煦扬身着蓝色披风,长身玉立,仿佛与这满眼的蓝色松树融为了一体。见到顾青筠,煦扬也是极为高兴,将手中温热的手炉塞到了顾青筠的手里,不禁苛责道:“天气这么冷,你还在外面胡闹,也不怕又着风寒。”虽然是训斥,但语气却仍然是温柔的,眼底的宠溺之色可以让人腻爆其中。
顾青筠不禁吐了吐舌头,缩了缩肩膀,小声道:“这不是有你嘛。而且如此特别的松树,我还是第一次见呢。如何舍得待在马车里。”
煦扬将顾青筠头顶上的一支松枝轻轻的拨开,以免松针弄乱了顾青筠的发髻。向顾青筠解释道:“这种松树,叫蓝松,是南方独有的品种,只是没想到,帝都竟然也有,还是这么一大片。”
“蓝松?倒是个浪漫的名字。”顾青筠轻抚着身边的淡蓝松针,喃喃道:“却无端的带着一股子的忧郁。”
此时,旁边站着的岑姨却忽然出声道:“澜大夫果然是无处不在啊。倒真是巧得很。”岑姨的话语,却并没有顾青筠般热络,甚至,带着淡淡的讥讽。在此处遇见煦扬,是岑姨始料不及的。当初在梵山之麓,煦扬对顾青筠照顾有加,岑姨自然知晓,但并不表示,她就完全信任了这个人。煦扬给岑姨的感觉一直是神秘莫测的,这位男子虽然看上去温柔无害,但是,眼睛实在太明亮、太纯净,以致于总是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总觉得这是刻意为之,不然,世间怎会有如此美好的男子?
煦扬轻笑一声,露出了唇边浅浅的酒窝,低沉好听的嗓音说道:“的确是巧得很。那日岑姨来梅府的时候,我也在梅府与梅兄有事相商。当时梅兄得知我一个人在帝都,便说起他在此有一处梅林,冬日来此时间正好。只是,后来与岑姨会晤之后,梅兄却说梅林已经被另外一位贵人给要了去了。当时我自是不知原来那位贵人便是青筠,待我从梅府出来,听见我的随侍闵苏说见到岑姨从梅府出来,才猜到梅兄口中的那位贵人,定然就是青筠无疑的。想到在下和青筠的交情,想来青筠也不会狠心的把我赶出梅林吧?于是便死皮赖脸的就来了。”说完之后,含笑的双眸望着顾青筠,似乎在等着她的回答。
顾青筠忙扯了扯岑姨的衣袖,向岑姨递了个眼色。回头向煦扬展颜一笑说道:“不敢,不敢。我们也是寄住几日而已。而且有煦扬在,这个年想必会过得更加开心。”回头见路的尽头便是一个古朴的大门,上书“梅林”二字,字迹娟秀隽永,可见落笔之人定然不凡。“岑姨,要不你先到梅林准备一下吧,我和煦扬一会儿就回去。”顾青筠拉着岑姨的袖子,晃了晃,说道。
岑姨不太放心的看了煦扬一眼,但见对方一脸坦诚,也未多言,便护着手中提着的鸟笼往梅林走去。
岑姨走后,顾青筠回头对煦扬一笑,问道:“你也是自己一人在帝都吗?你的家人呢?”
煦扬淡淡的一笑,说道:“我的家人远在千里之外。这几年来,我四处云游,也没有什么过年的讲究。只是,今年若能蒙青筠不弃,与青筠一起过年,是煦扬莫大的荣幸。”煦扬望着顾青筠,虽是笑着,但眼底的神色却是复杂难明,似乎在极力的掩藏着自己真实的情绪。
顾青筠却并未仔细的研究,听到煦扬说得如此客气,忙摆摆手道:“别跟我如此客气,也不用说这些客套话儿了。原本过年便是高高兴兴的事情,大家凑在一起也是热闹。”顿了顿,方又问道:“煦扬不是凤苍人吧?”问这句话的时候,顾青筠小心翼翼,观煦扬周身气度,定然不是普通富贵之家的子弟,在梵山之麓的小院子里,顾青筠便对煦扬的身份产生了怀疑,那样的穷乡僻壤,怎么可能有如此丰神俊朗之人?只是,当时煦扬的确是对她体贴周到,让她慢慢的放下了戒心。
见顾青筠问起,煦扬却是诚实,点了点头,说道:“不错,我是迦澜国的人。”
“哇!迦澜国与凤苍,隔着东陵和西秦呢。听说迦澜国与世无争,是个国民安居乐业、远离战争的人间净土。你怎么会舍弃那么好的国度,不远千里来到帝都呢?”顾青筠震惊的问道。她看到过迦澜国的风土人情,在书中的描绘中,那的确是一个美好的国度。
见顾青筠提起迦澜国,煦扬的眼神更加温柔了,好听的嗓音说道:“在太微大陆,迦澜国的确算是不错的安身立命之地。只是,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什么事情那么重要?值得你背井离乡?”顾青筠顺口问道,待问完了,才发觉这个问题有点越矩了,他们充其量也只能算是普通的朋友,的确是没有深交到可以将对方最重要的秘密分享的地步。所以,顾青筠立马又补了一句:“那什么,我只是随口问问,呵呵。”
煦扬却不以为意的笑了笑,眼神却是晶亮晶亮的说道:“无妨,又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其实,这几年来,我几乎走遍了太微大陆,只是想找寻一位女子的芳踪。”
顾青筠一愣怔,对于这样的答案,有些出乎意料,原本她还以为,这样大费周章的折腾,定然是因为有什么血海深仇或者是意难平之事;但是转念一想,像煦扬这般君子端方、丰神俊朗之人,若是用世俗之仇恨加诸于他身上,未免玷污了他身上的纯净之色,如他这般温润君子,倒的确像是个情种,被他找寻的那位女子,定然也是倾国倾城之色吧。如此想着,顾青筠不禁流露出了一副惋惜之色,语气里也不免有了忧愁:“那位被你如此找寻的女子,定然是拥有倾城之色吧?可惜了煦扬如此美好的男子,竟然已经是心有所属。那位女子可真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