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午饭，得知下午还有考试，手上没活的人全都来看热闹了，场面比上午还夸张，就想体会一下到底是什么样的考试，能让不考试的人都觉得心慌。
由于这场考试不影响考核结果，加上专业性更强，只有少数的考生选择参加，而其他人也不闲着，到考场长见识来了。
白芨依旧亲自出席，想看看能不能淘到自己想要的人才。
正常来说，聪明人不一定数学很好，但数学好的人脑子一定很灵活，特别是在思维和逻辑方面。
与前一场不同，附加试采取现场报名，未时三刻截止，未时正开考。
同样的，这场考试也有一个先生，白曦月。
小四穿着精致的小裙子，一脸严肃地站在桌子旁，心里不断给自己打气。
自从上次跟娘亲说过话，她有些不一样了，尽管每天还是没心没肺地疯玩，可都是在完成该做的功课以后才去。
白芨手撑下巴，打量着好像瘦了点的闺女，诡异地想起家里那一箱箱衣服来。
真是不看不知道，小四的衣服是自己的好几倍，而且没一件次货，想要穿得亲民一些都找不出合适的来。
她到现在都不清楚，这小丫头到底哪来的这么多衣服。
小四心有所感，转头看了过来，而后狠狠点头，表示自己一定做好。
白芨忍住笑容，回了一个鼓励的眼神，见不再有人上前报名，直接示意考试开始。
“铛。”
附试一上来还是门槛题，九九乘法表。
若不是封建王朝的制度特殊，偏科过于严重，单凭这个两千年前的伟大发明，民间都能找出一票数学家，哪能跟现在一样，有点底子的都科举去了。
十道题，六道十以内的乘除，三道两位数的，一道三位数的。
白芨也没想指望有人能全做出来，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反正有六个送分题。
将近七十位考生，在看到题目后一多半都轻松不少，只要报了名的，基本都接触过九九表，哪怕背不全也不会无从下手。
他们在考试，小四也不闲着，用一支小毛笔，一板一眼地跟着做题。好在数学一项很好的二娃给她突击了两天，做完九道题目应该不是问题。
白芨正百无聊赖地等待考试结束，突然眼光就被一个小伙子拿出的东西给吸引了。看着那一排排小短棍，她整个人都精神起来。
居然有人会用算筹？
现代算加减乘除都是列算式计算，而在算式出现之前，是用横纵摆木棍的法子来算。一二三横着摆是横式，而竖式就是把木棍竖起来，丨，丨丨，这样表示一二三。
其实这种法子相当于算式，精髓也是个位数与个位数对齐，然后执行相应的加减规则。只不过这种方法用起来不是那么简便，光是代表十个数的木棍摆法，要掌握也得花心思。
这就是为什么白芨看到齐勒竖着写三的时候，当即产生怀疑的原因，因为这是竖式特有的写法，连大兴老百姓知道这么写的人都很少，更别说刚稳定下来的草原。
对算筹进行改进，简化出来的算法工具就是算盘，可惜她在宁水见到的都不是现代那种算盘，而是一种圆形的更为复杂的算盘。
白芨小时候没学过珠算，但也能随口说出‘三下五去二，二去八进一’等老一辈们常常挂在嘴边的口诀。
此时出现一个小小年纪就对算筹精通的人，她仿佛看到了把算盘复刻出来的希望。
当然，有可能早就有人发明了简式算盘出来，只是受限于传播渠道或者被大族垄断，外人不知道而已，毕竟盘账能力也是商业竞争中的一环。
无数的想法在白芨脑海中闪过，这年头都在为吃饱努力，找个偏才真是不容易。
“去看看那个小伙叫什么？”
被猛子磨了一中午，早早交出监考大权的张茂闻声看过去，张口便答：“他叫李成器，李叔爷的堂外孙，去年来到村子的。不过，我爷爷说他没户籍。”
得知这人就是李成器之后，白芨毫不意外张茂会认识，老李、老张两位老爷子平日里形影不离，好得跟亲兄弟一样。
“嗯，找人打听一下当初怎么回事，探探底。”
“明白。”
张茂见大小姐没问李成器怎么来村子的，就知道肯定是听说过了。不得不说，这个小子还真有本事，能让大小姐上心。
“铛。”
“考生停止作答。”
魔性的铜锣声响起，考生立刻丢了手上的东西，就连场外的群众都心头一紧，感受到了那种即将面对命运的紧张情绪。
他们终于明白为什么来过的人会说心慌了，这种氛围给人的压迫感十足。
白芨从椅子上站起来宣布评卷人选，“和上午一样，还是自觉原则，这一次由白曦月给大家公布答案。”
在她说完以后，小四迈着小短腿，‘蹬蹬蹬’跑到正中位置，先是行了一个军礼，然后抱拳打招呼，“各位好，我叫白曦月。”
这独特的见面方式让所有人为之一乐，尤其是那些看热闹的，纷纷笑了出来。
那抱着小拳头拜一拜的样子，真是可爱到不行，简直和猫儿一个模样。
小四本来还有点紧张，发现大家都在笑，跟着咧开了嘴，迈着稳重的步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第一题，二乘以七，都背过的吧，二七十四，所以这是十四。”
软软糯糯的声音透过喇叭传出去，仿佛带着一股魔力，让现场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听得无比认真。
李成器发现这么一个小孩子可以熟练背诵九九表，只觉得压力山大，随后又发现对方用了一种很奇妙的算式，非常快速地算出十七乘以二十二以后，整个人都不淡定了。
新式数字的写法他学过，还是外公特意找张爷爷帮的忙，可这种算式彻底让他服气。
“先生，这个法子我能学吗？”
小四正准备一鼓作气讲最后一题，听到比自己大很多的哥哥喊她先生，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很开心。
“可以哒，以后我教你，但现在我要继续讲题啦。”
“多谢先生。”得到答案的李成器重新坐下，眼睛里满是兴奋的光。
磕磕绊绊解出了三位乘以两位数的算式，小四骄傲地敲了敲大板，不大身躯竟异常显眼。
“曦月小姐好厉害。”
“对，曦月小姐你真棒，等会来我家吃炸小鱼啊。”
“哈哈哈，下回曦月小姐帮我对对谷子的账，我家也有炸小鱼。”
“小四，你真厉害。”
小四在村里跟谁都能聊上两句，人气是几个哥哥比不了的，听到众多夸奖的话，有些羞囧。
她呵呵一笑，“谢谢各位叔叔奶奶，先不说这个啦，我要做事的。”
白芨看到闺女和村民互动，只觉得开了眼，这真的不是粉丝见面会？
比起海州的时候，小家伙的魅力好像更大了。
她的眼神在小四和一脸笑意的群众之间来回，心里顿时有了主意，小家伙似乎已经可以帮忙做事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