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阮若弱便换上男装出了门。既然她答应了水冰清要去找李略为脱籍问题出面,晚去就不如早去,事情总是愈快解决愈好,她最不喜欢拖拖拉拉的。
只是侯门深似海,哪里那么轻易就进得去的。阮若弱在大门外就被拦住了,门房管她要拜帖,她愣了半天都没弄明白是什么东西,最后才搞清楚是类似于现在的名片。她一时上哪里印刷去?连个拜帖都没有,门房就不肯用正眼瞧她了,毫不客气地拒之门外,最后她十分机灵地塞了一两银子过去,那个门房才答了她一句:“哎呀,你来得不巧,小王爷一早便出门去了。”
气得她,一两银子就买了一句废话。想了想又问:“那秦迈呢?他在不在府里?”
“当然也跟着去了,秦迈是小王爷须臾不离其身的近身侍卫。”
得,主子找不到,跟班也找不到,想托人捎个话都不行,怎么办?不甘心白跑一趟,阮若弱于是在王府斜对面的一处茶铺坐下来,叫了一壶清茶两样小点,决定耐着性子在这里等。王府虽近在眼前,但根本不得其门而入,只能等他回府的时候叫住他,否则根本没处找人去。
这一等就等了差不多一个上午,阮若弱一壶清茶少说续了十来次水,都喝不出茶的味道了,茶铺老板已经频频用眼色来表示对她占席的不满,阮若弱坐不住了,只得起身结账走人。幸好,她才不过走出来三五七步,远远地便看见秦迈驾着马车过来了。
“秦迈,停一下。”阮若弱挥着手迎上去。
秦迈应声停车:“阮三小姐,你……不会又是迷路了吧?”
阮若弱啼笑皆非:“什么迷路呀!秦迈你不要用老眼光看人好不好?我现在闭着眼睛都能走遍长安城。我是特意来找小王爷的,他在车上吗?”
随着她的声音,李略推开车门:“你特意来找我的?”语气带着些许惊愕,眼睛却陡然亮如启明星,那闪烁的光芒是一层隐秘的喜悦。
“是呀是呀,小王爷,请恕在下冒昧打扰,可否借一步说话?”阮若弱又开始“逢迎”起来。
李略早已习惯了阮若弱在他面前的不拘礼数,突然间见她这般前倨后恭的模样,忍不住要笑:“你几时这么懂规矩起来了?”
夏日的正午街头,阳光像金子一样撒得四处粲然生辉,李略的笑如同一朵向日金葵的绽放,一个纯金般锃亮无垢的笑容,阮若弱只觉被耀花了眼,忍不住失声:“天,李略,原来你笑起来这么好看。”她还是头一回看到李略笑,原来他的笑容也相当有魅力呢,虽然比不上玉连城的“吸心大法”,但也可以比拟南少林的独门绝技“摧心术”了,都是一般无异的伤人于无形啊!
中国人的规矩,是讲究含蓄委婉,不作兴直截了当地夸人,所以阮若弱脱口而出的这一句话,又把李略闹了个大红脸,尤其是被一个女子夸他好看,他别提多别扭了。男子如何能夸耀容貌美的呢?要夸也是夸才识学问,如果是旁人说的这些“混账话”,他肯定立时三刻便要恼起来,只是偏偏说的人是阮若弱,他恼不得,只好涨红着脸转移话题:“你来特意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呀?”
阮若弱被他一提醒,想起自己的正事来了,忙道:“这事说来话长,不是一时三刻就能讲完的,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慢慢谈,正好也是午饭时分,走吧,找个地方我请你吃饭。”
“你请我吃饭?”李略以为听错了。请他吃过饭,或是要请他吃饭的人,多如过江之鲫,但一个女子来提出邀请,可是前所未有。
“是呀,是我求你办事,当然得我请你吃饭了。走吧走吧。”阮若弱习以为常地套用了二十一世纪的思维,办任何事情都得在饭局上谈,这样谈得比较省时见效,当然也比较费钱。
阮若弱听说过,长安城里最高档的酒家是会仙楼,价位高得令人咋舌,比黑店更像黑店,整日里“磨刀霍霍”向顾客,当然他们磨得是价格的利刃,寻常顾客是等闲不敢去“试刀”的。阮若弱也不想去当这样挨宰的瘟生,花上十只鸡的钱去吃一盘青菜,于是直言不讳地对李略说道:“丑话说在前头哦!我请得起的地方有限,那种要花大价钱的大酒家就不必去了,找一个门面雅静酒菜干净的小酒家随便吃上一吃好了。你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