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所谓的“卖”
公交站台前，一个提着行礼箱的少年在发呆。
脚边，近乎幼熊的大狗不断的用那一身毛茸茸蹭着主人的裤腿。
呆立了许久，裤脚都快被狗子蹭破了，少年这才回过神来。
他微微弯下腰，用力的揉搓狗头。
但是对于身形巨大的狗子而言，这样的力度却是恰到好处。
灵动有神的双眼微微眯起，满是享受。
少年舒缓了一下心中的郁结，从背包中捞了捞。
抬手一挥，将一个彩色的飞碟抛出。
烙印在血脉中的本能，驱使着狗子松开了那亲近的气息。
视线不受控制的转移，然后，撒腿狂奔。
最后，高高跃起。
巨嘴张大。
宛如天狗食日。
精确的，将那旋转着远去的“日”叼入嘴中。
”嗷呜~”
狗子叼着飞碟，欢快的小跑回来。
低下头，飞碟放在主人的脚边。
抬起头，嘿嘿傻笑。
“哟西，好狗好狗。”少年顺了两把狗毛。
本是极为正常而且和谐的人狗互动。
却在某一个瞬间变了味。
毛茸茸的大狗伸出爪子，后肢着地，身体高高扬起。
啪嗒。
一只爪子，搭在了主人的肩膀上。
然后，在少年茫然之际，汪了一声。
也就在这时，李维清看到了这只狗狗的眼神。
慈爱中带着宠溺，宠溺中又透露着些许的责怪。
崽啊，蜀黍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但是，就算如此也不能乱扔垃圾啊。
你看，蜀黍我帮你把乱扔的垃圾捡回来了。
来，伱再丢一次，丢到一边的垃圾桶里......
“够了！”李维清无力的扶额。
为什么他能从一个眼神当中读出这么多的信息？
他这是看到了一个扇形分布图还是一个数据分析表？
少年小声的告诉自己，这些都是错觉。
然而，当他再一次抬头，看到那只狗狗的眼神后，却是脸色一垮。
因为，这只狗的眼中竟然还多出了一份担心。
崽啊，要坚强。
李维清的嘴角疯狂抽搐。
也只有在这时，他会回想起来，这只狗实际上辈分比他还要大的事实。
于是，他黑着脸说道：“说，你是不是还要我叫你狗叔叔？”
“汪？”大狗歪了歪脑袋，有些不明所以。
很快，理所应当的点点头。
侄儿快叫，蜀黍我受着。
李维清却是忍无可忍。
“看我猫猫拳！”少年勃然大怒。
一通乱拳就向着面前狗模狗样的一条真狗挥去。
今天，他要重振主纲！
狗子不慌不乱，仅用单爪就破尽少年四十九式猫猫拳，写意而轻松。
然后，对着少年，还理解的一笑。
孩子进入叛逆期了啊......
李维清大怒，再一次挥拳而上。
一人一狗连续交手超过三百招，可谓棋逢对手，将遇良才。
虽然，能和一只狗打得难解难分，已经能够知道这个人是什么成色了。
而刚刚开车赶到的某位象牙之塔御用司机，有些迟疑的拍了拍车身。
“这什么情况？”
大车的两个巨大车前灯突然大放光芒。
“菜鸡互啄。”红龙毫不掩饰的说道。
“要不你也上去试两手？”
“我怕把他们的苦茶子都给打出来。”与车身相融的红龙哼了一声。
“那上啊！”司机怂恿道。
然后，车前灯骤然熄灭。
眼看着老伙计就这么哑火了，司机晒然一笑。
平地一声大吼。
”都别打了。”
一人一狗齐刷刷的停了下来。
疑惑的回头。
当看到那个熟悉的人影后，李维清嘴巴微张：“好久......”
“我们都是狗！”雷蒙德震声道。
狗子：“？？？”
李维清：“？？？”
你（这个家伙）在说什么批（蠢）话！
“你骂谁狗呢！“李维清面色不善。
然而，雷蒙德却是郑重的摇摇头。
”我是狗，你是狗，他也是狗。“
”只不过我们写作’单身狗‘。“
“......”
明明是春天，但是李维清分明感觉到一股冬风吹拂而过。
好冷的笑话。
而被这一打岔，一人一狗的战争自然也就进行不下去了。
李维清兴致缺缺的扛起行李，走向车门。
雷蒙德熟练的伸出手，想要帮少年提一部分的行李。
却被反手塞了一只毛茸茸的大狗。
狗子被雷蒙德抱在怀里，一人一狗，面面相觑。
在他们背景上，尖锐的喇叭声不断的响起。
红龙“看“着”深情对视“的一男一女，突然有了一种咬手绢的冲动。
雷蒙德，你变了。
你竟然在外面找别的狗了。
雷蒙德连我都没有抱过。
明明是我先来的......
李维清坐上了车，闭目沉思。
雷蒙德先是把怀中的狗子放在副驾驶位上，并且早有准备的替这位辈分很大的狗狗系好安全带。
没有再多余的叙话，雷蒙德发动了自己的爱车。
”这次假期玩的开心吗？“行驶的途中，雷蒙德突然问道。
李维清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
在一周前，这里本应有数道肉眼可见的伤口。
那仿佛凌迟一般的疼痛，让少年微微发抖。
不过好在，他终于熬过来了。
”还凑合。“李维清重重的叹了口气。
”你呢？开车出去兜风了吗？“
”......其实我想来着。“雷蒙德突然有点哀伤。
”但是？“
司机愤怒的一拍方向盘。
”银行的人追上门来了，他们又来收债了！“
”......所以？“
”所以我问了学院里几个瀛洲出身的老师，给对方来了一个标准的土下座。“
”然后我就出来打工赚外快了。“司机坦然道。
所谓的赚外快，就是开车吗？
”我本来以为你自告奋勇的来接我，是因为我们共同作战的感情。“李维清感慨的说道。
可没想到，竟然是因为接他有钱拿！
真是浪费他的感情。
......
”到了。“雷蒙德停下了车。
李维清没有多想，拉开了车门。
然而，副驾驶位上的狗子却突然警觉的低吼一声。
”汪！“
李维清怔了一下。
他探着脑袋，看到自家的狗子正在不断的抽动着鼻子。
捕捉着那不应存在于此的气息。
沉默了一下，李维清意味深长的看向驾驶位上的背影。
”嘘嘘嘘嘘嘘......“司机眼神飘忽的唱起了歌。
李维清看了看窗外。
的的确确是象牙之塔没错。
微微沉吟后，李维清推门而下。
一眼就看到了。
”猫？“少年愣住了。
一只优雅的白猫踩着猫步，晃动着让人忍不住想要一把抓住的尾巴，摇曳而来。
李维清也悄然松了口气。
原来只是猫。
同时，暗自好笑自己的疑神疑鬼。
看来，虽然自家的狗子足够的聪明，但是还是无法逃脱”猫狗不同笼“的约束。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只猫他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李维清陷入了沉思。
然后，他看到了，这只白猫对他露出了爪子。
微微摇晃。
这个姿势让他瞪大了眼睛。
”等等，竟然是你！”
这一刻，死去的回忆再次突袭而来。
让少年，情不自禁的响起，自己刚来象牙之塔的时候。
他被某只不好脾气的猫给挠了一脸的悲惨往事。
所以，说到底，这只猫怎么还在这里啊！
这时，车门再度打开。
比之白猫要大上数倍的狗子一跃而下，
来到李维清的身前，和白猫对峙起来。
而少年的表情却是更加的难看起来。
因为，他突然想起来了。
这只猫，好像是有主的啊。
既然猫在这里，那么也就意味着......
一只宽厚的大手放在了肩膀上。
同时，温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假期玩的开心......“
而迎接他的，是少年瞬间的加速。
转身，挥刀。
给爷死！
”啪。“
两只大手以”无刀取“的标准姿势，将长刀死死的钳制住。
那个素来被称为”绅士“的男人困扰的甩了甩一头白发。
”我的学生，你刚才是要砍死我吗？“
”是啊。“李维清咬牙切齿的说道。
如果真的能砍死这个祸害，那么他绝对不会有丝毫的犹豫。
”唉，我知道，我的学生，你从东夏回来，有原家人在保护你，你甚至不愿意叫我一声老师。”
“够了！”李维清忍不住持剑前压。
“我看你不是想当我老师，是想我当义父！”
罗素沉默了一下，试探着说道：“其实也不是不......当然不行！”
眼看少年恼羞成怒，就要再拔一把刀，罗素连忙改口。
两个人僵持半天，李维清不耐的啧了一声。
放下了手中的刀剑。
他扭过头，早已不见了那辆大车的影子。
原地只留下了他个人的行李。
少年的嘴角抽了抽。
暗自发誓，下次再见的时候，一定要把那个开黑车的混蛋给揍了。
一下车就看到罗素还有他那只万恶的白猫。
这正常吗？这不正常，很明显，是有人给罗素通风报信。
又或者说......
李维清是被某个内鬼，送到罗素面前的。
你说是吗？雷蒙德。
”你用什么收买了他？“李维清斜睨了一眼罗素。
“三期免息。”
”......”
“聊聊？”罗素端详着少年，微微一笑。
“在这？”少年沉着脸。
罗素拍了拍少年的肩膀，这一次，少年没有了应激的动作。
“来我办公室吧。”罗素说道。
“说说你的进阶。”
于是，也不管旁边交战正酣的一猫一狗。
李维清提着行李，跟着罗素来到了校长室。
“说吧。”李维清开门见山的说道。
“别着急。”罗素呵呵的笑着。
然后，他从桌子底下翻出了一个茶包，小心翼翼的从里面取着茶叶。
“我不喝茶。”李维清淡淡的说道。
“喝点，喝点，这个可是难得的好茶。”罗素殷勤的说道。
“而且，从玄鸟的手中每年就抠出了这么一点，其他人想喝都喝不到。”
一听到是玄鸟的茶，这下李维清来兴趣了。
“那给我来一杯。”少年搓了搓手。
浑厚的茶香，伴随着琥珀色的茶液。
少年轻声赞叹。
这时，罗素已经正襟危坐。
“源质质变完成了吗、”他问道。
李维清小口的抿了一口茶水，双眼幸福的微微眯起。
许久，才轻吐口气。
“大概算是完成了吧。”李维清不敢确定的说道。
“什么意思？”罗素愣了一下。
李维清也不多废话，只是伸出了一只手。
近乎乳白色的火焰自手心升腾。
罗素低着脑袋，看着这团带着神性的火焰，微微沉思。
“源质质变了五次，按理来说应该已经是完成了，我现在也感觉，随时都可以开始进阶。”
少年握了握拳头，乳白色火焰于虚无中四溅。
“但是我感觉我还没有到极限。”他说道。
“底蕴丰厚啊。”罗素轻声赞叹，随即赞许的点头。
“是好事。”
“一个假期，源质质变了三次，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李维清却是惨然一笑。
”其实也很简单。“
只要经历每天超过十二个小时的毒打，你担心什么源质不质变。
这一次在原家，李维清是真正的意识到了，什么叫做咬人的狗不叫。
原清心软不愿对他下狠手，两位老人身份摆在那，也不好欺负他一个后辈。
所以，”教导“他的责任就来到了那个平日毫无存在感，话也不说几句，有些懒散的原家老五身上。
可是李维清没想到，这个平日里接触不多的”五叔“，竟然这么狠。
论及天赋，他不如原清，更不会”一骑万乘“。
但是，他却带给了他更为恐怖的压迫感。
而且，仿佛根本不曾明白什么叫做收手。
他寻思着他以往也没得罪这位爷啊。
那他怎么能下那么狠的手呢？
李维清百思不得其解，同时再度喝了一小口茶水。
”进阶材料准备好了吗、“罗素继续问道。
李维清突然沉默了。
“我一直想问，你确定，进阶’霜巨人‘的材料是那些？”
“当然。”罗素微微颔首。
李维清深吸口气。
“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哪个’英灵‘进阶’霜巨人‘所需要的进阶素材要超过九位数的。”
罗素却是满不在乎的一笑。
“白板圣痕和至尊豪华氪金版肯定是有区别的。”
“那我要白板。”
“你确定？”罗素诡异一笑。
“想想你现在身上的圣痕，再重新告诉我一次，你想要什么。”
“......”
李维清闷闷的坐了回去。
“那我让家里帮忙打下钱。”少年有些忧愁的说道。
但是罗素却是微微摇头。
“都已经成年了，怎么还好意思从家里拿钱呢？”
“那你给我？”李维清睨了他一眼。
“我可以给你个机会。”罗素诡异一笑。
“什么机会？”李维清突然有些不安。
完蛋，老王八又要迫害我了。
他赶紧的喝了一口茶水压压惊。
然而，却是无力的瘫倒在沙发上。
浓郁的红茶也洒落在地。
这是......
突然模糊的视线中，最后倒映出的，是罗素那贱兮兮的笑脸。
你妈的罗素......
李维清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