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何人?”
一声呵斥,范雎目光冰冷的看着面前男子。
他眼神很厌恶,这厌恶的对象,便是前面的男子。
他不知道这男子有何能耐,竟敢如此张狂,但他的举动,却让范雎生出前所未有的厌恶。
这种厌恶,就好像一只老虎,忽然间发现自己的地盘上又出现另外一只老虎一样。
这只老虎若是雌的还好,若是雄性,厌恶的他,恨不得立刻扑上去拼命。
一山不容二虎,范雎是大秦的虎,此人似乎也是一头新来的猛虎。
“在下蔡泽,见过应候!”
来人笑了,拱手作揖,行为十分有礼,似乎瞬息间,整个人都发生了变化一样。
“你就是蔡泽?”
范雎冷冷道。
“在下正是蔡泽!”
此人正是蔡泽。
月前,他便已经和白琰告辞返回秦国。
奈何秦国被百万大军围困,他只能一绕再绕才能进入咸阳,以至于这几天才到来。
“听说你想做我这个位置?”
范雎开门见山,语气更加冰冷。
现在的他,没有陪人拐弯抹角的心思,今日,蔡泽但凡有半点回答让他不满意,蔡泽就别想活着从这里走出去。
蔡泽似乎看出了他眼中的意思,但蔡泽一点也不惊讶,更没有丝毫担心。
他还在笑,笑得很温和,很暖。
“没错,蔡泽此番入秦,的确非相位不可留!”
蔡泽也不客气,直言不讳道。
“放肆,你算个什么东西,这大秦相位,岂是你所能觊觎?”
范雎脸色一变,真是见过狂的,还从来没有见过这般狂妄无知的,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呵呵呵……”
“应候此言差矣,这相位是谁觊觎并不是问题,谁能坐的上才是问题!”
“想当年,应候不过就是魏国一个丧家之犬,如今不也在这个位置上了?”
“应候尚且可以,凭什么蔡泽就不行?”
应候摇了摇头,仿佛听见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脸上的笑容越加灿烂,甚至笑得有些前仰后合。
范雎只觉头上青筋暴跳,都说打人不打脸,此人好大的胆子,竟敢来到他的面前揭他的短,打他的脸。
这些话,这些年说的人并不在少数。只是很多人说完后,几乎都没有什么好下场,久而久之,也就没人敢说了。
可最近,很多人越来越张狂了。
那六国使臣再说,他有求于人,没有办法。
可这面前的蔡泽算个什么东西,他能与代表列国的列国使臣相提并论吗?
他也敢这般对自己说话?
还是说,自己这个应候,如今已经老了,不足以震慑这天下了?
随便一个人,也敢出来奚落自己?
“放肆!”
“来人呐,给我拿下!”
一声怒吼,范雎手指都在颤抖,指着蔡泽,大声叫道。
“诺!”
一声应诺,只听一阵哗啦啦的声音响起,外面一群甲士冲了进来,一根根长戈,直接将蔡泽围困当中。
蔡泽并没有任何的举动,他就这般静静的站在原地,没有恐惧,没有慌乱,也丝毫没有逃走的意思,更加没有求饶的举动。
他静静的看着范雎,脸上笑容依旧,微微摇头,似乎有些失望。
“你笑什么?”
“很好笑么?”
范雎如被人踩到尾巴的毛一样,心中怒气更甚,冷冷喝道。
“我在笑应候,死到临头上不自知,还敢如此狐假虎威,张扬不断!”
“同时,我也在笑应候自以为是,不知好歹!”
“你真以为,就你相府这些人能留得住区区在下?”
蔡泽微微摇头,说话间,脸上的笑容收敛了。
他轻叹道:“留不住的!”
“蔡泽若是想走,应候绝不可能留得住蔡泽。可是,蔡泽这一走,应候就只有死路一条。这秦国也只有死路一条!”
范雎心中狠狠一抽。
他瞳孔紧缩,死死的盯着蔡泽。
好狂妄的人,好个不知好歹的东西。
“哦,你的意思,你是来救我,救秦的?”
“你的意思,我根本杀不了你?”
范雎冷笑。
“没错,我是来救你的,也是来救秦的。你杀不了我,也不能杀我,否则你只能自取灭亡!”
蔡泽认真的点头,仿佛在陈述一件事实。
范雎眼神冷冽,若是一般人,此刻他早已经传令出手,拖下去了。
可不知为何,这蔡泽仅仅只是往那里一战,便让他无法下令的感觉。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虽然他很愤怒,但冥冥中,似乎就又一道声音在不断的告诉他,不能乱来,绝对不能乱来。
此人说的是真的,他绝不能动此人分好。
这种呼声越来越强烈,让范雎心头的愤怒越加剧烈,却最终只能强行压制下去。
他挥了挥手,下面的那些甲士立刻纷纷退去。
一切,似乎又归于平静了。
范雎默默的看着蔡泽,不断的深呼吸,似乎是在平息心中的怒气。
许久后,他冷冷的看着蔡泽,道:“我给你一个机会,若不能说服我,这天下地上,绝无你半点容身之地!”
蔡泽洒然一笑,果然,终究是范雎先妥协了。
他缓缓上前,一点也不客气,直接在范雎对面坐了下来。
仿佛这里不是范雎的府邸,而是他自己的家一样。
坐下后,他自顾自的从一旁提起水壶,倒了一碗水,喝了一口。
有些冰,冰的让人喝不下去。
“啧啧,真是人走茶凉,世态荒凉啊!”
蔡泽放下碗,摇摇头,啧啧有声道。
“别废话?”
范雎眼神一沉,语气冰冷的提醒道。
蔡泽微微一笑,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不疾不徐,似乎对他来说,君子正衣冠,比什么都更加要紧。
又耽误了片刻时间,蔡泽终于开口了:“应候,听说最近应候游荡在列国使臣家中,却是受尽屈辱,毫无所获,可有此事?”
范雎双拳猛地紧握,眼中怒火几乎要焚烧一切。
这混账到底想干嘛?
莫非今日前来,就为了奚落自己,嘲笑自己吗?
“何意?”
范雎强忍怒气,冷冷道。
“应候莫要见怪,在下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有些感叹。这人不能坏透,事不可做绝啊!”
“这事一旦做绝,可就很容易遭到报应了。就如应候,满腔才学,在这等绝境之下,却也无处施展!”
“真是应候无能吗?不,绝非如此,只能说太绝了,应候已经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