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的折腾之下,常老大家的所有孩子定下一个三年之约,最多三年,他们必须克服所有困难重聚一次。
重聚地点自然是在三棵柳,他们的家,而具体重聚的时间由常文喜来定,因为他离家远假期少回来一趟最麻烦。
常文喜很内疚很自责,身为家中长子,他本该庇佑弟妹照顾父母,但他现在什么都做不了,甚至需要弟弟妹妹们将就他。
他休假回家时,弟弟妹妹们不管有多忙都得放下手中的工作回家团聚,他觉得自己成了弟弟妹妹们的负担,觉得自己不仅是不孝顺的儿子还是不合格的哥哥。
她仅凭常文喜说话的语气差不多就猜到了他的心思,笑着对她大哥道:“哥,小时候都是你护着我们,现在我们都长大了也可以替你分担。你是爸妈引以为豪的长子,是我们永远敬重的大哥,这跟你有没有留在家里,可不可以每年都回家没有关系。咱们是一家人,相爱的一家人就该互相迁就彼此成就。”
那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传来常文喜释然的声音:“小姑娘长大了,都跟大哥讲起大道理来了?”
“我小时候就很会讲大道理的好不好?!”她还挺骄傲的说道:“小时候你们就都听我的,长大了也听,那不正好说明我讲的大道理都是对的么。”
不对也不能叫大道理啊。
常文喜低低的笑起来:“对,都听你的。你照顾好自己,家里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不能瞒着我,听到没有?”
当然不会瞒着,虽然常文喜那边电话常常打不通,但她一直坚持给大哥写信,家里的大事小事都会跟大哥汇报。
挂了电话,她转头跟在一边办公的石头说道:“时间过的真快,我大哥明年就三十岁了,再过几年我们也三十岁了。”
“三十岁不好么?”石头停下手头的工作抬头看她,笑着道:“我还挺期待自己的三十岁。那时我事业有成还年轻力壮,春风得意又不失成熟稳重,正是人生最蓬勃的年纪。”
被石头说的她都有点向往三十岁了。
没有人永远年轻,但总有年轻的人,接受自己的成长,坦然面对衰老甚至死亡,这可是人生非常重要的一课。
这是一个非常深奥的话题,她和石头探讨了半宿,第二天去上班都有些无精打采的。
辛鹏去开拓新市场后,她就将授课工作都交给了别人,专注做管理工作。
长久教育各部门分工明确各司其职,细致的工作根本用不到她,她只需要做重大决策就好。
上午人事主管来找她,邀请她参加三天后进行的新员工的入职培训。
她是老板,当然得参加。
为此她还熬了两个晚上做课件备课,给新员工们准备了一堂长达一小时的企业文化宣讲课。
培训结束,她跟在大部队后边去吃饭。
这座商业办公楼入驻多家公司企业,有人从中窥见商机在一楼开了个食堂,菜品多分量大最主要还不贵,在这栋楼以及附近大楼上班的人都爱来这里吃饭。
以前她和辛鹏也没少来,她还打趣说这食堂特有高中大学食堂的感觉,吃饭得靠抢。
辛鹏离开,去食堂吃饭都没有人陪她抢饭了,她还觉得挺寂寞。
看着如饿狼般汹涌的人,长长叹一口气,要不还是去别地儿吃吧,贵点就贵点,她是真不想挤啊。
肩膀被人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她朝左转头,那人却站到了她右边。
幼稚。
幼稚的人是于礼。
“常老师,你怎么不去打饭?没什么想吃的吗?”于礼斯斯文文的笑着,很客气的问她。
吃不吃的都不打紧,她现在就想知道这小子怎么在这儿。
“啊,人有点多,我寻思等一会人少了再打。你怎么在这儿?”她问。
于礼没直接回她,而是询问道:“要不咱们去外边吃,我请你。”
也不是很熟,一起吃饭会有点儿尴尬。
正要拒绝,于礼又抢先说道:“常老师,正好我有点事想请你帮忙,你一定先别拒绝,行不行?”
求她帮忙?帮什么忙?
有点好奇。
附近的高中低档小馆子不少,他们去了一家中档的饭馆,菜贵量少还不好吃,胜在人少比较安静。
“你怎么在这儿?”她又问一遍。
于礼一边给她倒水一边回道:“我在这儿上班。就四楼那家广告设计公司,我在那上班。前几天刚入职,工资不高还总加班。”
“你的专业跟广告设计不怎么搭边,为什么要去那上班?”她有点搞不懂这小孩。
于礼不好意思的笑笑:“常老师,我要求你帮忙的事就跟这个有关。我在追一个女生,她入职长久教育了。”
为了追这个女孩所以在女孩工作单位附近找了个工作,听上去是个挺痴情的故事,仔细想想却挺恐怖的。
“你追谁是你的事,员工的恋爱状态也不在我的管理范围内,所以我没什么能帮到你的。”她可不想跟这种事沾边。
于礼急道:“常老师,您都没听我具体求你什么呢就拒绝也太绝情了吧!我就想多见见她,她还在试用期,毛老师带她呢,我就想报毛老师的课,但毛老师的课已经不招生了,我就想让常老师帮我在毛老师那要一个名额,多一个学生多赚一份钱,对大家都有好处。”
毛老师可是长久教育的金牌老师,省城重点高中将近二十年的教龄,要不是亲人接连生病需要很多钱看病维持生命人家肯定不带丢下铁饭碗来长久的。
真正需要上毛老师课的人都不一定能排上号,于礼一个为了追小姑娘的竟然还想加塞,想什么呢。
她果断拒绝,还挺委婉的告诉于礼并不是所有女生都喜欢他自以为痴情甚至是霸道的追人方式。
但是于礼却道:“常老师,我觉得她接受我是早晚的事。我长得还行家里条件也不错,我同学朋友都说她没有理由不喜欢我。”
常久:...
好自信一男的。
她有点儿无话可说。
一直到吃饱喝足她贼客气的笑着对于礼道:“你追谁我管不着,但是我得把话说在前头,不要影响我员工的工作。”
求人没求动,于礼情绪不太好,只闷闷的回了一个“嗯”。
管他情绪好不好,只要别没事找事谁稀得理他。
不过她挺好奇被于礼追的女生是谁的。
于是回公司后,她特意跟人事要来毛老师带的试用期老师的简历。
连葵,27岁,商大外语系硕士研究生毕业,曾在合资企业工作不足一年,上个月被长久教育录用,不过还在试用期,表现不错。
光看简历上的照片还不行,她还专门去授课区听毛老师讲课,顺便看看连葵。
连葵不是一眼美女,但气质很好,很耐看。
课后她还专门去跟毛老师聊了一下连葵的情况,毛老师对连葵赞不绝口,还说连葵虽然不是师范类专业毕业的但她那教师资格证绝对是凭真才实学拿的,上课非常有一套,过了试用期完全可以独立带班授课。
能让毛老师这么夸,这连葵确实挺有两下子。
专业领域有两下子的连葵还很有自己的想法。
两天后的傍晚,加了一会班的她坐电梯下楼准备回家,不小心赶上电梯维修只能走楼梯下去。
下到二楼,有声音从一楼和二楼之间的拐角处传来,她正犹豫是直接走下去还是等人家说完话走了她再走呢,于礼的声音传进耳朵里。
于礼急赤白脸的说道:“你到底想让我怎么样啊?我送花你不要,送礼物你不收,给你写情书你看都不看,追到你工作的地方你还是不搭理我,你告诉我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接受我?”
一声嗤笑后,清亮好听的女声充斥着楼道间:“我倒想问问你想怎么样。我已经不止一次拒绝过你,跟你说的明明白白我对你没意思让你别在我这浪费时间,你想死缠烂打到什么时候?”
“我喜欢你,我在追你,你不答应我是不会放弃的!”
“我是不会答应的,所以请不要再纠缠我了,很烦!”
“为什么?你为什么不喜欢我?不答应我?我哪里不好?”
一声无语的叹息之后,女生回道:“你好不好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再说一遍,我不喜欢你,甚至十分厌恶你,你现在这种行为已经不是单纯的追求,而是骚扰!”
于礼的脑子跟让僵尸吃了似的,继续十分招人厌的说道:“配不上你的人追你才是骚扰,我各方面条件都这么好怎么能是骚扰?连葵,给我一个机会,咱们试着处一处行不行,你很快就会爱上我,真的...”
“真你大爷个腿!”连葵突然发作,声音都扬高了好几度:“别以为自己长得人模狗样家里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你看上的姑娘就都得喜欢你,你以为你是谁?天王老子都没你这自信。钱姐姐自己会赚,帅哥姐姐想找也能找到,凭什么非得看上你这种脑袋里都是狗屎的废物。”
哦吼,好厉害的一张嘴!
紧接着再没有对话传来,脚步声也渐行渐远。
看来人走了,她下去不会撞上。
然而,下一刻她就跟嘴厉害的连葵撞上了。
怪尴尬的。
“你还没走啊?”她尴尬的笑笑,解释道:“电梯在维修,绝对不是故意走这儿偷听的。”
“我知道,我也是因为电梯维修才走下来的,没想到在这里碰到膈应的人。”连葵对她笑笑:“常老师,您入职培训的课讲的真好,我很受触动。”
有教资的互称“老师”是长久教育比较有特色的企业文化之一,所以即便知道她的身份连葵也叫她“常老师”。
“别您了,按年纪说我还得管你叫姐呢。”她和连葵一起下楼梯,还笑着道:“连老师,以后于礼要是再来烦你可以直接报警,这种盲目自信还有点偏执的人很可怕的。”
走出办公大楼,连葵无奈的叹口气:“我跟律师朋友咨询过,没有造成实质性伤害警察同志也很难办。”
造成实质性伤害那不就晚了么!
连葵冲她笑笑:“常老师,于礼跟我说他认识你,我能不能在长久教育混的好就是他一句话的事儿,他肯定是在吹牛,对吧?”
“当然!他只是在长久教育实习过,我跟他不熟。而且要在长久教育发展的好只有做好分内事这一条路,旁门左道是行不通的,我可是非常正直的人。”
大概很少见到有人这么不含蓄的自夸,连葵被她逗笑。
笑过之后,连葵倍儿真心的说道:“常老师你放心,我一定努力工作,也请常老师多多关照。”
她还挺喜欢连葵的性格,回头将这个八卦说给陈瑶,正在倒酒的陈瑶颇感兴趣的说道:“那改天介绍给我认识认识啊。你不知道,李胜男不在你不是在忙工作就是忙着跟我老板腻歪,我都要无聊死了,连个陪我喝酒的人都没有。”
“石头说你们工作也挺忙的,你少喝点吧。”夺走陈瑶的酒杯,又把刚启开的瓶盖盖回,做完这些她又对陈瑶道:“改天你去长久自己去偶遇吧,我大小也是一老板给员工介绍朋友不合适。”
陈瑶撇撇嘴:“那还是算了吧,太费事。你要不想让我太无聊就多过来陪陪我,我在外地读的大学,大学同学都不在这,除了你们谁都不认识,好可怜啊。”
她可怜个屁。
她可听石头说了,陈瑶在龙飚的人缘特别好,只要陈瑶吱声愿意陪她的人都得排队。
四下看看,转移话题道:“你这阳台怎么还没封啊?上次被人轻轻松松钻进来还不长记性?晚上你自己在家都不害怕的吗?”
陈瑶伸着脖子往阳台那边看了看,跟有病似的笑起来。
“有本事就爬上来啊,看老娘不敲烂他的脑袋。我跟你说常久,我现在在小区这一片可出名了,所有人都知道我不好惹,连小区的狗见了我都夹着尾巴走。”
常久:...
陈瑶绝对用了夸张的修辞手法。
说到这,陈瑶又颇为遗憾的拍了下她的大腿:“时星辉伤的真不是时候,散打才刚起个头就这样了...要不咱们别等他了,咱俩去练吧。”
越说陈瑶越起劲,又使劲儿拍了一下她的大腿:“走,时间还早,咱今晚上就去上一堂课!”
常久:...
陈瑶这人...有事就不能拍自己大腿吗,非得拍她的,真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