹄，要是主子出了什么事，他们个个难辞其咎。
这么黑雨又这么大，主子冒雨出城一定是有非常紧急的事情。
难道……是小王爷出了事？
他们知道在主子心里，第一要紧的人就是在白云寺静修的小王爷，主子宠弟宠得真是没边没际，小王爷有一点风吹草动，主子都会紧张得要命。
可是不对啊！
白云寺根本不在这个方向，往白云寺走的也不是这条官道。
狂风夹着雨水，噼里啪啦地打在南宫景的脸上，让他几乎睁不开眼来，可他还是眼睛睁得大大的，一直在黑暗中寻找着什么。
但他绝不会承认自己是在找沈念儿。
哼，自己才不会关心那个狼心狗肺的家伙呢。
自己就是觉得京城里太闷了，让人喘不过气，所以才出城来透透气。
嗯就是这样！
深夜又下着雨，官道上一个行人一辆马车也没有，只有南宫景一行人在冒雨疾奔。
不知道奔了多久，雨渐渐小了，南宫景忽然竖起了耳朵，他听到前面的马蹄的声音，透过雨雾钻进了他的耳朵。
他立刻勒住了缰绳。
“火把。”他对追上来的护卫吩咐。
“啊？回主子，属下出来得急，没带火把。”护卫们一愣。
“那就火折子！”
护卫们不知道他要干什么，还是纷纷掏出火折子来，可是他们都淋了雨，火折子怎么也打不起来。
“废物！”
南宫景忍不住怒斥出声。
这时前方的马蹄声越来越近，他循声去看，但天色实在是太黑，就算他练就了一双夜视眼，也看不清身前两米。
＊
“前面有人！”
小侯爷的四名护卫很快就发现不远处有呼吸的声音，还有一排黑影立于黑夜的官道之中，虽然看不清楚，但直觉告诉他们，来者不善。
几人顿时紧张起来。
劫匪！
一定是劫匪！
月黑风高，杀人放火，做坏事的人最喜欢在这种天气出来活动。
护卫们艺高胆大，区区劫匪在他们眼里就是小毛贼，根本不会放在眼里，要是小侯爷遇到，还会高兴的跳起来，终于可以一展身手了。
可现在小侯爷病了，昏迷不醒地躺在破旧的牛板车里，他们急着送主子回京城治病，这些个劫匪却好死不死地挡住了去路，太可恶了。
“兄弟们，一会下手别客气，往死里打，打死这些个不长眼的！”护卫一说道。
“好！放心吧，这些人敢打劫咱们主子，就是自寻死路。”
“不过就是一些毛贼，咱们四个不用全出手，留下两人保护好主子和沈姑娘。”
“成，就这么办！”
四护卫商量妥当，赶着牛车雄赳赳气昂昂地直面刚上了南宫景的护卫队。
“让路让路！别挡道儿！”四护卫先试探着吆喝了一声。
他们看不清对方是什么人，只能隐约看出约有十几个人，全都骑在马背上，个个都淋得落鸡汤一样，当然，他们也不比对方好多少。
冒着大雨停在官道上，不是劫道的又是什么？
要是对方肯让路，他们就让过这群小毛贼。
南宫景的护卫们一听到对方这嚣张的语气就不乐意了，满京城还没有人敢用这样的语气和他们说话。
“你们是什么人？停下来。”护卫首领厉声喝道。
他们想的和对面的四护卫差不多，顶着大雨黑夜赶路的，非奸即盗，反正不会是才能好人。
“果然是劫道的！”四护卫心意相通。
他们见对方人多，决定来个先下手为强，也不多说废话，直接拔出腰刀冲了上去。
“挡路者死！不想死就给小爷们让道！”一护卫大声叫道，然后向南宫景的护卫首领兜头砍去。
那护卫首领身手不弱，听得风声忙取出兵器挡住，同时高声叫道：“大家护好主子，把这几人通通拿下！”
上来就砍人，绝对不是什么好货色，尤其是大半夜的在官道上冒雨而行，这官道直通向京城，定是附近山头上的土匪想进城行凶杀人，抢家劫舍。
既如此，就拿下！
双方在黑暗中杀成一团。
南宫景这边护卫人数较多，小侯爷的护卫武艺略胜对方一筹，打得是不可开交，胜负不分，尤其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看不清对方身形，只能凭风声来判断对方的方位。
很快双方就打得分不清敌我，有时候小侯爷的四名护卫杀在了一起，有时候南宫景的护卫们战成一团，交了几下手发现是自己人，再迅速分开，另行找人厮杀。
“乒乒乓乓！”
“哎哟哎哟！”
刀剑不长眼睛，黑暗中很快有人受伤，血腥味迅速弥漫开来。
南宫景一直坐在马上动也没动，好像周围发生的混战和他无关，直到一滴温热的血滴飞溅到他脸上，他伸指抹去，缓缓送到鼻端，一嗅。
“格杀勿论！”他轻轻吐出四个字。
打杀劫舍的土匪原本他不想管，但既然撞到他的面前，他就顺便料理了，也算是还大楚和京城的百姓一个平安。
父皇知道也会夸赞他的。
格杀令一下，南宫景这边的护卫登时勇气倍增，就连力气也比方才大了许多，什么顾忌也没有了。
他们本来觉得对方武功好得出奇，不像是打杀劫舍的草寇，还想着要不要盘查清楚，可这会儿王爷下了令，还有什么可说的。
干就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