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够了没有?”玉连城看着阮若弱笑了大半天,忍不住开口问道。
“唉哟哟,阮若弱一边揉着笑痛的肚皮,一边还乐不可支的道,“我还一直当我二姐姐的‘变脸术’无人能及,没想到这个姚二公子的功力更胜一筹,从流氓到绅士,不过转眼之间的变化,翻书都翻不了这么快的。表哥,这都是你的功劳呀!你简直当得上‘点石成金’这四个字,能把一个顽石般的人物变成金玉质。”
“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可什么都没做。”玉连城撇清。
“你什么都没做,就已经有这样的影响力了,若你再肯对姓姚的假以辞色,只怕他会表现良好的可以竞选长安城十大杰出青年了。”阮若弱一时忘形,口没遮挡起来,能用不用的词汇都拿出来用,能说不能说的话都往外说。
玉连城一双眼睛中的笑意顿时隐去,原本流光溢彩的眼眸变得清冷幽黑如深潭,他定定看住阮若弱,缓缓问道:“表妹,莫不是听人说了什么闲话?”
阮若弱一脸的笑意都僵住了,自知方才出言不慎。一个男人,被另一个男人爱慕着,这在哪朝哪代,都不是可以摆上桌面明说的事情,当然,娈童男宠又是另一回事,那是低贱的娼优之流,供达官贵人们取乐玩弄的。如玉连城这般书香世家的子弟,心性高洁,有人对他怀了这种心思,简直视之如同一种侮辱,只是话不曾说破,表面上还能与姚继安淡淡应对着,阮若弱一时不慎,竟在他面前捅破了这层窗户纸,饶是她千灵百巧,此时也不知要如何收场才好。玉连城问了一句后,也不再问。只是连唇角惯常含着的那抹浅笑,也悄无声息地淡去了,一种隐约的恼怒羞愤,在眉宇中浮浮沉沉。
阮若弱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的觑着他的神色,越觑就越心慌慌,一向令人有着如沐春风感的玉连城,居然不再笑了。如果说他的笑容,有如一泓荒漠甘泉,能诱得人想要一口饮尽,那他这般敛尽笑颜的郁郁寡欢,则是一瓮烈酒般直激人心,能教人甘心情愿为他醉为他痛。
“表哥,”阮若弱小心翼翼地开口道,“我承认我是听人说了一些闲话,又一时没留神随口说穿了,你不要生气啊!”玉连城没有回答她,只是叹了一口气。阮若弱突然间有种冲动,想要伸手去抚平他微蹙的眉头,如抚平一张叠绉的淡墨山水图,实在不愿意看到他风景般的眉目在那里郁闷着。
“表哥,你别这样子了,你这个样子我心里特别不好受,求你了,笑一个快笑一个吧。”阮若弱方才惊觉,玉连城的忧郁实在比他的笑容更具杀伤力。
玉连城总算开了口:“表妹,你一个女儿家,以后这些有的没有的是非,少听为妙。”
“是是是,表哥所言极是。”阮若弱自是一迭声的认同,不过再想一想,她又忍不住要多说两句,“表哥,其实这个……没什么的,我知道你觉得这是亵渎了你,但他的感情若是真挚的话,就不能算是一种侮辱的。”不意阮若弱会说出这席话了,玉连城微微错愕,看向她的眼眸中是浓墨重书的疑问,他在用眼神无声地发问。
阮若弱既然话已出口,索性一次全部说明白:“我觉得吧,只要是真正的感情,发自真心源自真情,那么对方是男是女并不重要,当然必须也得是同样的两心相悦才行。对于姚继宗,你可以不接受他,但你不要轻视他的感情,更不要视之为一种侮辱,姚继宗虽然所作所为,绝大部分是混账事,但唯独对你,倒真正是判若两人。我虽然对他没好感,但我相信你是他嵌在心里的一块和氏璧,不容人诋毁,甚至不容他自己诋毁,他简直敬你如同天人般。这样的一份用心用情,你若竟觉得是一种侮辱,那实在太没道理了。”不意阮若弱竟会说出这样一席话来,玉连城整个人都愕住了。他何曾听过如此新颖的言论,只要爱是真情是实,男人爱慕男人,就并不能视之为狎玩的心思,一样可以是情深爱浓的两心相悦。
玉连城怔了半晌后,突然定定看住阮若弱,用不容反驳的口气问道:“告诉我,你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