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经历讲出之后,楚萧彤忙问大哥和师父在哪里,羊左楼笑道:“就在大厅附近的一间阔气厢房里,楚歌童已经服了药,相信很快就会苏醒,你们师父在旁边照看,仲荪弘也在那里。”
楚萧彤和燕妃妃连忙拜别羊左楼,去隔壁看望楚歌童去了,临行前,燕妃妃走到风骁骑面前,说道:“风大侠救命之意,燕妃妃心有所领,以后必定报答此恩此德!”
风骁骑摇了摇头道:“救你的,其实是羊大哥,你要谢就去谢他吧!”
羊左楼哈哈大笑道:“好!好!我这个兄弟真是好样的,哎呀,既然报恩,干脆你们三个都嫁给他吧!”
燕妃妃脸气的通红,说道:“羊前辈如此不正经,我心里只有楚大哥一人,难道报恩不能是朋友吗?”
楚萧彤也羞的低下头,怕羊左楼说出更过分的玩笑话,赶忙拉着燕妃妃的手,两人出门去了,楚萧彤出门前,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风骁骑一眼,她总有种感觉,可能很长时间都见不到风骁骑了。
风骁骑正自冲羊左楼发火:“大哥,你这么说,把我看成什么人了?”镜水月也羞红了脸,低着头。
羊左楼赶忙转移话题,把尴尬转成怒气,发泄到危明泰身上:“你还不快滚?我告诉你,仲荪弘以后要长期留在楚家山庄这里了,待他治好了庄黎孩子的性命,我们自然会放他走,你别想着来救他!我脾气不好,惹毛了我,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危明泰此时哪还有一门之主的气魄,颤巍巍说道:“羊前辈教训的是,我今天就带着弟子回到云南总舵,再也不踏足中原!”
“这还差不多!对了,我看这个山庄不错,比楚家山庄更大更气派……”
“羊前辈既有此意,这个山庄我就送给楚公子了,算作我们神谷门不小心毒伤楚公子的补偿!”
羊左楼眯着眼道:“我可从来不逼迫别人,这个山庄也花了不少银子吧!”
危明泰心里暗想:你对仲荪弘岂不就是威逼的吗?还好意思说自己从不逼迫人?要不是老子打不过你,毒不到你,我怎会退让?!
但危明泰表面还得堆出笑脸,说道:“前辈哪里话,我把这个山庄送给楚公子,完全是我自愿的,至于银两,都是狗屁,哪比得过我们之前的情谊。”
羊左楼白了白眼,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代表楚家却之不恭了,可是也不能让你太吃亏,哦,对了,风兄弟,你身上可有点银子?”
风骁骑不知羊左楼打的什么算盘,摸了摸腰间,拿出二两碎银,说道:“我身上也就这么多银子了……大哥你要用银子吗?运广师兄临走前还给我留了一些,在剑仙山庄里,我去给你拿来吧。”
羊左楼拿过这二两碎银,说道:“不必再去折腾,二两已经够了。”他把银子轻轻抛给危明泰,这二两碎银看似极慢极慢的飘落到危明泰手里,要知道,把碎银当成飞镖扔出去,这在许多江湖人手里都不是难事,但像羊左楼这一手极慢极慢的抛掷银两,那就相当难了,必须有足够的内力才能做到。
危明泰接到这二两碎银时,暗暗运气,生怕里面藏着什么杀机,然而银子落手,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他不禁松了口气,但他知道,羊左楼这一手看似卖弄,实则是炫耀武力,给他施加压力。
“我就用这二两银子买下你的山庄吧,不能让你太吃亏,你看好不好啊?”
羊左楼这句话说出,危明泰差点没气死,当初买下这座若水山庄,即使他已经采取了威逼利诱的方法,也仍然花费了足足二十万两银子,可今天竟然只卖了二两银子,他眼前一黑,差点气晕过去,但表面还不得不挤出笑容,说道:“前辈,你这是……真是太客气了。”
“怎么,你是不是嫌少啊!”
“没有,没有,哪敢,哪敢。二两银子物有所值啊!在下告辞,希望羊前辈以后有空时能够来云南神谷门总舵指点一二,我一定恭候大驾!”
“这还差不多,快带着你手下这群渣滓走吧!”
危明泰手底下还活蹦乱跳的三个金刚背着其他三个晕倒过去的金刚,另外两个金刚扶着右使谷洸冥和“紫罗刹”仓皇而走,“真假烟罗”哪里还敢折腾,也赶忙跟着危明泰跑掉了。
镜水月走到羊左楼面前,笑道:“你啊,二两银子就买下这个山庄,这消息要是传到江湖,危明泰就算想留在中原,恐怕也没这个脸了。你倒是应该向他要几两银子,把你这一身男不男,女不女的衣服换了。”
“镜妹,额,你别取笑我大哥了。”风骁骑怕镜水月把羊左楼惹毛。
却不知羊左楼最讨厌别人跟他假正经,反而很喜欢镜水月这样的说话方式,他怪笑一声,看了两人几眼,说道:“风兄弟,你艳福不浅啊,找了这么个大美人,啧啧!”
镜水月羞怒道:“羊前辈,你……”
风骁骑却突然扑通一下跪倒在羊左楼面前,羊左楼和镜水月都吓了一跳。
“羊大哥,庄黎道长的孩子是不是中了‘附魂大法’?你说仲荪弘能够救他,那他能救镜妹吗?镜妹他……”
羊左楼把风骁骑扶起来,看了镜水月几眼,说道:“这女娃的事情,我也知道一二,哎,十七年前遮天岭,除了老孟之外,我最服气的就是镜天行镜大侠,可惜这两人天不假命,都在当场牺牲了,要不是我当时有其他要务在身,赶不到遮天岭,或许我能救下他们,这也是我平生最遗憾的事情啊……”
“羊大哥,镜妹明年就要……”
羊左楼一摆手,说道:“我知道,其实要不是仁云这些年用洗髓丹和天之道心法帮助她遏制叶千行的魂魄,恐怕她早就被夺魄了,可见叶千行魂魄之强,匪夷所思,他连十八年都等不到啊。”
羊左楼问道:“女娃,你的魂魄封印到哪里了?”
镜水月挽起右手衣袖,在她的手肘上明显可见一个红色的印记,这个印记微微发亮。
羊左楼伸出手指,隔空虚点了几下,几道真气灌入红色印记里,这个印记慢慢黯淡了下去。
“女娃,你刚才是不是想唤醒叶千行的魂魄啊?幸好我来得早了一步,如果你这次唤醒叶千行魂魄,虽然能够挽救刚才的危局,但如此操作,只会加快叶千行魂魄的彻底觉醒,你以后切不可再如此犯傻了!”
镜水月轻轻点头,风骁骑抓住镜水月的双手道:“镜妹,你不要再如此犯险,好吗?”
原来刚才危局之时,镜水月强迫自己闭上双眼,经由心窍,去寻找虚空之中叶千行的魂魄,她越是急躁,反而是越无法找到,她明白,必须让自己处于危险境地,生死边缘,或者从内心深处极度愤怒,才有可能惊醒叶千行魂魄,但她又没法说出口,只好先眼巴巴看着风骁骑一人对抗众多敌人。
但她用心召唤求索后,那个红色印记还是微微发亮了,倘若羊左楼没有及时赶到,恐怕镜水月真的就要变成叶千行附体,但后果会是如何,镜水月也不得而知。
“羊大哥,仲荪弘调制的药物能够帮镜妹摆脱‘附魂大法’吗?”
羊左楼摇了摇头,叹息道:“‘附魂大法’是何等神奇的武功,人间哪会有什么药能够救治呢?仲荪弘虽然是神医一派的后人,用毒用药都很有一套,但他这些年为虎作伥,心已经入了魔道,他的药,能够帮庄黎的孩子凝神聚气,拖延性命罢了。但镜女娃的情况和英儿不一样,除了洗髓丹能够帮助自身经脉成型,抗拒两个魂魄对经脉的争夺,别无好的良药。”
风骁骑眼光黯淡下去,内心失望极了,镜水月安慰道:“骁骑哥,你不要多想,人各有命,或许我有我的好运气啊!”
“女娃这句话,磊落光明,说的很好,风老弟你反而像个娘们似的,哭哭啼啼是没什么用的,不如坦坦荡荡,潇潇洒洒,过一天就算一天,像我,明天哪怕就死了,我也心满意足,这辈子过的爽快!”
风骁骑刚才几乎悲伤的想掉落,听到镜水月和羊左楼的安慰,不由暗骂自己:是啊,我与其在这里空自悲伤,不如陪着镜妹过好每一天,至于以后,过了今天再说明天!
他深深的一点头,笑道:“羊大哥,你怎么和镜妹一样啰嗦了?哈哈!你怎么这么巧也来到了潞州呢?”
镜水月抢先说道:“羊大哥啊,你说受人之托,那个人是谁?是不是‘风雷帝君’慕容遵我?”
羊左楼赶忙轻声嘘道:“嘘,小声点,别让庄黎听到了……”这句话,无疑坐实了镜水月的猜测。
风骁骑大喜,忙问道:“慕容前辈现在在哪里,羊大哥你一定知道的吧?”
羊左楼却一屁股坐在了危明泰的座椅之后,叹息道:“庄黎,你既然来了,就出来吧!”
风骁骑和镜水月丝毫没有发觉,庄黎从大堂门外飘然而至,脸上表情复杂,她一定是听到了刚才风骁骑的问话,以及慕容遵我的名字。
庄黎步伐轻盈,看上去并不应该这么老,她的容颜依然秀美,只是眼角处皱纹已深,十多年来她照顾自己的儿子,固然是劳累,但她的衰老更与她的心态有过。
慕容遵我,这个人究竟是怎样的人?庄黎想了这么多年,也没有想明白,他是正是邪,对她是好是坏,而她对这个人,是爱还是恨,她也不清楚了。
许久,大厅内四人都没有说话,就连一向心直口快的羊左楼,似乎也在想一些心事。庄黎悠悠叹了一口气道:“十二年了,他还好吗?……你不必在我面前避讳他,对我而言,他只是孩子的父亲,别无身份,我也早就释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