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妹,别说了。”楚萧彤又走了进来,只见她已经换成了一身男装,头发也盘束了起来,英姿飒爽,其面相之英俊,和楚歌童相比也不多让,已经在颜值上碾压了风骁骑了。
“风骁骑,你看贤弟我是否还会拖累于你的名声?”楚萧彤冷冷说道。
风骁骑苦笑一声:“得,那我就认你当楚家少爷,我当你的仆从吧……”
楚萧彤被这句话逗得噗嗤一笑,风骁骑答应带她一同前去了。燕妃妃笑道:“嗯嗯,当然是我师姐当少爷,你啊,就是个管家仆人。”
众人一笑,风骁骑确定了明天就启程,前往雄天门,恰好雄天门就在塞北咽喉口,贺州的最南边。
第二天风骁骑和楚萧彤临行之时,最不高兴的反而是薛伯语,眼见姐姐要离开,而且是和一个男人一起离开,他也嘟囔着要一起跟去,但被楚萧彤强硬拒绝。
薛伯语闷闷不乐,楚萧彤叹息道:“薛弟,你在这里帮我照看好师傅,最多几个月,我肯定还会回来的,到时候我希望看到你武功更有长进。”
薛伯语却不说话,转身进了山庄。
风骁骑苦笑道:“或许你真应该带上她,他为人单纯,对你可真是一片真心。”
楚萧彤怒道:“你啊,还是不明白女人,天底下单纯的男人多了去了,好男人也多了去了,可是这和你喜不喜欢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可薛伯语他对你一直都很好啊,这恐怕没有其他人可比了吧?”风骁骑傻傻问道。
楚萧彤心里更气,却不知该怎么说清楚,情急之下说道:“那我大哥对我也很好呢,我是不是也要喜欢他?我对薛伯语就是对待弟弟一样的亲情……哎,你不懂的,就别问了。”
燕妃妃已经把马匹牵来,镜水月之前坐的轿子也从莫家山庄搬来,里面还有她的半车书,风骁骑怀里只是装着那本《道德经》,看到这些书的时候,睹物思人,心生黯然,不知镜水月现在怎么样了。
她真的已经完全觉醒了吗?可是听楚萧彤说,镜水月的印记只是到了肩头,何况她还吃下了最后那颗洗髓丹,或许还能再延续一段时间。
楚萧彤当然没说出镜水月托付之事,风骁骑此时主意已定,先从十七年前的遮天岭之战入手,去查个水落石出,此外,遮天岭上还埋着镜水月父母的坟茔,坟茔犹在,佳人何处?
风骁骑翻身上马,楚萧彤也早已换好男装打扮,跃马而上。庄黎嘱咐道:“凡事切不可逞强,一旦有关于遮天岭和叶千行的信息,一定要先传信给我,你大哥不知闭关到何时,但有我坐镇,此处你们放心便是。”
楚萧彤头一次离开师父,忍不住热泪盈眶,想到大哥受到的挫败感,更感无力和焦灼,幸好燕妃妃留在山庄,凭她对楚歌童的爱慕,照顾好楚歌童肯定不在话下。
“师父,彤儿本应留在您身边,帮忙照看英儿,可我……”
“英儿之事,有仲大夫在这里,你放心便是,你们此去,路途遥远,前途未卜,你们要彼此好生照应,尤其是你,彤儿,你的急脾气是要改改了,骁骑为人稳重聪明,你要多听他的话。”
楚萧彤说道:“是,师父,不过他从小没怎么出过天云观大门,要说跑江湖,他还得拜我为师呢!”庄黎面露愠色,风骁骑却哈哈大笑,说道:“好吧,楚师父,一路您就多多担待些啦。”
说罢,风骁骑挥别庄黎,仲荪弘和燕妃妃,踏马而行,楚萧彤喊道:“刚说要听我的,你怎么走这么快,等等我啊……再见,师父,师妹,仲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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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骁骑和楚萧彤两人每天赶路数十里地,一路向北,过了潞州城之后,繁华的大都市已经很少见,多数都是田野村庄,流水人家,一路的景色也变得廓然起来,胡杨树分立官路两旁,偶尔还会遇到一些毛贼山匪,但在风楚二人面前,只有吃亏的份。
到了贺州地界,土匪强盗愈加横行,有一次楚萧彤异想天开,反过来劫持了山贼的头目,去某处山寨大吃特吃了一顿,一开始风骁骑还放不开。
楚萧彤却笑道:“这些山贼没有一个好东西,他们从来不硬碰硬,去抢劫官府或者帮派,只是打劫穷苦百姓和过路商人,早年我跟随师父闯荡江湖之时,亲手拔除的山寨不下数十家了,这些人遇强则弱,个个都是贱骨头,遇到老百姓们,却又仗势逞凶,坏得很,我们不必心软。”
风骁骑叹道:“我们在这里大吃大喝,到最后我们一走,他们岂不变本加厉施加到百姓身上?”
楚萧彤似乎第一次想到这个问题,不禁一愣,说不出话来。
风骁骑吩咐那个被捆绑一旁的山贼头目道:“你们个个有腿有脚,也会些武功,干嘛不成立正经门派,干些保镖之类的行当,也是武尽其用。”
那个头目早就被楚萧彤揍的鼻青脸肿,哭丧着脸说道:“大侠,你的说法我们未尝没有试过,可是我们的武功实在有限,要是让我们当镖局,恐怕趟趟走镖都会失手,两位大侠有所不知,方圆数百里的镖局,必须得到雄天门的保护开恩,才能在贺州城周遭走走镖,但一旦进入焚月堂的领地,就算是雄天门的招牌也不好使。”
风骁骑喜的是离雄天门不远了,忧的是这个焚月堂,以前听莫轻尘说起过,江湖如今公认的四大门派分别是枯禅阁,天云观,少林派,以及塞北的焚月堂。
能够和天云观相提并论,至少有不弱于仁云天师的人物坐镇。当初单是一个神谷门就已经很难对付了,何况是一个焚月堂。
风骁骑和楚萧彤商议之后,决定还是要设法避开焚月堂,不要招惹不必要的麻烦,但雄天门是非去不可的了。
山贼头目又啰里啰嗦的说了许多生活艰苦,不得已入山为盗这样的话,风骁骑听的烦闷,反问一句:“何不干脆加入行伍,听说如今朝廷三面用兵,正是需要武人的时候,何不加入兵营,把矛头对外?”
那个山贼头目用奇怪的眼神看着风骁骑,说道:“这个……我们村里凡是入伍的,没有一个活着回来的,谁知道他们去了什么地狱修罗场。”
楚萧彤冷笑道:“所以还是当山贼舒服?不用死,不受伤,抢抢老百姓就能混口饭吃?你倒是有饭吃了,可老百姓们怎么办?”
山贼头目低头囔囔道:“这个世道,没法去管别人的死活。”
风骁骑突然计上心来,在楚萧彤耳畔说了几句,楚萧彤眉笑眼开,直夸好主意。
次日清晨,在贺州附近的一个军营堡垒外面,出现了三十多个被捆绑在一起的大汉,为首的那个正是山贼头目,他们个个被堵上了嘴,头目身前摆放了一块大牌子,上面写着:我等自愿入伍,效力国家。
如今各处军营,尤其是靠近边塞地带的军营严重缺乏兵员,见到这三十多人“自愿”前来投靠,也不管这些人是真心是假意,军营里自然有收治之法,山贼头目哭丧着脸,心里无数次咒骂那两个大侠,不带这么整人的,一入军营深似海,哪是那么好逃脱的……
离军营十数里地,两人两马,踯躅前行,正是风骁骑和楚萧彤,楚萧彤心情大好,问道:“骁骑哥,你说,那些山贼要是从军营里再逃跑出来做贼,可怎么办?”
风骁骑听到这句“骁骑哥”,镜水月的影子浮现心头,他默然一会,转而笑道:“我其实早就一路打听过,目前驻扎在贺州的大将是茹兴贵,此人正是当今左丞相茹功斋的二儿子,治军手段严酷,只要他抓到的壮丁,都能整治的服服帖帖的,这些蟊贼还想出来祸害百姓,只怕要下辈子了。”
楚萧彤嫣然而笑,远边霞光照耀她的脸庞,风骁骑心里动了一下,说道:“我好像从来没有见过你这么开心……”
“那是啊,可能我并不适合守在师父身边,更适合在江湖闯荡吧,一路上可以遇到那么多有意思的事情,多好玩啊”。
楚萧彤说这番话时,自己也觉得奇怪,和风骁骑同行近一个月来,她的心情是越来越舒畅,越来越好,她的许多自己都不曾注意到的个性也展现了出来:喜欢搞恶作剧,大大咧咧。
她甚至更喜欢自己每天着这一身男子装扮,胜过女装的娇柔。
“接下来,我们就要去雄天门了?”楚萧彤问道。
“是的,雄天门应该在后天就能赶到,听山贼说,这里附近已经是雄天门的势力范围了。”
“我真想不明白,雄天门在潞州江湖武斗会上表现那么差劲,何德何能占据如此广阔的地盘。”
“以前我也不明白这个问题,后来也才想通,鹊有鹊巢,鼠有鼠窝,人在天地之间,看似主掌万物生死,实际上根本干涉不了万物。潞州城武斗会算得上精英荟萃,一经对比,好像雄天门很弱,可真要回到自己的地盘,有的帮派真可谓是呼风唤雨。”风骁骑开辟天脉以后,眼界每天也都在放宽。
尤其是最近一个月,风骁骑每晚练功时都可以逆转星脉,作为准备,将来再度遇到藏明一的时候,能够和他有得一战。
起初逆转星脉,感受极为痛苦,像是全身被抽了筋,可他兀自倔强,只要能够逆转得动,就非要做到不可,一直做到精疲力尽之时,这样一个月积累下来,他已经能够逆转星脉半个周转了。
楚萧彤当然不清楚风骁骑每晚的苦练,只是经常能够看到风骁骑一脸困倦模样,她有点心疼,于是在平时赶路中,尽可能照顾风骁骑的衣食住行。
有一晚天黑之前赶不到村庄县城,两人就在只好露宿野外,燃起篝火,风骁骑会去抓一些兔子,或者打几只野鸡鸟雀,然后给楚萧彤做上一顿美美的烧烤大餐。
楚萧彤以前从未吃过这么美味的野味,赞不绝口,问风骁骑什么时候学会做饭的。风骁骑兴冲冲的讲起他小时候,经常和镜水月一起到天云观的后山上去,就这样给镜水月做着吃,一来二去的,他的手艺就提升上来了。
楚萧彤心里黯然,叹息道:“也不知镜姑娘怎么样了,一点她的消息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