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你看，我会游水了，呵呵。”
不算大的汤池，有着丝丝白气萦绕，小四在里面尽力扑腾，水花溅了惊蛰一身。
岸边的白芨刚穿好里衣，转头瞧见小家伙笨拙的浮水姿势，实在像一条白胖白胖但行动不便的大鱼，好悬没直接笑出来。
“不错，跟谁学的？”
“二哥教的。”
“嗯？”
二娃会游泳？
白芨将目光转向水里的惊蛰，结果对方也露出疑惑的表情，摇头不解。
“那天你们去摸小鱼，是你二哥提议的吗？”
“对哒，我们摸了鱼，找开酒馆的大爷爷帮忙，用红薯粉炸的，可好吃了。”
白芨没有细问过几个小家伙下水之后的举动，并不知他们去了白大河的酒馆，还跟白大爷很熟的样子。
“小四，你大哥喜欢看书、养马，小哥要么陪你玩要么自己折腾新东西，那你二哥和你们一起出去的时候，是不是一般都自己玩？”
“也不是，以前会一块玩，就娘亲当了官以后，二哥才自己玩的。”
“大爷爷是你二哥先认识的？”
“嗯。”
白芨系腰带的动作缓了缓，随即快速将衣服穿好，对惊蛰点点头便出了汤池。天气渐暖，集体泡完这次澡，以后来的频率会降低很多。
来到庭院，她看到了早已穿戴整齐，坐在长廊里面的三个崽。
“娘。”
三兄弟欢快地叫了一声。
在村子待了近两个月，几个孩子无论是言行举止还是面相，都渐渐有了自己的特点，变得很好区分。
白芨在他们身边坐下，拿过桌上的水壶，给他们一人倒了杯温白开。
“这些日子娘比较忙，都没怎么陪你们，今天咱们说说话。”
“谢谢娘。”
才刚过四周岁，三个男孩子已经能够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绪，尽管心里很高兴，但没有表现得过于激动，和小四相比一个天一个地。
白芨挨个摸了摸他们的脑袋，心里轻轻叹了口气，环境和家世对性格的影响太大了。
“之前，娘亲都是按照自己的意思，来给你们规划好前面的路。现在我想问问你们，有特别喜欢做的事吗？”
端着杯子的三兄弟同时愣住了，小脸上茫然的表情出奇一致，有点萌。
大崽看了看两个弟弟，低头说道：“娘，我喜欢读书。”
见大哥表了态，二娃放好杯子笑了一下，跟着开口，“我也喜欢读书，娘我的算学很好。”
三宝左右瞧瞧，想了半天也没弄明白自己的爱好，只好抄两个哥哥的答案。
白芨在他们身上盯了一会，起身从远处的子鼠手里拿回长刀，往桌上重重一搁，“娘喜欢砍人。”
三兄弟：……
难道娘希望我们学武？
“儿子，你们懂事娘很高兴，但不要因为顾忌什么就逼得自己懂事。我是你们的娘，你们有任何想法都可以说，即便我不同意，也会和你们讲道理，不会光说不行这两个字，明白吗？”
听到她的话，几人沉默了好一会，三宝抓了抓头，说道：“可是，我不知道自己喜欢干什么。”
这个暖男式的崽最让白芨头疼，只能浅浅安慰一句，“你现在还小，想不到没关系，以后告诉再告诉我。”
说完，她将目光转向另外两人，“你们不用多想，抛开先生教你们的那些，只管说最想干什么就好。”
“娘，我真喜欢读书，也喜欢养动物，还喜欢种东西。”大崽的声音越来越高，最后竟然开心地笑了。
白芨满意地点点头，但是等了好久却不见二娃开口，便直接问道：“白斯泽，你呢？”
二娃听到娘喊自己的大名，迅速抬起头，一脸震惊，“我，我喜欢水。”
“很好，从明日起，除了必要的练字和习武，剩下的时间你们自行分配，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喜欢什么可以学什么。”
白芨拿起刀准备离开，转身的时候，衣裙的下摆却被一只小手抓住。
“娘，我……”二娃仰着头，想说的话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脸色渐渐变红。
白芨半蹲下来，伸手摸了摸他的嫩脸，说道：“你只是个孩子，不需要想太多。万一你今天喜欢水，明天又不喜欢了呢。所以，想做就去做，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我想告诉你们一句话，无论喜欢什么，读书和习武尽量不要丢下，这是将来的一条退路。哪怕情况再糟糕，你们最终还是能凭借这两样东西混口饭吃，知道吗？”
二娃上前半步，一把钻进了娘亲的怀里，用小手紧紧抱住，“我知道了，谢谢娘。”
他这一番动作把其他两人带动了，白芨感觉后背一沉，瞬间被三个崽包围。
温情的时刻才刚开始，夸张的怪叫便在院子里响起，“哇，我也要抱抱。”
小四像个炮仗一样猛冲过来，嘻嘻哈哈地加入了环抱的行列。
“娘，你出来都不叫我的。”
“不是你自己游水游得很开心，都没注意我离开吗？”
“没，没有啦。”
妹妹的窘态成功把三个哥哥逗乐了，小四在搞气氛这方面天赋异禀，有她存在的场合从来不缺欢乐。
白芨同孩子们好好玩了一会，看到张茂在门口徘徊，知道有情况。
“娘要去做事了，你们还有没有什么想问的？”
大崽自从说出自己的爱好之后，整个人活泼了几分，抓住机会当先开口，“娘，我要是以后去养马，会不会给你丢脸？”
“你跟马儿在一起开心吗？”
“嗯。”
“那就去做，你是我的儿子，老娘都没意见，管别人干什么。”
“我知道了娘。”
“二娃，你呢。”也不等他们纠结，白芨索性一个个问过去。
二娃摇了摇头，用明亮的眼睛看过来，笑道：“娘，我懂的。”
白芨也笑了，知道这个孩子应该真懂，就将目光对准了两个最小的。
小四觉得很好玩，刚想开口，三宝一手拉住了她，“娘，我们真的可以随便干什么吗？”
“自然。”
“可是，爷爷他们不会有意见吗？还有，先生说过的，我们生来就有一份责任。”
白芨听到这话直接起身，把刀扛在肩膀上，一字一顿地说道：“你们是我的孩子，未来由我说了算，至于其他人的想法，与我何干？
别说你们本就没有什么责任，即便有，娘已经在帮你们还了，所以你们不欠谁的，懂吗？”
三宝抓着妹妹的手，露出一个十分阳光的笑容，连连点头。
白芨没有管他们兄妹的事，快速出了长廊，还没走几步就听到小四的抱怨。
“小哥，我还没问呢。”
三宝看着娘亲的背影，轻声说了一句，“娘很忙的，你要问的我都知道。走，小哥告诉你。”
“哦。”
白芨脚下一顿，却没有多做停留，很快消失在了孩子们的视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