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琉璃宫。
寂缈清清一片,他此刻的心更是清冷。仙侍给明月喂药,紫阳仙君心疼道:“殿下,你忍忍就过去,怎的又与陛下冲突起来?”
“没有感同身受,又怎会体会出我当时的心情与想法?他的每一言都是那么句句戳心,犹如一把烈刀狠狠划破我之心口。”明月声音嘶哑。
这时,素月仙子立刻赶来,她见明月一身睡袍,缕下几丝碎发,面容憔悴。她一脸惊恐的神色,担心到面容失色。
她待紫阳仙君离开琉璃宫后,抱住明月微微说道:“父帝之脾性一向如此,你不用往心里去。毕竟是他骨肉,他不会那么无情。”
明月先声夺人:“他的骨肉?我看姜重凌才是他亲生骨肉吧?无论我怎么表现,我怎么尽心尽力都会被他推翻被他抹灭。可是姜重凌不管如何犯错,如何顽固他都既往不咎,都会袒护在先。”
素月仙子正要开口时,明月又接着说:“从小到大多么希望他可以给我一刻的温暖,一刻就好,可我奢望不到他的爱他的肯定他的信任。这些连遥不可及的念想我都不敢从心中生起,数年前我决定斩情根还有个缘由便是因为他,大概做到真正的无情无味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他痛呼一声,一口鲜血喷出,眼眸血丝可见,吓得素月仙子连忙抱紧他,“你别再说了,安心休养,可不能有事!我去把逸萱叫来,兴许你能好些!”
明月拉住素月仙子的手,微声道:“别,别叫她来,我不想让她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明月目光黯淡。
素月仙子表情纠结,心疼看着他,抱着他只好安慰道:“那好,我在这里陪着你,什么也别说什么也别想,你安心睡下。”
明月就这样躺在素月仙子的怀里,这般亲情之间的爱护也就只有在素月仙子这里寻得,多么可悲可叹。
而这时的逸萱在月和殿完全不知明月方才经历之事,她拿着明月给她的小灵珠不断地钻研着。
月和喜神似乎看着眼熟,怔怔地想了想,这灵珠不就是天界的护体灵珠吗?
月和喜神细细打量后,他慌道:“萱儿,此物你怎么得来?”
逸萱毫不知内情,不以为然道:“噢这是殿下给我的,说是护我渡劫成功,可是此物真有这神奇?”
逸萱不知月和喜神为何如此愁然,见他此刻神色凝重。她愣道:“红爷怎么这般愁然?”
月和喜神摇着头,眉头一皱:“萱儿,他为你倒是不惜代价,连他自己都不顾了。他私自拿了此物就必会被天帝责罚,惹天帝震怒!他们父子之间……哎!”
月和喜神没有再说下去,平时嘻嘻笑笑的他一下子变得这么愁眉苦脸,使逸萱看着十分不习惯。更可想而知事态的严重。
逸萱用力思考了半天才问道:“如此说来,他为我取得此物,便是给他带来了责罚?那我去还给他。”
月和喜神拦也拦不住,看着逸萱冲动地跑出去,他只好眉目愁然地站着唉声叹气。
逸萱来到琉璃宫,内外的仙奴与仙侍都被支走了,她疑惑地走进大殿,再穿过玉帘来到寝殿,单看素月仙子坐在床塌前看着明月昏睡着。
素月便听到轻声的脚步声传来,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逸萱看着明月那苍白的面容,地上的一口血,风帘拂动,风声呜咽,冰凉刺骨。她忍不住地流出泪水。
素月仙子见她如此寂伤,便拉着她往大殿走去。
“让梦神好好歇息,这个时候的他很虚弱。”素月仙子小声说道。
逸萱仓皇的面孔益发的明显,她担忧问道:“素月姐姐,殿下究竟发生了什么?我看到地上有血,他受伤了?”
素月仙子哀叹道:“与天帝有些误会,天帝责罚了他,天后还不知此事,你可不许透露出去。这件事你我知晓即可。”
逸萱捏紧手中的灵珠,再次专注地看着,忧心道:“我要将此物还给殿下,不能再牵连殿下了。”
素月看她手中这颗如丹药一般的白色玉珠便心头一震,慌道:“你怎么会有灵珠?是梦神给你的?”
逸萱颌首:“是,梦神担忧我渡天劫有难,便将此物赠予我。”
素月皱眉抿唇:“糊涂,他可真是糊涂!为了你,他居然如此糊涂!你倒是能保住仙体渡天劫,而他若稍有不慎被发现,恐被我父帝……”
逸萱知此物会给明月带来麻烦,便急道:“所以,我定会奉还给殿下。”
素月缓缓摇着头:“你有心还他,可你不知他的个性,他既冒着风险给你,就根本不会再有要回的意思。哎!”
此刻,逸萱明白,原来明月对自己是这么的好,往日里她浑然不觉,猜测他到底喜不喜欢自己倒是显得十分幼稚。
“你收好吧。”素月仙子嘱咐道,神色却是凝重,逸萱怔了片刻,接着就攥紧收好。
正因琉璃宫支走了一两个护卫与宫里的仙奴们,那黑鹰才有机会暗地偷窥。他便将今天知晓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在魔界的那位黑面具女子。
黑面具女子听闻一颗白色灵珠在逸萱手里,这天界稀物让她觉得精妙之极。
她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容,冷哼道:“妙哉,此物护体又能增灵力,务必给我盯好,你暗地里盯紧那只白鹤,适当机会将此物抢来。至于梦神,你不用暗地窥看,上边的那位可是说好了,把姜重凌盯紧,我们的大目标是姜重凌!”
“喏,少主。”
黑面具女子似有坏事要做,不禁地阴笑着。
次日。
天帝来到禁宫看望姜重凌,他把死牢结界打开,姜重凌惊喜地看着天帝,开心道:“堂叔父!您闭关出来了?”
他满脸的笑容,可天帝却神色肃穆。
姜重凌看着他脸色不好便低着头一脸抱歉地说:“对不起堂叔父,重凌错啦。不该火烧藏典阁不该闹蟠桃宴会,给堂叔父惹麻烦了。”
天帝看他撅着嘴委屈样,又是一脸愧疚便缓和了表情,脸色柔和了起来。
他摇着头叹道:“你还是跟小时候一样顽皮,你娘平时怎么教你的?你受点惩罚是应该的,不过我很好奇,你这小子干嘛闹蟠桃宴会?那可是王母娘娘的宴会,你不想活啦?”
姜重凌攥着后边的碎辫,无奈地说:“我那是因为被天兵天将追捕,我又去不得蟠桃宴会,我就想闹一闹那些仙家们,平时在天界看他们对我都是一副毕恭毕敬,卑躬屈膝的,多假啊,闹的他们肚子疼的时候把我恨的可是牙痒的。”
天帝不免一笑,道:“你个鬼灵精怪的臭小子,平日没少得罪仙人。天界可是待闷了?”
姜重凌叹口气道:“天界太无聊,堂叔父,我好想自由自在啊,这尊主之位真没意思。”
天帝难得温和一笑:“你这小子,又想跑凡界去享乐吧?罢了,你想回天界可随时,想下界也行,但不可惹事生非让我和梦神为难,否则的话,我不会再护你。”
姜重凌一听,精怪地缠着天帝的手臂一脸乖巧道:“堂叔父,重凌知道了。那我现在下界找我娘亲去。堂叔父是否一起?”
天帝怔了一会儿,沉思不语。
姜重凌见天帝犹豫不决,便拉着他往外走,说:“走吧,堂叔父陪我一去吧。”无奈,天帝跟着他一块下界。
姜重凌之母便是镜蘅水神,她隐于凡间,更是水界之主,与天界和睦,便是和龙族一样归顺于天界。她容貌和数年前一样,还是那么年轻,姿色依旧貌美。
旭日东升,白云闲适地流动着。凡间果然是舒畅,天上的艳阳照遍漫山,宁静温和。镜蘅水神居于山中,两边横着清水,山中竹林,雅居寒舍,但平静而踏实。
“娘亲,快看谁来啦?”
镜蘅水神放下古琴转身便看天帝显现在她身前,她缉手道:“见过天帝。”
天帝的目光含着星月光一样看着她,却淡淡地说:“还好吗?”
“雅居此处多年,甚好。平静,安宁。”镜蘅水神面容平静如水,温和应道。
天帝微笑了一下,颌首道:“如此甚好。”
姜重凌难免尴尬了些,便拉着天帝往竹凳上坐着,热情道:“堂叔父好生坐着,我去给堂叔父倒茶。”
说完便往屋里跑去。
镜蘅水神缓缓摇着头,叹道:“我儿又给天帝闯祸了,他自小虽跟着我姓,却时常顽劣,天帝可别再护着他,让他多吃点苦头才好。”
天帝浅浅一笑:“重凌是我看着长大的,我是他唯一的堂叔父,我不护着他还护谁?”
镜蘅水神无话可说,只是平静一笑。
此时,姜重凌端来两口热茶分别递给他们,镜蘅水神突然一想,又对姜重凌严肃道:“小凌,你多久没去看一看乔暮瑛?竟在天界惹祸。前日里,乔暮瑛还来此处看望我,多懂事,你呢?成天就知惹事!”
姜重凌一听就不开心,撒气道:“别提那个女魔头,我看着都觉得烦,好像所有人都得对她马首是瞻。”
天帝摇着头笑道:“重凌,你怎可如此说她?她好歹是魔族公主,你可真是不懂事。”
“魔族公主又怎样?她就算是魔尊女王我都不稀罕,成天把自己穿的乌漆麻黑,看着都觉得恐怖……”
话音未落,半空凶巴巴的声音从耳后袭来。
“哼,我当以为谁在说我坏话?这么多年,你还这般的不长进!”
那黑衣金琏女子不知从哪里飞过来,姜重凌咽了咽,一副不安定的样子,恐担没好事。
她便是魔族公主乔暮瑛,白皙皮肤,玲珑红唇,深邃眼眸。一身金贵的黑铁公主装。霸气又不失小女人,傲气贵美,头戴蝴蝶饰发冠。
“你若是嫌弃我们魔界的装束,你大可别去我们魔界混,这么多年来,是谁乔装打扮偷了魔界的宝物居然不被追捕,又是谁摸混玩市里顺顺利利,如果没有本公主的看护,你算哪根葱?”乔暮瑛语速极快,句句戳中重点。让姜重凌面子不堪。
姜重凌结巴道:“你你你……本尊主不跟你这种黑蝙蝠计较!”
乔暮瑛一点也不退让,继续咄咄道:“怎么?心虚的时候也就拿拿尊主之位压本公主?”
此时,姜重凌无话可说,实在是说不过公主,丢下一句“好男不跟女斗”后便飞走了。
天帝与镜蘅水神都尴尬一笑,乔暮瑛施礼道:“参见天帝。”
“我适才闻着漫山仙气浓浓,原来是天帝。看来是闭关归来,暮瑛恭喜天帝,不知明月可好?多年不见他,还是小时候巧入昆仑见过他几回。”
乔暮瑛十分礼貌,与方才的态度更是天壤之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