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略声音低哑:“多谢公主关心,我并无大碍。”王妃一双眼睛既怜爱又气恼地停在儿子身上,这副执拗性子,关了他三天了,就是不肯服软。王爷不放他出去,他就不吃东西,送进来的膳食全部摔掉,真是要操碎她的心啊!
玉连城一看李略的情形,便知是为情所苦,这样的滋味他深有体会。转过头去看了一眼身旁的王妃,他暗中盘算着要如何把袖中的纸条塞给李略。
“你嗓子怎么都哑了,莫不是有热毒?有没有让太医来看,要开上几副泻火解毒的药方才是?”晴阳公主问道。
李略不答,王妃虚应道:“已经让太医瞧过了,开了几味药,还在煎着呢。”
听着她们一问一答,李略忍不住咬紧牙关。谎话,全是谎话,明明是把他关在这里,却说什么抱恙。他何来病恙?内心压抑已久的愤怒,在这一刻如沉睡的火山在渐次苏醒,他的身子微微颤抖起来。
“略儿,你要觉得病体不适,就先回屋去休息吧。公主驸马也不是外人,不会见怪的。”王妃自始至终都在留意着儿子的神色,此时敏锐地察觉有异,立刻要打发他离开。
然而她的“病体不适”那四个字,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李略白着一张脸,抬起头来定定看住母亲,出语如枪:“我没有病,明明是你们把我关起来,为什么要说是我病了。”
王妃大窘,没有想到李略居然当着公主驸马的面说出真话来。她哪里知道,李略的心事,晴阳公主和玉连城都是知情者。晴阳公主或许还只是一知半解,玉连城却是再分明不过,所以,他根本毫无顾忌。而晴阳公主和玉连城听得他如此坦言直述,纵然心中对此“病”本抱猜疑,也不禁听得怔住了。
王妃又窘又恼,急急地道:“略儿,当着公主驸马的面,你胡说什么?”
李略却不管不顾了:“我有胡说吗?你们才是在胡说,说我病了,我何病之有?”
王妃恼羞成怒了:“你这孩子,父母之命不可违,你却一而再地如此不恭不敬。你怎么在跟娘说话的?娘真是白疼你了。”
李略比她更激动:“你们生我,就是为了让我听话的吗?我不肯听,就一定要关起我来吗?我是人,我不是你们养的小猫小狗。”他越说越激动,霍然起身喊道,“我受不了你们这……”话没说完,他的身子突然摇晃起来,脸色愈发煞白,玉连城忙扑上前扶住他。他的身体太虚弱了,这样强烈的情绪波动,让他几乎昏过去。
静安王妃一腔恼怒顿时消褪得一干二净,母亲的本能让她放下了一切:“略儿,你没事吧?”她的脸色也发白了,儿子的健康状况让她深为担忧。李略不回答她,只是无力地闭上双眼,无论身与心,他都已经精疲力尽了。
李略的如此虚弱,让晴阳公主也大为惊骇:“王妃,还是先扶李略躺到床上去吧。”
王妃叫进候在屋外的秦迈,协同玉连城扶着李略进寝屋里躺下。玉连城为他盖上锦被时,身体挡住王妃的视线,悄悄地从衣袖中取出一张折得小小的纸,塞在李略垂在床沿的左手里。李略一震,睁开双眼来看定他。玉连城用口形无声地对他念道:“阮若弱。”瞬间领悟,李略黯淡无光的双眼顿时目光澄澄起来,无限感激地,他用眼神向玉连城表达着谢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