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乃军之胆”无论是在什么时候,作为领袖的主帅其实都是一支军队的精神支柱,所以当太不花带人逃离战场的时候,等待十数万官兵士卒的唯一结局便也只有灭亡了。
故而,当一直等待机会的刘福通亲卫率领着数万精锐老营趁夜发起进攻之时,这十数万官兵守军在营啸和主帅背叛的双重打击下,瞬间便也就溃散了。
而在接下来的,便也就是胜利者对失败者最为无情的屠杀了。
在混乱的黑夜之中,十数万丧失了作战意志的官兵守军简直就像是待宰的猪狗一般,在红巾军老营的锋利战刀之下,这群人简直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故而,在明亮的太阳再一次从东方升起之时,这绵延数里的偌大营垒,便也变成了一处被死尸堆满的巨大坟墓。
……
“哈哈哈哈,元帅大胜啊,这可是十足十的大胜啊!昨夜一战,光被弟兄们斩杀的鞑子就要有两三万,而自相残杀死在乱军中的鞑子也差不多是这个数字。这一战光鞑子大营中的尸体就有六七万,鞑子这一次是彻彻底底的败了。”这般说着,浑身浴血宛若恶魔的罗文素也不由再一次大笑起来。
而看着满脸鲜血宛若恶鬼的罗文素在哪里大笑,同样是浑身鲜血的刘福通在缓身从一个小木桩上站起来后,便也不由对着其笑道:“我注意了一下,昨天晚上还有不少鞑子残兵向着西北方的朱仙镇方向逃去了。”
“而鞑子的西线兵马,也就是那个叫太不花的鞑子平章,也是在朱仙镇南边的四十里的尉氏城。所以咱们必须要乘胜追击,要不然这些鞑子的残兵败将缓过气之后,五六万的残兵败将也很碍手不是吗?”这般说着,大胜之后的刘福通也不由不顾形象的大笑起来。
而等起笑罢,对面站着的罗文素自也不由狞笑着抱拳道:“末将遵命!末将现在便下去传令,好让弟兄们有所准备。”
不过在说完这话之后,罗文素眼珠一转,便也不由接着抱拳道:“元帅大人,他张世华的南阳军不正好也驻扎在距离尉氏南方不远处的洧川城吗。我觉得咱们在这个时候或许可以给他传一道命令,也省的这家伙总抱着他那拥兵自重的想法。”
“拥兵自重,哼!”听到罗文素这般说,刘福通转念一想,却也不由想到了先前张世华那磨磨蹭蹭不愿出力的事情。所以在极为不屑的冷哼了一声之后,刘福通一摆手便也不由道:“既如此那就给我传令给他,这一次我倒要看看他要有没有‘拥兵自重’的胆子。”
这般说完,显然无比自信和威严的刘福通便也不由甩袖离开了这个地方。
……
数个时辰之后,在尉氏城,时间也终于到了晌午时分。
“太尉,太尉,大事不妙了,大事不妙了!”话说就在太不花如同往常一般默默的用饭之时,一阵无比惊恐的声音却也不由从帐篷之外,清清楚楚的传入了他的耳中。
“恩,进来。”听到这样的声音,默默用饭的太不花深深的皱了一下眉头之后,也不由放下了轻轻的手中的羹勺,并这般轻声说道。
“太尉,大事不妙了,大事不妙了。”听到太不花的吩咐,守门的亲卫自也不由将那斥候放了进去,不过在进屋之后,那惊恐慌乱的斥候便也不由跪倒在地,这般哭丧道。
不过见此,太不花却反而是怒气冲冲的呵斥道:“混账,天还没塌,你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有话你也给我慢慢讲!”
“太尉,也先大人那边在昨夜发生了营啸,十几万大军折损过半,彻底败了,彻底败了!”被太不花一下,这斥候缓过气之后,便也不由嚎哭着,对着太不花说出了这样的噩耗。
“你说什么,东路军败了,东路军败了,这不可能,这不可能!”这般说着,太不花两眼一翻却也不由昏了过去。
“太尉!太尉!”见太不花昏倒,这屋中也不由像是炸开了锅一般,一个个官兵士卒高呼着,也不由手忙脚乱的将昏迷的太不花从地上扶了起来。
“快!快请大夫来,快请大夫来!”手忙脚乱的将太不花扶起后,太不花的亲卫士卒也不由第一时间这般对其他人怒吼道。
不过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躺在自家亲卫统领怀中的太不花在轻咳了一阵之后,却也不由挣扎的睁开了双眼。
“快,快传令下去,让全军集合,让全军集合!”无比吃力的睁开双眼之后,太不花紧紧的抓着自家亲卫统领的袖子,也不由狰狞这脸,这般咬牙切齿的吩咐道。
而见太不花如此,那原本还想劝谏太不花多注意身体的亲卫统领也不由将心中的话咽了下去,怒瞪着眼对着周围的其他亲卫士卒们吼道:“快,还不快给我下去为太尉大人传令!”
“是,遵命!”听到这话,周围那些反应过来的其他亲卫在第一时间高唱了一声肥诺之后,便也不由三步并作两步的跑了出去。
……
半个时辰之后,在尉氏城太不花临时落脚的将军府前堂大厅之中,披甲戴胄却面色惨白的太不花,也不由紧握着宝剑高坐在了大堂的主坐之上。
“诸君,此时此刻已然是生死存亡之际了,而咱们现在已经没有任何一步退路了。所以,咱们现在也到了该咱们搏命的时候了!东路兵马惨败,红巾贼这回在兵力上也是彻底远超了咱们,所以再在尉氏城待下去,咱们也必然是死路一条。”
“故而,今日我便也准备率领城中全部兵马北上,好来和那贼人做最后一搏!而就不知诸将等,又何想法呢?”高坐于做主,面色惨白却又一直紧握着宝剑的太不花,用那无比锐利的眼神看着帐下诸将同时,却也不由一字一句的这般说道。
然而堂下诸将听到太不花这样的话,除了哪位坐在下手第一位的刘哈剌不花之外,其余的那些个将官,却也不由的露出了一副惊恐之色。
“太尉,此时出城太过冒险了吧。毕竟在咱们南边可还有着上万黑衣贼呢,要是咱们全军出城离开尉氏,那岂不要被黑衣贼断了后路。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两面夹击之下,那咱们岂不是死路一条啊!”因为听到东路军惨败的消息,帐下那名叫做观音奴的将官一边擦着额头冷汗的同时,一边却也不由这般颤抖的说道。
“这么说,你观音奴是不同意本太尉的办法了?”面色无比阴沉的太不花,阴冷盯着那名叫做观音奴的将官,却也不由这般问道。
“末将不敢,只是……恩,啊!”一声无比突兀的惨叫声瞬间响起,堂中余下诸将定睛一看,却也不由发现是太不花帐下的一名亲卫悍卒从背后一剑刺穿了那观音奴的心脏。
看着观音奴胸膛中喷溅出的鲜血,堂中的其他将官却也不由艰难的咽下了嘴中最后一口唾沫。
“观音奴不遵上命,已然被我处死,汝等呢?”此时此刻,高坐在主坐上的太不花再一次发出了自己那阴沉的声音。
而再一次听到这阴沉冰冷的声音,堂下的这群人在齐齐的打了一个激灵之后,也不由齐声高吼道:“我等谨遵将军大人之命,我等谨遵将军大人之命!”
“很好,那么所有人听命,一个时辰之后,大军立即开拔,这一次我定要给那群红巾贼拼一个你死我活!”这般怒吼着,面上一下子涌现出一抹不正常潮红的太不花也不由猛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而帐下诸将见太不花如此,齐声高唱了一个肥诺的同时,便也不由第一时间下去准备去了。
故而就这般,在仅仅过了一个时辰之后,太不花帐下的万五精兵也不由在太不花的号令之下,疯狂的向着北方朱仙镇方向赶去。
而与此同时,在张世华所在的洧川城,身为西路黑衣军主帅的张世华,却也不由在此时接到了东线刘福通传来的军令。
“南阳张枢密听命,刘元帅又令:‘昨夜,我以亲率东路军大破鞑营,如今鞑子残余兵马已然北逃,本着除恶务尽,故特命汝率部北上击鞑,协助作战。军令一到,当立即执行,不得有误!’张枢密,接令吧。”刘福通派来的那传令兵手持锦书对着单膝跪地张世华念完其上所书的内容之后,便也不由对着张世华这般说道。
而张世华本人听到这话,早就猜到会是这个结果的他,在高唱了一个肥诺之后,便也不由双手接过了那传令兵递来的锦书。
“刘元帅大胜,而鞑子残兵败将北逃,却不知鞑子残兵还有多少,又逃往何处?”在起身之后,张世华手握锦书,看着那传令士卒,却也不由这般问道。
“回枢密大人的话,据探查,鞑子余下的残余兵马决然不会超过五万,而他们北逃的方向也就是尉氏城北的朱仙镇了。所以只要枢密大人您现在便率部北上,两相夹击之下,鞑子残部决然是插翅难逃的。”
“好,我明白了。我现在便下令召集兵马,也有劳兄弟你了。阿五,带着几位兄弟下去休息,不眠不休的来此传令,定然也是累了。”面带微笑着应下了召兵北上的事情后,张世华看着这传令兵便也不由这般毋庸置疑的吩咐道。
而听到张世华这样吩咐的话,张世华身后的李五高唱了一个肥诺之后,自也不由将那几人带了下去。
而就在那几人下去之后,站在张世华身后的赵九等人相视一顾之后,却也不由开口道:“将军大人,咱们……”
“好了,赵九。我知道你们想说些什么,但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这个。所以,快,下去为我召集将士们去吧,到了这个时候,咱们也必须要要有所表示了。”不等赵九说完话,张世华一摆手却也不由这般吩咐道。
而听到张世华本人这样的吩咐,赵九等人再度相视一顾之后,却也不由各自抱拳,大步退了下去。
而直到这些人依次退下,张世华负手遥望着北方的天空,原本还有些迷茫的目光却也不由变得坚定。
“不管过程如何,不管结局变成什么样,我也终究不会失败,等着吧!”心中这般默默向着,脱下了便服的张世华也不由熟练的穿戴好了自己的甲胄,并握着手中的宝剑在李五等人的簇拥下,大步走出了将军府。
……
金乌西坠,时间也缓缓到了傍晚时分,当张世华率领着麾下的八千兵马渡过洧水而北上尉氏城的时候,轻兵简行急速行进的太不花等人也不由敢在落日之前,赶到了混乱不堪的朱仙镇。
“朱仙镇”乃是中原一个历史悠久的古镇。这里,不但是在说岳故事中一个妇孺皆知的地方,更是北进祥符开封的一处门户之地。
所以此地虽然是一处乡镇,但是在红巾之乱爆发之后,此地却也被渐渐的改造成了一处可屯粮屯兵的小型堡垒。
不过此时的朱仙镇,因为被来自通许城的数万逃兵人马所充斥,所以也不由失去了往日的森严宁静,变得混乱不堪起来。
毕竟昨夜的营啸和红巾军的夜袭还有主帅也先的逃离,对于这些残兵败将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故而,即便这些个残兵败将为了寻找安全感一窝蜂的逃到了朱仙镇,但失去了主帅指挥的他们,却还是像一群无头苍蝇一样。
不过万幸的是,在他们这些人最为混乱的迷茫的时候,作为西路军主帅且是江北行省平章政事太不花也终于像一面旗帜一般,带着这数万残兵败将们的最后一点希望,赶到了这里。
……
“快,给我立即召集朱仙镇仅剩的那些个万户职位的将官,并着手稳定秩序,半个时辰之后,让所有的将官都来此见我!”再带着最后的希望来到朱仙镇之后,太不花顾不得休息,在策马进入朱仙镇的巡检司之后,便也不由在第一时间这般对着手下人这般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