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伤的很尴尬。
照顾石头的她更尴尬。
石头一条胳膊打了固定做很多事情都不方便,都需要她帮忙。
比如洗澡。
“找塑料袋把胳膊包上,确定不漏水我自己洗就行。”
石头比她更不想被伺候着洗澡。
那可由不得石头。
“你怎么能确定不漏水?”她问石头:“用水试,如果漏水了那不就晚了么!你快别磨叽了,赶紧洗完赶紧睡觉,今晚上不用挤医院的病床得好好睡一觉。”
石头从来拿她没有办法,最后只能听她的。
俩人都进了浴室,大眼对小眼。
“你瞅我干啥?脱啊!”她觉得石头今天怪怪的。
石头同样觉得她很怪。
“你转过去啊,对着我怎么脱?”
常久:...
“你跟我羞涩什么啊?咋地?你骗我了,那块摔废了?”
石头:...
呵呵,废不废的,看看不就知道了么!
石头单手脱衣服动作很慢,她看不过去伸手帮忙。
只剩最后一件,石头捂住裤腰,不确定的问道:“这也脱?”
“你平常穿着洗澡?”她反问石头。
那当然不穿。
于是,他动手脱最后一件。
“哦呵,连旁边都紫了一大片,看着就疼。”
她倒吸一口凉气,好像自己真的跟着疼了一下。
石头:...
洗澡就洗澡,怎么还盯着瞅呢。
那是能盯着看的地方么?
当然不是。
因为它也会不好意思。
水温刚好,石头却觉得热,非让她把水温调低。
“再低就太凉了,会感冒的。”她不同意。
石头犟不过她,微微侧转开身子,让她帮忙冲后背。
她没多想,冲完后背让他转身,要给他洗前边,石头不肯。
“谁家好人洗澡洗一面啊?”她觉得石头磨叽。
磨叽的石头无奈叹气:“我转身,你要装作什么都没看到!”
啊?
看到什么?
下一刻,石头转身,她懵了。
这,这,这...
她倒真的想没看到。
但是那一块太凸出太显眼,她想不看到都难。
“你...你什么毛病?就洗个澡你...”她被吓到语无伦次。
石头也很无奈。
“我让你把水温调低你不肯,水温低了我可能还好点。”
“你平常用这个水温洗澡也这样?”男人真是一种神奇的生物。
石头摇头:“当然不会,今天不一样。”
今天她在,所以不一样。
而她的理解是,今天那里伤了很疼所以不一样。
“你可真变态!”她十分嫌弃道。
石头:...
不是,他怎么就变态了?
他这是正常男人的正常反应,没有反应才不正常。
“要不,剩下的我自己洗?”石头可不想她用奇奇怪怪的眼神看自己。
她不同意,还道:“反正都洗一面了,也不差这一面。不过你管好它,我瞅着它碍眼。”
石头:...
他要能管住还能这样么!
再说,碍眼还能怎么办?总不能切了啊。
一个澡洗的俩人都很无语,终于洗完又同时松一口气。
“以后还是我自己洗吧,你帮我好像更麻烦。”穿好睡衣后,石头跟她商量道。
她却道:“现在天冷,澡少洗两次也没什么,还是等你胳膊好了再洗吧。”
“太久了。”石头不赞同。
躺到床上,她才对石头道:“你说咱们怎么越长大越矫情了呢?小时候一个冬天不洗澡都不是啥稀奇事,反倒是我妈烧热水用大铁盆给我们洗村里人觉得奇怪,现在得天天洗,不洗浑身难受觉都睡不好。”
石头也想到了小时候。
还在武家的时候石头是个没人管的小脏孩,每天想的都是不被打死找吃的填饱肚子,干不干净在他这里根本都算不上一个问题。
后来,常久出现了,小脸圆圆眼睛大大白白净净的一个小姑娘,她的头发永远梳的齐齐整整,衣服前襟没有黑的发亮的油渍,从来不用袖子擦鼻涕,随身带着的小手帕也一直干干净净。
她对他好,给他糖吃,她就像一轮暖烘烘的小太阳,他不自觉的就想靠近。
但他太脏了,怕她嫌弃,也怕自己弄脏了她,于是他开始注意卫生,在意形象,哪怕是大冬天也会凿个冰窟窿取水洗头洗脸擦身子,就算冻感冒也不想她嫌弃自己。
后来他的生活开始变好,他有了换洗的衣服,即便是冬天也可以烧水洗头擦身,还养成了睡前洗脚早晚刷牙的好习惯。
而这些好习惯的养成才组成了今天的石头,常久喜欢的石头。
“不是矫情,是因为很多东西都变了,我们当然也会变,越变越好。”石头幽幽说道。
她可不知道短短一瞬石头想了那么多,只颇为赞同的“嗯”一声,困倦道:“还是家里的床舒服。好好睡一觉,明天得好好上班,辛鹏不在我得处理一大堆的事儿。”
一句话把石头也拉回现实,从来沉稳的人叹着气说道:“人要是不上班就什么都有多好。”
呵呵,做什么美梦。
她还真就做了个美梦。
梦到不用去上班就什么都有,整天躺在家里数钱数到手抽筋。
“哎呀...”
刺痛麻痒的感觉让她瞬间清醒,她痛呼一声赶紧喊救兵:“石头,石头...我手抽筋了!”
正在刷牙的石头吊着一条胳膊跑过来帮她抻筋,等她好了才道:“你做梦梦到什么了?还说梦话查数呢。”
确实是查数,查钱的数。
怪丢人的,她才不跟石头说,还将手抽筋的原因推到可怜的石头身上。
“都怪你,我老怕翻身碰到你的胳膊才一直保持一个睡姿的,要不也不能僵硬到手抽筋。”
石头失笑:“对对,都怪我。醒了就赶紧起吧,今天得你开车送我去上班。”
石头受伤的事情很快就传到莫兰的耳朵里,莫兰打电话过来把他们一顿数落,还问她需不需要他们过去照顾石头。
她赶紧道:“没那么严重,他今天都去上班了,啥都不影响。妈,你别听我三哥瞎说,他就是故意吓唬你们的。我二哥现在怎么样?出院之后是在家养着还是去上班了啊?”
莫兰气道:“你们这些孩子啊,一个一个都不听话。人家医院只说能出院,听你们耳朵里就是好了,干啥都行了。你二哥,上午出院,下午急吼吼跑单位去了,谁都拦不住。”
常文乐就是个工作狂,让他在家躺着啥也不干他能把自己闲死,他的美梦肯定不是数钱数到手抽筋,而是快速而高效的破案。
“妈,你搁我二哥那见着那个帮我哥抓通缉犯的热心市民了吗?啥样啊?”逮着机会就要把吃一半的瓜吃完。
“哦,你说小婷啊,那小姑娘挺好的,怕我和你爸在这边哪都找不着特意带我们把周围都转了转,还留了手机号给我,让我有事就给她打电话呢。”
啧啧,小婷,叫的真亲切。
“那你仔细跟我说说那个小婷呗,我贼好奇!”
嘴上说着“你好奇人家姑娘干啥”,莫兰还是嘚啵嘚的把她知道的情况都说了。
小婷姓全,全小婷,二十二岁,今年该大学毕业了。
帮常文乐抓通缉犯那天她正好要去超市买东西,见常文乐被拖行想都没想就出手了。后来她也经常去医院看常文乐,莫兰没去之前常文乐能在医院要啥有啥顺顺当当多亏了人家。
“就这些?”莫兰说这些似乎都没说到点子上。
她提醒莫兰:“那姑娘对我二哥就没啥想法?”
“你没在跟前都察觉出不对了?”莫兰先是惊讶,然后特无奈的笑起来:“你们兄妹几个脑袋里都缺根筋,你二哥缺的邪乎。人家姑娘就差直接说了,你二哥还傻了吧唧成天觉得人家是热心才做这么多的呢。有时候我都想用大棍子敲他脑袋,就怕敲完那跟筋没长出来反而更傻了。”
说到感情状况,她又想到常文健,忙又问莫兰道:“我弟和小丽咋样了?他不是说要年后回去跟老丈人丈母娘好好唠一唠么,唠明白没有?我这几次给他打电话发短信他那边都挺忙没说上这个事。”
说到这个儿子,莫兰感觉自己头更疼了。
“他不是少根筋,他是一根筋,更气人。我都跟他说了人家女方肯定有自己的考虑,咱多站在人家那边想一想,别老揪着那些不重要的瞎寻思。他嘴上答应的挺好,回去一唠又钻死胡同,就觉得女方那边跟他见外没把他当自己人,还说自己心里哇凉哇凉的,都不乐意去小丽家了。”
“这事主要不还是小丽咋想的么,你让他好好跟小丽唠一唠呗。往后他俩要是结婚了不管当不当倒插门跟那边往来的肯定多,心里有疙瘩肯定不行。”她都跟着着急起来。
莫兰叹气:“其实我不乐意管你们这些破事,能找到就找,找不着就单着,一直单着也不会咋地,就怕找是找了结果事儿更多,我就是心再大也得烦够呛。你弟这事我就不管了,能处就处不能处就分,随他去吧。我寻思我这个妈当的够可以了,你三哥找男对象我都没说啥,还想让我咋地。”
听得出来,莫兰是真的让常文健的事儿烦够呛,也是真的打算撒手不管。
不管就不管,反正常文健不是小孩,已经能为自己做出的决定负责。
既然几个二十往上的哥哥弟弟们的感情都提了,不好少常文喜一个,于是她问莫兰:“我大哥那边有啥动静没有?明年他可就三十了,他不着急他单位都得急了吧?”
“他能有啥动静,他脑子里根本不装这些事。他那边忙,打电话十次得有八次接不上,就算接上也聊不了几句,我都没咋有时间问他这些,反正他觉得现在挺好,他挺好就好呗,我能说啥。”莫兰颇开明的说道。
聊完他们这些让莫兰头疼的孩子,她当然也得关心关心莫兰。
“妈,你和我爸打算啥时候回家啊?在那边有啥事一定得跟我二哥说,别啥都瞎对付。”她关切的道:“还有我爸,他是不是整天都惦记家里的鹿,吃不好也睡不好的?你多说说他,出去了该吃吃该玩玩,花钱就跟我二哥要,可别想着给他省钱。”
说到常春生,那莫兰可有一肚子抱怨要抒发。
“你爸真是...我一天说他八百回,人家听不进去啊,没招。一天给文末打好几个电话,恨不能每一只鹿都问问,文末烦不烦我不知道反正我每天烦的够呛。”
就这一件事?当然不,还有呢。
莫兰继续道:“你爸这人吧,就是没有在城里享福的命,住楼里说憋挺,大冷天的窗户打开我都觉着冷他还受不了,我让他出去溜达一会儿就回来,又说外头埋汰喘一鼻子灰更憋挺,那么老大个城市都装不下他。”
这还真不是常春生没事找事,他常年待在山上养鹿看鹿,呼吸惯了山里的清新空气,这边城市搀着煤渣的空气呼吸起来是真挺憋的慌的。
“那我爸不适应也没招啊,我二哥那边要是没啥事你们就早点回家吧,以后赶夏天去,夏天没有煤渣滓味儿还能好点。”
人都能去上班了,想来也没啥事,过不几天莫兰他们就能回家。
果然,四天后,在那边待的够够的常春生要回家,常文乐觉得自己工作忙也没时间陪爸妈,他们待那边也难受就没挽留,还特主动的给他们买了回家的火车票。
“知道你这是为他们考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嫌他们烦想赶紧打发他们走呢。”电话里,她毫无顾忌的开常文乐的玩笑。
常文乐可一点笑不出来。
“我上午送他们去车站,回来看家里哪哪都是他们,一下子就特想家,特想他们。要不是手头还有老些工作了,我都想现在就追回去了。”常文乐微哑着声音说道。
她有点不确定的问道:“二哥,你哭了?”
确定了,是真的哭了。
常文乐吸吸鼻子:“我都这么难受了你就别埋汰我了行不行?我这离家还不算远,就算过年过节的回不去爸妈也能来看我,你说大哥一走就是几年也未必能回家一趟,爸妈去看他也不方便,他得多想家啊?”
想用大哥转移视线,常文乐这小心还以为她听不出来呢。
不过她也没心思埋汰他,她也想大哥了。
“二哥,我想跟你商量个事儿。”
她突然倍儿严肃认真的对常文乐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