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肃何其精明且油滑老道,他一眼就看穿了吕布的心意。
李肃心里暗讽,不过外表却平静如水,甚至还悠哉悠哉地介绍名剑起来:“这剑,叫做锋利刃,剑身长为三尺二寸四分,宽约一寸二分,重一斤七两,贴护手处铸有三朵小花。剑镦与护手皆嵌银精铸,其柄与护手均似刀形。
外表处很是好看,不过并不是华而无实的宝剑,此剑削铁如泥,放根头发丝,吹一口气,头发丝就能斩断,可见其锋利。”
吕布点了点头,看起神情好似真的被宝剑吸引住了,李肃默默点了点头,这可是他花费了很大功夫才从董卓手中要回来的。
吕布把玩这宝剑,一会儿便放下,这剑他从曹操手中见过,如今只是好奇罢了,若真要说什么把它据为己有,那倒多余了,吕布有更加锋利的武器。
对于这宝剑他还真看不上,对说吕布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可他还是喜欢用戟,因为戟需要极大的力量和巧妙的技巧,吕布更喜欢这样的感觉,那种碾压的感觉。
非是吕布病态,喜欢虐别人,而是高处不胜寒,吕布站在高处,越发觉得简单的武艺并不难凸显自己的厉害,还有事家族的传承,无论是吕浩还是吕良,以及霸王曾经的马夫。
李肃的目光中出现疑惑不解,但下面,他就又恢复成平静的面容。
吕布拿着钱财,似是为了确定他的真假,对于一些,则是反复地辨认真伪。
李肃出口道:“贤弟,董公的为人你不清楚不要紧,为兄就跟你明说,你觉得为兄的能力和你相比谁最厉害。”
李肃心中笃定吕布会说自己,吕布的傲气和傲骨,自己再是清楚不过了,他似乎已经听得到吕布说,自己才是最强的。
但吕布却笑着摇了摇头道:“自然是肃兄你了,布没有功绩和能力,不像肃兄,不仅武艺了得,胸有韬晦,职位是虎贲中郎将。”
李肃瞳孔微缩,但是他隐藏得很好,几乎是转瞬即逝,他的虎贲中郎将,可是出发之前董卓为了增加吕布投降的概率,特意跟董卓讨要一个虚衔,虎贲中郎将,事成之后,回城禀报便可成真。
如今吕布知道,是不是其中有他吕布的细作或是内应,若是这样的话,那么眼前吕布倒是不能和日后同日而语,他定然是一个不好解决的人必然很麻烦。
李肃心中的小算盘,吕布没能猜得到,但这并不防伪这上一世的他不得以之下才投了董卓的队伍,这一世还是他李肃出战,吕布能不抱有敌意才怪。
李肃也没有傻到问吕布如何得知他李肃的职位,思索几下便道:“贤弟,你说你也知道我的本事,真正的本事,才不是贤弟所说的那般,我的本事平平凡凡。
可就这样董卓也因为我有些武力就让我当虎贲中郎将,贤弟这番本事,定然不会比我差,倒是那是还要请贤弟,多加帮衬了。”
吕布横眉一挑,目光炯炯,他那里不知道李肃的本事,说起来他是成也李肃,败也李肃。
其实丁原败局将成,丁原的军队补给都给断了,他们如何能抵挡董卓的进攻,何况丁原不过一载,统兵不善,上下不一,将士对丁原的归属感并没有那么强烈。
这就导致了,上下不一,其实就士卒来说他们只是为了一口饭吃,别的也没有多想,而将者则是为了升官。
别看现在一致对外,真的讲究起来,将者还真不会鸟丁原,说到底,丁原拥有着统领他们的权利。
若是违背丁原的意思,那就是陷入不忠不义之人,虽然很多人不认同,不过他们这种实力和出身,面对外界的舆论只会是百口莫辩。
但若是找到一个顶包的人,那结果最好,任何事情其实都抛不开带头的那个人,只要有带领那就一切顺理成章。
上一世便是在丁原的欺压嫉妒之下,也因为财宝和赤兔的原因,加上丁原麾下将士都已经离心,粮草也不足,也没有外援,这才在生存的压力之下投靠了董卓。
虽说有着李肃的推波助澜,但其实真正造成一切的还是吕布自己,李肃将吕布推到一个位置一个新的高度,但也因为李肃让吕布孤军奋战。
吕布并没有做谦虚或是客气的台面的话,吕布蹙着眉头反问道:“其实,肃兄,才是最厉害的不是?”
李肃一愣,却并没有加紧时间回答,他知道吕布话里有话,他也不怕吕布对他怎样,两军交战,不斩来使,这是铁一般的规矩,李肃没有表露这层关系,未必就能否定他是来使,何况他是吕布的朋友。
在这几层关系之下,李肃并无担忧,只是看向吕布流露出可惜,他看向吕布,想了想附耳细声说了起来。
“奉先,你可知你没有翻身的机会了,董公已经知道你们的粮草最多不过一个月的储量,只要我们守城,你们必败无疑。
而且董公还将麾下上将徐荣,埋伏在去往并州要地的关口,想去通风报信那是不可能的,何况就算能突破,时间上能敢得回来吗?
奉先,李肃的话就到这里,你且好生想一想其中的要害,投了,李肃则会想董公求情,依你的能力,在我之上并不难。
或许还有可能是除了董公之外的权利最大的将领,可若是不投,则只能面对粮草耗尽完,你被人围攻致死,想一想你一身本事,却只能沦落到这个地步,你甘心吗?”
李肃说完就退下,他重新坐回到吕布的胡凳之上,一边还故作享受之态道:“别的不说,你这胡凳做起来忒舒服,曾经只能席地而坐,这会让我也舒服舒服。”
吕布的表情阴晴不定,他自是能猜到,李儒的计策,和徐荣领兵出去的意图,目的的确是为了防范丁原的计策。
他还是轻敌了,就算李进能回去,可终究小看了徐荣,也小看了李儒的决心,恐怕,就在李儒来帝都之时,便没去并州赴任。
论深处,去一趟并州,集兵,再次入帝都不是更好吗?
如今想来,是自己太过小看李儒,也低估他的能力,就从李肃的悄悄话之中,吕布就能感觉道并州已经掌握在他董卓手中了。
他早该知道了,这一切都是他轻敌大意的结果,自己手握着五原郡和张辽的雁门郡,可对于整个并州又能算得了什么,就算吕布开垦荒地将灾民不上报,并且派张世平孙双外贸,对于外国的贸易做得很好。
但依旧掩盖不了,五原郡和雁门郡是个穷困潦倒的地方,说起来,还是发展年数小了,还没有发展起来,只是具有一个雏形。
现在的吕布也不存侥幸的心理,虽说麾下谋士都不是一般人,是大才,可是大才也得磨炼不是,何况,赤狐营的细作,渗透并没有那么全面和到位。
毕竟重要的职位,要是一下子就上任,那才奇怪,所以重要的消息,吕布其实吧并没有掌握多少。
李儒本就是毒士,他的眼光何其毒辣,这一点吕布应该想得到,自己麾下赤狐营,每一个人虽都是精锐,那是百中挑一,可这也不能掩盖他们的天赋低。
吕布很惆怅,惆怅到看见李肃吊儿郎当地眯着眼睛看他,也没有发火,可到底,吕布将这些胡思乱想的东西驱逐了。
没错,自己的老朋友,曹孟德曾说过: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自己是相信张松法正和荀彧的,不管现在并州状况如何,他吕布至少还有一战的机会。
可突然顿悟的时间却是来得很漫长,吕布想清楚如何回答李肃,李肃却在这个时候,像是等不了了,他站起来身,看着吕布突然笑了起来。
在他心里,依旧觉得吕布是惜命之人,毕竟有大本事的人都希望活着,他道:“奉先,想必是在为斩杨奉胡珍樊稠和李傕烦恼,担心董公会怪罪是吧?”
不知道为什么,吕布突然鬼使神差地答应下来,他点了点头,或是这就是一个机会。
李肃见到吕布点头,他更是笑起来:“为兄便告诉你一件事情,董公不在乎,那死人不过是酒囊饭袋之徒,待在军中就是累赘,只不过碍于情面。
董公并没有动他们,相反奉先你为董公除去他们,董公就更加看中你,一个无双猛将,比四个酒囊饭袋之徒,那是远远超过他们。”
吕布道:“可终究造成了这等局面,恐怕是不行。”
李肃摇了摇头道:“奉先,果然是忠义具全之人,知道对不起董公,那便很好,这样,为兄给你出一个建议。”
吕布笑着:“还请肃兄赐教。”说完,还摆出一副认真请教的模样。
李肃的笑意更甚,不过一息功夫,便重归冷静,李肃道:“奉先可听闻,献首级只为投奔明主?
韩王为投奔刘邦,虽不至于斩下旧主,但确是间接导致霸王的惨死,在他投奔汉高祖之后才迎来了他的时代。
斩章邯、司马欣、董翳和龙且等大将,多次立下大功,不过却因为不懂受敛,才落寞。
奉先,你可不一样,你比韩王更加善战,且懂得审时度势,你未来的成就不可限量,不过你有自己的考虑,这没错。
但说实在,两军交战,难免会有意外,若是奉先,实在过意不去,怎可以,献丁于董,董公必不计较。”
吕布没有回答,李肃喝完一杯茶,而后起身道:“当然,最终的思量,是由奉先你自己决定的,就算为兄知晓最终的结果也不能干扰你的结果,不过为兄还是要告诉你,失败者是没有好下场的。”
李肃打开营帐,就要离去,临末李肃加上一句话:“其实我们没有选择,奉先,为兄就此离去,你好自为之。
那财物,董公也不在乎,若是奉先你降了之后,这样的东西,奉先你想要多少就有多少,这些还是留着吧。”
见到李肃离开,吕布闭着眼睛,只是现在的神情,对屋内的财宝和宝剑,根本就不在乎,他闭着眼睛,瘫在胡凳之上,此前绷紧的神情似乎放松了不少,他在思考问题,或是不是。
一炷香时间,吕布的营帐内传出细微的呼吸声音,并且节奏感很稳定。
在营帐外的两人,又等待了一炷香时间,节奏感并无变化,两人交头接耳之际,最终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离开了这里。
在二人离开之后,吕布的呼吸之声,遽然停止,似乎是早就知道二人的行动,吕布并没有意外,他叹息一声,踩着步子离开了营帐,看向浩瀚无垠的天空,愁思遍布他的全身。
丁原的军师是王毅,王毅早在吕布离开之后便又回到了丁原旁边,为他献计献策,丁原也并没有阻止,虽说吕布的一番话下来,他的这个王毅出发点是不好。
但跟随一年多了,丁原并不认为刚来的吕布啥都懂,再者说,王毅也是世家的一个才子,若是冷落了他,就相当于失去了并州世家的支持。
这对于丁原的确不好,在两名士卒回来之后将事务都说了一遍之后,丁原眼中的浓重之色更重了。
王毅见此便趁机道:“主公,那吕布早就不安好心,他心思缜密且毒辣,因此下官才不好作过多言论,要是因为他将我们君臣二人心离异那可不好。
现如今,主公的亲卫可是听得丁原账下虎贲中郎将来吕布这里,意欲何为,已经很明显,主公难道还不相信下官,反而要相信一个身家都没有交代清楚的吕布。
主公不会不知道,他的兵力其实远不止五千骑卒,下官花费了一些关系,知晓吕布的家底可不知那么多,他的步卒骑卒和骑卒那个数量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这么多兵囤积在五原郡,意欲为何?”
丁原听后点了点头,他看了看王毅,又看了看麾下将士,他道:“诸将以为该当如何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