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老太君。”
老太君在侍从的伺候下躺下,想起那个自己还算喜欢的翟明华,心里头一阵唏嘘。
他本想着这公子不错,给连若做个正夫也是可行的,没想到自己竟差点看走眼了。
————
另一边,回到翟府的翟明华不知道的是,就算画中的人不能嫁到王府,他也再无一丝可能。
不过,那画像中的人好似有些眼熟。
翟明华提起笔在白纸上划过,寥寥几笔便画出来一个人,他仔细打量着纸上之人,突然间,双眼猛地睁大……
他连忙把纸张撕碎,那张清秀可人的面容上满是惊恐,过了许久,他才压下心里的恐慌,颤抖着手指把碎纸烧了才安下心来。
原来宣王她竟不喜男色!
难怪看不上自己!
翟明华忍不住担心起了自己的生命安全,宣王会不会因为这事迁怒自己?还有自己知道了她的秘密,会不会被杀人灭口?
心中满是恐惧的他强压下心底的慌乱,自己安慰自己,没事的,当时自己只瞥了一眼那画卷,宣王肯定想不到自己看清了画中之人的容貌,还照着画了出来。
没事的。
他再也不敢靠近宣王了,对方不喜欢男人,自己就算费尽心思嫁了过去,也只能得到独守空房的下场。
如此,还不如重新物色一个新的人选,凭他翟明华的样貌和才华不愁嫁不到好人家。
翟明华担惊受怕了许久,直到发现宣王府那边没人找自己,也没遇到什么不对劲的事情,这才放下心来。
欧阳连若那边本想给翟明华一个教训,却被父亲出言阻止了。
“放了那孩子吧。”老太君还是看在翟明华陪了自己一段时日的情分上,出言求情。
外人以为宣王温文尔雅,可只有与他最亲的人知道,这人就是个披着羊皮的狼,一旦被她盯上,那孩子的一生就完了。
“若是他还来招惹你,便随你处置!”
欧阳连若眼底闪过一抹暗色,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好,女儿听父亲的。”
时间很快来到了蓝怜成亲前夕。
欧阳连若独自在院中独酌,石桌上摆满了十几个酒坛,浓郁的酒香味弥漫在整个院子。
蓝怜来到王府时,便瞧见了提起酒坛往嘴里倒的欧阳连若,见她不停喝着酒,连忙从屋顶上翩然落下,几步走了过去,拿走她手里的坛子,担心道:“你怎么喝这么多酒?别喝了,我扶你进屋休息……”
欧阳连若在来人靠近自己时,晕乎乎的她隐约好像看到了那道碧绿的身影,在对方靠近自己的时候更是闻到了那股青竹香。
“蓝怜,你来了……”
“不,怎么可能是你,你怕是在准备成亲的事宜,怎么……也不会来我这里……”
听到欧阳连若的醉话,已经扶着她进了屋的蓝怜整个人僵住了,他把搀扶着的人扶到床榻上,随后手心抚上对方桃红的脸颊,声音温柔而低沉,“欧阳,你为何要这样说?”
再一次听到蓝怜的声音,欧阳连若睁开那双泛红的眸,定定地看了对方几秒,然后一把拉过对方压在床榻上。
吻温柔地落下。
蓝怜整个人怔忡住了,等那带着酒香的唇舌挑开自己的唇瓣后,才清醒过来自己两人这是在做什么,于是挣扎了起来,
“唔唔唔……”他的呜咽声被霸道的吻给堵住,只能无助的承受身上之人的攻城掠地。
紧接着,布帛撕裂的声音也随即传来,男女抵死缠绵的呻吟声随之响起……
一室迤逦。
翌日。
欧阳连若睁开双眸,按着头晕脑胀的脑袋坐起身来,正准备起身穿衣时,无意间瞥到了床上的一摊血迹。
整个人都僵住了。
这是什么情况?难不成昨晚不是梦?
可蓝怜她不是女人吗?怎么会出现这个?
她轻揉着眉心回想起以前的一切事情,心里忍不住升起了一个怀疑,自己和蓝怜相识数十载,可却从未一同沐浴过,以前还未觉得奇怪,可如今仔细一想,会不会是蓝怜一直都是男子,所以才从未留宿在自己府上。
还有室内浓郁的青竹香让她十分确定,昨晚就是蓝怜过来了,然后,自己对她做出了那种禽兽不如的事……
她猛地一拍自己的额头,随后想起今日是对方的成亲之日,连忙下床穿衣,急匆匆地推门而去,忽略了端着面盆来伺候主子盥洗的墨青,扬长而去。
“殿下,你还没有净面呢……”
见主子快要消失在眼前,墨青连忙把面盆递给了后面的侍从,随后赶紧追了上去。
追上去后,很是不解地说:“殿下,你这是赶着去蓝府喝喜酒吗?可现在时辰还早着呢。那美新郎才接回蓝府,还要等好几个时辰才拜堂呢。”
听到新郎已经被接到了蓝府,一直想要立刻见到蓝怜的欧阳连若停下了脚步,她怎么忘记了最重要的事情,若蓝怜真是男子,那么他就是犯了杀头的大罪。
思及此,欧阳连若眼中闪过一抹犹豫不决,自己到底要不要去阻止蓝怜成亲?
思忖了许久。
最终她还是去了蓝府,可却没有见到蓝怜,只见到了对方的父亲,蓝家主君。
“宣王,我家怜儿今日实在是太忙了,有招呼不周的地方,望宣王殿下见谅。”
见蓝主君如此客气的模样,欧阳连若连忙笑着回答:“蓝伯父不用如此客气,我与阿怜是好友,你唤我一声连若就好。”
闻言,蓝主君诧异的看了欧阳连若一眼,瞧见对方一脸笑容,似是在讨好自己,思及自己在想什么荒谬的事,蓝主君连忙甩去了脑中的想法。
恭恭敬敬地说道:“宣王这话说笑了,”
欧阳连若见他不愿改口,也不勉强,在蓝府侍从的带领下来到了宴客的喜宴厅。
然后,一直等了好几个时辰,直到等到了拜堂的吉时,才再次见到那一身喜服的蓝怜。
蓝怜的及腰长发全部束在脑后,用一顶金色宝石发冠固定住,鲜艳的红衣上绣满了精致的花纹和图案,一身红衣衬得对方在人群中格外醒目。
一时间,欧阳连若眼中只看得到眼前的红衣女人,特别是在对方异常苍白的脸色上划过,回忆起自己昨夜的粗鲁,心猛地一抽。
她以为是梦来着,所以忍不住……
尤其还记得那雪肤滑腻的身子在自己指间变成一片粉红,欧阳连若的眸光随即暗了下去。
与此同时,蓝怜一眼就看到了独自坐在一桌的欧阳连若,想起昨晚对方与自己的抵死缠绵,心口处慌乱到不行。
还是思及欧阳那时喝醉了过去,应该是不记得那件事的,不然对方怎么会那么平静?以欧阳的性格怕是早就来质问自己了。
他不动声色地挪开视线,抬腿踏入了喜堂。
欧阳连若见蓝怜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心猛地沉了下去,脸色变得雪白雪白的。
很快,便到了吉时。
蓝主君已经坐在了喜堂里的主位,等着两位新人上前拜堂仪式。
蓝怜不时和来参加婚礼的官员寒暄几句,到了代表陛下过来的孟总管时,他亲自迎到了欧阳连若那一桌。
此时这一桌坐着的有付丞相,宣王,还有孟总管,见这位新晋的刑部侍郎不仅和宣王丞相大人交好,还能得陛下身边的红人亲自上门送贺礼。
心里那叫一个羡慕嫉妒啊!
可心里虽羡慕不已,众人对这位蓝侍郎的手段还是听闻过的,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新郎到——”
随着这道声音落下,喜宴上顿时安静了下来,于是便见。
一位盖着喜庆红盖头的新郎在侍从的搀扶下来到拜堂的喜堂内。
喜公公见两位新人站在一起,如同一双璧人,笑得一脸褶皱子,喜笑颜开道:“一拜天地——”
欧阳连若放在膝盖上的手忍不住收紧,眼睁睁看着昨夜还与自己缠绵的心上人和别人成亲,心里别提有多痛心,哪怕与他成亲的是男子,她也无法压住心底的嫉妒和不甘。
可最终她还是低垂下眼眸,浑身散发着阴郁的气息。
坐在一桌的付娴瞧着她浑身低气压的模样,眼神划过欧阳连若的脸上,随即温和问道:“宣王这是怎么了?最好的姐妹如今成亲了,而自己屋里连个贴心的人都没有,难不成是心里不平衡了。”
听到付娴的打趣,欧阳连若的视线从那两道红色身影上挪到了她的面上,勉强勾起一抹笑意,“丞相大人所言极是,我确实是想娶夫郎了。”
付娴听到这位一向不近男色的宣王竟说出想娶夫郎的话,眸中闪过一抹诧异,正想再多问几句时,就听几步之远的喜堂中突然出现了变故。
只见那本要拜堂的两位新人中的新郎一把拉下头上的盖头,扔在铺着喜庆地毯的地面上,随后那张涂脂抹粉的脸上露出一抹我见犹怜的怯弱,转过头看向在座的众人,大声道:“我有话要说!”
众官员见此,不懂这位新郎是要做何。
有些向来重规矩的大臣的脸色已然阴沉了下去,要不是看在蓝侍郎的面子上,想必这些人当场就要拂袖离去。
然而,接下来对方说的话,却让众官员脸上大惊失色。
“我要说的是,我旁边这位蓝大人不是一位女子,而是一位欺君瞒上的男子!他娶我不过是为了隐藏自己的真实性别,蓝家威逼利诱逼我嫁给蓝怜,可怜我明明已有未婚妻主,为了不得罪蓝家,母亲只能把我嫁给这欺君罔上的人……”
那新郎还在继续往下说着蓝家所做的恶行,而他的父亲已然起身来到他身边,拉着他的手臂大声呵斥道:“李静轩,你在胡说什么——”
“快和你公爹和蓝怜,还有各位大人道歉,你这孩子怎么回事?这种话也是你能编造的!”
李父气得个半死,还坐在座位上的李母心里也不好受,她们这傻孩子,还记挂着那薄情寡义的女人呢。
且不说她们也不知道蓝怜是男还是女,当初蓝家主君上门时便说清楚了,蓝怜那孩子子嗣缘淡薄。
而她们这傻孩子未婚便失去了最珍贵的贞洁,哪里还能嫁到好人家去,如今蓝家能上门提亲,不就是因为蓝怜有暗疾,不然怎么也轮不到她们李家的儿子。
蓝家主君当初提亲时便说好了,日后两人无子嗣,便过继一个同族的孩子抱过来养。
李家母父觉得这门亲事挺好的,于是没有与李静轩说上一句,便同意了这门亲事。
如今,儿子闹出来这一出,可真是吓坏她们两妻夫了。
李静轩完全无视母父的好意,在他看来,容姐本来要娶自己的,要不是母父的安排,又怎么会发生如今的事情。
“父亲,我没有胡说,我知道你收了蓝家的好处,所以把我卖给这家人,可你有没有想过,他蓝怜不是个女人,他不能给儿子幸福!”
“啪——”
李父一巴掌打在李静轩左脸上,瞧着儿子还不知悔改的倔强模样,气得心口直疼。
众官员这才反应过来,想起这新郎口中说的那些,有几个与蓝怜本就不太对付的官员率先发难,“蓝大人,此事是什么情况?你这夫郎口口声声说你是个男人,你有什么能证明的?”
蓝怜听到这话,目光如炬地看向这人,“周大人不过四品官员,有何权利来质问本官!”
“那本官呢!”
另一人站了起来,脸色不善地看着蓝怜,对于大多官员来说这件事实在是太令人惊骇了。
铁血手段的刑部侍郎竟可能是一介男儿身,如此,岂不是说明她们这些官位不及他的人,连个男子都比不上。
蓝怜恭敬道:“尚书大人。”
“蓝侍郎只要验明性别,便能去了嫌疑,蓝侍郎该不会心虚,不敢吧!”
“来人,给蓝大人解衣——”
吏部尚书挥手就要让人给蓝怜强势解衣,验明到底是男是女,蓝怜听到这话,垂在两侧的手握紧了拳头,心里除了被羞辱的悲愤还有无尽的难过。
欧阳连若见众人朝着蓝怜发难,连忙起身来到蓝怜身前护着他,“慢着!”
“依我看,此事事关重大,未免冤枉了蓝侍郎,还是禀明陛下,一切由陛下做主!”
“宣王此话言之有理。”付娴起身说了一句话。
众官员见丞相大人竟为这蓝怜说话,心里愤然的众人这才压下心底的愤怒,同意下来,“那便听宣王和丞相大人的。”
养心殿内。
齐染玥得知了这场闹剧,让孟然去带蓝怜还有欧阳连若过来,两人从殿外走进了养心殿,在里面待了有半个时辰,才出宫回到了府上。
半月后。
一场婚礼在宣王府举行,众官员对于陛下竟只撤了蓝怜的官职有些不满,可陛下威严不可冒犯,众人只能用能杀人的眼神看向盖着红盖头的男人。
夜色撩人。
等敬过酒后,欧阳连若回到了房,与蓝怜喝下合卺酒后,便把想了许久的心上人儿,再一次吃干抹净!
李静轩那日拆穿了蓝怜的男子身份,蓝家主君本要把对方婚前就失了贞洁的事说出来,却被蓝怜出声阻止了。
蓝怜主要想着对方也是这桩婚事的受害者,再加上出了这事,对方也得不到什么好下场,于是才决定不管那李静轩。
只是解除了与对方的婚事,然后就没再管那人的情况。
几年后,已经生下一儿一女的蓝怜在街市上瞧见一个在摆摊卖帕子的夫郎,只一眼,他便认出了这人正是那和自己有过婚约的李静轩。
他在对方淤青的皮肤上划过,正想低头选一块帕子,就听身后传来一道温柔的女声,“阿怜,该回去了,父亲还在等我们一起用饭呢。”
“好的,来了。”
他随便选了一片素色帕子,留下正好的银钱后,就快速带着儿女离去了。
而在后面的李静轩看着远去的蓝怜,一直看着对方的背影消失在了眼前,眼中渐渐浮现出名为后悔的情绪。
当初他要是听父亲的话,不嫁给张容为侧夫就好了。
可如今,一切都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