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寿春城并没有初春该有的样子,街上虽有百姓来来往往,但基本上都不怎么言语,一个个低着头自顾的忙活着。
街角的某个隐蔽处,两个男子挤在一处切切私语。
“顺哥儿,差你打听的事怎么样了?”一人问道。
叫顺哥的人闻言,轻轻皱眉道:“唉,这几日托我那做货郎的侄子打听了点消息,依我看呢,这寿春城怕是不好再待了。”
“咋说?”那人急忙问道。
“还能咋说?真命天子在洛阳,咱们这寿春就是个伪朝廷,天子已经发出檄文,号令中原诸侯讨伐袁氏,兵马都已经在路上了,这寿春城马上就要成为四战之地,事不宜迟,咱们得早做安排。”
顺哥儿回道。
“好好,听你的,我这就回去跟娃儿他娘交代,趁着城门还未戒严,早些逃命去吧。”男子对顺哥儿道,“顺哥儿你也赶紧准备吧,咱们明日一早就出城,一起找个地方搭伙谋生,也好过把命搭在这儿。”
顺哥儿道:“诶,好嘞,老哥你赶紧去吧,莫要走漏了风声。”
男子回到家中,立刻吩咐媳妇收拾细软,打点行装,准备带着儿子一家三口逃出寿春去,媳妇听说突然要走,不明所以,缠着问明缘由,男子不得已只好把寿春即将遭到攻击的事情说了。
媳妇一听这么大的事这还得了,当下赶紧收拾好,只待明日一早出城,却又突然想起同巷中还有一要好的姐妹儿,寿春即将发生这么大的事,她可不舍得自己逃命去却将姐妹留在这火坑,于是趁着夜色去到那家屋中,将这事告诉了那姐妹,叮嘱她早做打算。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寿春的早晨还有些冷冽的风,男子推着独轮车,车上一边堆着衣服细软和一袋粮食,另一边坐着他媳妇,怀中还抱着熟睡的儿子,车子吱呀吱呀的往城门赶去。
男子看见远处城门还未打开,心里微微有些着急,已经过了寅时一刻,按照往常城门在寅时就会开启,这个时候城外的商贩就会陆续进城,可是今天却有点反常。
“不知道顺哥儿来了没有。”男子心里想着,再抬头望,果然见顺哥儿挑着担子也往城门走来,身后跟着他媳妇和女儿。
“顺哥儿!”男子看见顺哥,心下担忧少了不少,开口喊道。
那边顺哥儿听到男子声音,也是爽朗一笑,抬手打招呼示意。
“笃笃笃!”忽然间一阵马蹄声传来,随即远处街道驶来一彪人马,看军服制式,明显就是袁术军士。
这队军士快马赶到城门口,为首的将官一抬马鞭,指着顺哥儿,向另一人问道:“此人便是你说的胡顺?”
那人骑在马上,畏畏缩缩的探出头,细看了一番,道:“回军爷,没错,他就是胡顺,消息便是从他这儿来的。”那人又转过头,望着推独轮车的男子,继续道,“这是丁四,准备跟胡顺一同逃出城去的。”
马上的将官得意的点点头:“嗯,看这两人装束,的确是要逃出城去的,看在你对陛下如此忠诚,举报的赏钱加倍。若还有此等刁民,尽可呈报上来。”
将官说完,抽出腰中剑,指着顺哥儿道:“刁民胡顺,丁四,散布谣言,意欲谋乱都城,杀无赦。”
胡顺,丁四还未反应过来,为何一夜的时间自己要出逃寿春的计划就被袁术手下知道了,然而丁四车上的媳妇却最先反应过来,那马上指认胡顺与自家男人的,不就是同巷姐妹的男人吗?
妇人反应过来,厉声大骂道:“严忠你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我一片好心,尽被你拿去邀功请赏,你不得好死,我下地狱也。。。呃~”
妇人还未说完,几杆枪已经当胸刺来,将妇人与怀中吓蒙了的男孩刺死,妇人死不瞑目的倒在地上,涣散的眼瞳中,倒映着刀刃的寒光,正朝着胡顺与自家男人砍去。
寿春城从此刻起,开始禁严,城门关闭,城楼上还吊着许多尸体,都是企图逃出城去的百姓,已被当街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城内的这些小插曲丝毫没有影响初登帝位的袁术的兴趣,反而因为全城高压,百姓敢怒而不敢言,袁术乘着龙撵在寿春城中巡查,见百姓皆战战兢兢不敢触怒天子威严,感觉颇为自得。
龙撵行到一拐弯处,恰逢另一头一辆马车驶过来,那车夫见了龙撵,赶紧将马车赶到路边避让,龙撵过处,带起的风将马车上车厢窗帘吹起,只见里面坐着一个妙龄妇人,只瞧那眉眼,便知是个魅惑入骨的女人。
袁术从车窗瞥见这妇人,眼睛一下子直了,立刻喝令队伍停止,向一旁的宦官道:“去,问问那车中是何人?”
宦官得令,带着侍卫将马车拦下,询问车中妇人是何人。
那妇人见袁术拦下了车马,只得下车,款款拜道:“奴家陈王氏,拜见陛下。”
袁术微眯着眼,打量着妇人,方才只是瞥见半张脸,已经是魅惑入骨,如今看到全貌,那身段,那气质,果真是勾人心魂,便温和的道:“陈王氏?你夫君是何人呐?”
“回陛下,奴家夫君正是陛下殿前大将,陈兰将军。”女子软声细语的道。
“噢,原来竟是陈将军之妻”袁术有点失落,这么极品的女人竟然为手下大将所有,便随意问道,“陈夫人此来所为何事?”
陈王氏回道:“陛下,奴家此趟出门,是为我家夫人挑选绸缎而来。”
原来这陈王氏并非陈兰正妻,而是小妾,袁术一听,眼珠子一转溜,笑道:“呵呵,既然是陈将军府上需要丝绸,正好朕宫里进贡了一批上好丝绸,你不妨随朕入宫,朕赐你一些便是。”
陈王氏一听可以去皇宫挑选丝绸,一双媚眼瞬间亮了,却故作扭捏犹豫道:“陛下,这~不合适吧?”
旁边的宦官见此,哪还不明白袁术心思,当下故作斥责道:“你这妇人,陛下当街赐你丝绸,乃是皇恩浩荡,你还如此推就,莫非是要抗旨么?”
陈王氏哪里还敢矜持,道了一声谢,扭着身子就上了袁术的龙撵,进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