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华宫,刘公公已经看出了须太后的不满。
“太后,是不是这蓝花楹不合太后的心思?”
“你们怎么没人说,这蓝花楹,与那个贱人如此相像?”
刘公公连忙跪在地上磕头,“太后说的可是丽妃?老奴许多年不曾见过她,早就忘了她的长相了。”
须太后哼了一声,“你们忘了,我可没忘,那个贱人,当年把弘屾哄的团团转,哄的他连看都不看我一眼!”
刘公公又磕了个头,“娘娘,丽妃已经死了,都是过去的事啦,娘娘息怒啊!”
“去,叫人给这个蓝花楹送些东西。”
刘公公脸色一白,“太后,这蓝花楹虽然与丽妃有些许相似,可毕竟不是丽妃,也没做什么,陛下喜欢她……,万一陛下……。”
“那就再去给他选几个妃子,这些歌女舞女,那不是多的是。”
刘公公只好答应了一声,让人给蓝花楹送了一碗荷叶羹。
小太监将荷叶羹送去的时候,蓝花楹在树下荡秋千,弘铭正坐在一旁的烤炉边烤鱼。这些鱼都是谭雨从近海拖回来的,鲜美可口。
小太监将莲叶羹送到,并宣读了太后的口谕,“蓝妃谦恭和德,特携为贵妃,赐荷叶羹一碗。”
弘铭喜的跳了起来,一把就拉住了小太监的手,差点将他手上的托盘拽飞。
“真的吗?母后真的是这么说的吗?太好了,我早就想跟母后说这件事了。我不喜欢骆冰倩,我不想娶她,我想让花楹当王后。我这就去跟母后说。”
蓝花楹也喜不自禁,她连忙拦住弘铭,“先别去了,母后既然喜欢我,日后再慢慢说也不迟。如今刚升我做贵妃,就又要王后之位,只怕别人会说闲话。再说了,花楹何德何能,能做王后呢!”
弘铭笑道,“谁说你不能做王后的,我说你能你就能。我忍不住了,我现在就要去说,反正母后也不喜欢骆冰倩。”
弘铭抬腿就往门外跑,待弘铭出了园子,小太监又捧上托盘,“蓝妃娘娘,哦不,贵妃娘娘,这是太后的赏赐。”
听到贵妃二字,蓝花楹的心尖颤了颤,连忙扣头谢恩,然后双手捧了玉碗。用勺子轻轻舀了一勺入口,清甜爽口。这一口甜羹简直就甜入了她的心里,她一直怕自己出身卑微,虽然有弘铭的疼爱,难免在宫中受欺辱。她一直想去拜见太后,奈何太后根本不见她。如今才见了一面,没想到太后就喜欢她,还升她做贵妃。
再想今日太后对骆冰倩的态度,确实不喜,她心里便忍不住雀跃。就算她不敢肖想王后的宝座,可若是那顶王冠自己送上门来,她又为何要拒绝呢?
小太监见蓝妃毫无知觉,吃了好几口,于是悄悄退下。出了流丹殿的门,他才发现自己的后背早就湿透了。
小太监连忙赶着回乾华宫复命,没曾想刚转过宫殿边角,就撞上了打了个回马枪的弘铭。弘铭正兴头上,见小太监慌慌张张的,一把拍向他的肩膀,“跑那么快做什么?”
“奴才得赶回去跟太后娘娘复命。”
“哦,那你去吧!”
小太监连忙战战兢兢就走,没走几步,又被弘铭喊住了,“喂,没那么着急!”
“是,陛下。”
弘铭一路小跑着跑回流丹殿,一进门就嚷嚷着:“蓝妃呢?”
他身后跟着的两个太监说道:“陛下,娘娘肯定还在荡秋千。”
弘铭连忙往园子跑,果见蓝花楹还在荡秋千,他连忙跑上去,抓住了蓝花楹的手:“花楹,我做事太没脑子了,你应该和我一起去给母后磕头啊!”
蓝花楹笑着点了点弘铭的鼻子,“你还记得我呀,我看你乐的,都顾不上我了!”
弘铭傻笑,“快快,走。”
他牵着蓝花楹的手,两个人说笑着出了园子。还没走出流丹殿的殿门,蓝花楹就走不动了:“陛下,我的腹中好难受!”
“哎呀,不会是吃坏东西了吧?快快快,去上个茅房先!”
弘铭牵着蓝花楹的手就要带她往回走,蓝花楹忽然身子一软要往地上倒。弘铭慌了,连忙将她扶住:“花楹,花楹你怎么了?不会中暑了吧?”
噗的一声,蓝花楹口中吐出一口黑血来,她自己吓了一跳,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那荷叶羹……毒,有毒!”
弘铭一惊,大喊起来,“来人,快来人,请御医!快请御医!”
“陛下,我好痛,痛,好痛啊!”蓝花楹大叫了一声,痛苦让她绝美的脸扭曲变形。她像一只受了伤的蛇,在地上翻滚扭曲爬行。
弘铭吓傻了,连忙抱住她,两个人的衣袍纠缠在一起,就像是藤蔓的纠缠。
“好痛,我好痛!”黑色的血从蓝花楹的口中一口一口的往外吐。
“花楹,花楹。来人,快来人。来人呐!”
蓝花楹痛苦地扭曲挣扎着,忽然就不挣扎了。
“陛下,来……来不及了。”
“不,不会的。”弘铭吓的大哭,猛的,他不哭了,他抱起蓝花楹就往殿外跑。拼命的跑,跑了一会儿,他体力不支,一不留神摔了一跤。
他连忙搂住蓝花楹:“花楹,你支持住,太医院很近的,很快就到了。”
可是他惊恐的发现,蓝花楹已经闭上了眼睛。轻轻探了探鼻息,已经没了气息。弘铭大喊大叫起来。他撕心裂肺的哭着,不敢想象母后竟然会在羹里下毒。
羹?
他放下蓝花楹往殿里跑去,一口气冲到了园子里。他跑到了秋千架下,身后几个太监跟着他跑了过来。
“陛下,陛下,您找什么?”
“那只碗呢?碗在哪里在哪里?”
太监们急哭了,一个太监说道:“宫女已经拿去丢了。”
弘铭瘫倒在地,哭着大叫,“找回来,快找回来!”
既然活着没有什么意思,那他不如和蓝花楹同吃一碗羹,一起赴黄泉。
那些太监宫女当然不会让他死,他们紧紧的看着弘铭,生怕他有什么过激的举动。只见弘铭一步一爬,又爬到了宫外。
蓝花楹还躺在那里,青丝散开,花钿委地,衣袍点点墨血。她就像是被人为折损的花朵,纵然还保留着绝色的容颜,可是已经了无生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