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愈深愈寒,清晨的冷空气尤其似雪似霜般寒渗入骨。最最怕冷的阮若弱蜷在被子里睡足半天,午膳用过后,才趁着正午一抹暖暖阳光出了门。她要去找姚继宗,即将正式开战了,跟他讨论一下要如何兵来将挡水来土淹。
然而才走出坊巷口不过七八丈远,一辆精致华丽的马车挡住了她的去路。阮若弱一看这车的派头就能猜出是谁来寻她了,这上下,能乘着这种豪华马车来找她的,还能有谁?必定是静安王妃讨伐狐狸精来了。当下沉住气,看她有何行动。谁知车帘一掀,车厢里露出来的却是七皇子李珉的脸,笑容和熙如此刻秋阳:“小娘子,去哪里呀?我送你一程。”
实在是有点出乎意料,阮若弱不能不怔住。以致李珉又含笑再问一遍:“你要去哪里?我可以送你一程。”
阮若弱回过神来,忍不住双手抱胸,左右环看一圈后道:“七皇子,你怎么会在这里?不要告诉我你是路过。”这点小伎俩,就不要拿出来糊弄人了。
被她一语道破,李珉愈发笑颜逐开了,索性直呼其名:“阮若弱,你这么一个聪明人,又何必非要我说出来呢。”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阮若弱不禁脱口问道,狩猎当日并不曾对李珉如此详细介绍,古代的规矩,女子的闺名,不能轻易让别人知晓的。但一语问出后,自己便觉出问得太愚蠢,既然连她家住哪里都找来了,何况是一个名字。
果然李珉笑道:“只要有心,就能知道。”他确实费了心,这个狩猎场上不过相处半日的女子,在他心里留的影像,不但不逐日消褪,反而日渐鲜明。忍不住要来寻她,至于李略……自我宽慰地想,不过是个女子,伤不了兄弟情分的吧。
“我劝你还是在别的地方多用用心,比如你的骑射。”阮若弱不客气地刺他一句。
李珉并不以为忤,反而喜欢她这样出言无忌地跟他说话。人的劣根性莫过如此,越是人人都捧着他,捧成习惯了,反倒会喜欢偶尔被人无关痛痒地踩上一踩。“我的骑射可以慢慢再用心,美人如花,堪折直须折,倒是耽误不得的。”
懒得理他,阮若弱越过马车自顾自地走。李珉不肯放弃,让车夫不疾不缓地跟着走:“上车来吧,我送你一程,又不会吃了你,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呢?”
“谢谢你,但是经验告诉我,这种顺风车搭不得,会惹来麻烦的。”阮若弱吃一堑长一智。
“李略不会知道,这会他正在礼部办公差呢。”李珉听出弦外之音。
“他会不会知道是他的事,我上不上车是我的事。”阮若弱坚决拒绝,表现的很有操守,“领导”在与不在都是一样。李珉不再坚持,而是下了马车来,一身青衫便服跟着她在街道上走。
“阮若弱,你实在是很有趣的女子,不怪李略那个木头会为你动心,就连我……”话说到一半不说了,他斜斜扬起一角的唇,笑容如此之魅。
“李珉,”阮若弱索性也对他直呼其名,“你不过是少见多怪罢了,像我这样的女人,北……”话说到一半她也不说了,说不下去了。总不能跟他说,北京少说有300万吧。她在二十一世纪里不过寻常又寻常的一个普通女子,在这大唐却是如此标新立异。是时空的千年迢递打造了她如此与众不同的个人魅力。
李珉等了半天,等不到她的下文,忍不住要问道:“怎么不说下去了?”
这个话题阮若弱没法跟他说下去,只得另起话头:“你没有别的事情可干吗?非要跟着我干吗?”
“我跟着你,是想对你好。”李珉眼神一睐,迷离如狐。他的用意呼之欲出。
阮若弱哭笑不得,这是找她调情来了呢。她不能不顿住脚步,跟他打开天窗说亮话:“李珉,你如果要找人来调情,且往他处去。不要忘了,我是李略的心上人。朋友妻尚且不可欺,更勿论是兄弟。”
“可是,你还不是李略的妻子。李略也未必能娶你为妻,为着你自己将来打算,你不妨考虑另择良木而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