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独欢轻功尚可,再加上风骁骑对他并无杀心,出招留了极大的余地,所以他才能够躲避。
田墨离却紧抱双臂,站在旁边看热闹似的,根本不去帮助叶独欢。
叶独欢一边躲避,一边骂道:“田墨离,你真不出手帮我?”
田墨离笑道:“我不帮风骁骑杀了你,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叶独欢的羽扇终于放出了最后一阵针雨,风骁骑刀势一收,叶独欢像是斗败了的公鸡,蔫在那里……
田墨离冷笑起来,说道:“叶独欢,你的本事呢?你也交不了差了吧?”
叶独欢“呸”了一声,说道:“与其回去被人杀死,我不如死在这里!”说罢,手里突然多了一把短剑,短剑上绿光盈盈,明显也是涂了剧毒的,他转而抹向自己的喉咙。
他以为风骁骑一定会来救他。
刚才他躲在树林里,看到风骁骑没有杀掉田墨离,而是给了田墨离服用解药的机会,他就暗笑:这人又是一个滥好人。
他喜欢滥好人,因为,他杀过的所有人中,滥好人最容易被他欺骗,欺骗以后再杀掉,看着滥好人临死前瞪大的,表示不敢相信眼前所见的眼睛,他就想笑。
可惜,他这把短剑到了离喉咙半寸不到的地方,发现风骁骑并没有动。
风骁骑啊,你再不拔刀来救,老子这把短剑就真的要戳到老子的喉咙上了。
短剑又近了半分,叶独欢的脖颈已经明显感受到短剑的寒意,尤其是短剑上淬的毒,那可是货真价实的剧毒,比田墨离短剑上的更毒。
风骁骑终于拔刀了。
叶独欢也恰好停下了这把短剑,按照常理,风骁骑这把断刀应该搭在他的短剑上,挑飞短剑,然后表面冰冷,却心软像豆腐一样说道:“你不必死。”
风骁骑也确实说话了,可他听到的,不是这句“你不必死。”
而是一句“你自己找死!”
话不是说给叶独欢的,而是说给田墨离。
因为就在风骁骑出刀的时候,田墨离也已经拔出短剑,刺向镜水月。
电光火石之间,风骁骑此时应该刚好用尽刀势,救下叶独欢,即使他反应再快,想回刀救镜水月,也已经不可能,叶独欢自有办法挡住风骁骑,哪怕只挡住风骁骑一招,就足矣。
可风骁骑,完全没有按照这两个人的剧本来走,他的刀直接就是砍在了田墨离的短剑上,短剑当啷一声,被砍断为两截。
田墨离瞪大了双眼,表示难以置信,但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易水刀的刀影已经割破了他的喉咙。
到底是短剑先断的,还是田墨离的喉咙先被割开的,没人看得清。
田墨离浑身颤抖了一下,汩汩的鲜血从他的脖子上喷了出来,倒地而亡,这个“枫叶令”七杀手之一的田墨离,风骁骑只用了一刀,就把他解决了。
难处不是在于武功的高低,而全在人心。
叶独欢抵在喉咙边的短剑随着手一抖,几乎划破自己,他一时愣住了,正想把短剑本能的先拿开,可风骁骑的易水刀已经到了眼前。
易水刀没有挑飞叶独欢的短剑,而是抵住了这柄短剑,只要风骁骑轻轻用力,短剑就会划破叶独欢的喉咙。
毒药就会顺着伤口流入,叶独欢马上就会去陪伴田墨离了。
但风骁骑没有这么做,他还有话要问。
可他也没有先开口,这种情况下,叶独欢一旦先开口,就意味着叶独欢他彻底认输了。
风骁骑在实战中,极其擅长攻心战,这也是他屡次以弱胜强的关键,即使是对手远不如他,他也不会放弃攻心为上的方法。
在杀死慈广那一战当中,风骁骑也利用了策略,把慈广所有的变化骗了出来,最后再让慈广死在他自己的千机笼下。
叶独欢汗水从额头上流了下来,流进了眼角,又从眼角流了出来。
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哭,眼里流下的是恐惧的冷汗,抑或是求饶的泪水。
叶独欢终于开口了,说话声很轻,就怕喉咙稍微被短剑划破,“风……风骁骑……你是怎么知道……我和老田……这种配合的。”
风骁骑微微一笑,说了句:“你猜猜看,猜得出,你就活命,猜不出,你就去陪你的老田。”
镜水月看了看田墨离死不瞑目的样子,心里仍有余悸,要不是风骁骑准确判断出他们两人声东击西的策略,镜水月极有可能已经中剑。
叶独欢脸色惨白,他如果猜得出来,就不会被风骁骑反算计了。
风骁骑摇了摇头道:“你要想不死,还有个办法,请君入瓮。”
“什么……什么请君入瓮。”
“带我去找你们‘枫叶令’的其他几个杀手。我想见他们。”
叶独欢几乎不敢相信,竟然有人胆子这么大,想去横扫单挑“枫叶令”!
“枫叶令”是当今江湖上最让人害怕的杀手组织,因为别的杀手组织只是不要命,而“枫叶令”却是除了不要命,更加不要脸。
没有任何原则!只有一条规矩:拿钱来,换命走。
据说,如今一万两银子以下的生意,他们已经不接了。
但他们的生意却越做越红火。
在潞州江湖武斗会上,“枫叶令”也出战了,他们其实是想去打一下广告,让江湖人更多知道他们,所以,在稍微露了几手之后,他们也就自己退出了。
但无论如何,有很多有钱人对他们印象深刻。有些事情,你只能找“枫叶令”这样的神秘组织帮你摆平。
虽然“枫叶令”绝不是江湖顶尖的门派,但那些比他们强的门派,不会来和他们抢这份生意。
叶独欢想了一会,怎么也搞不懂风骁骑在打什么主意,于是说道:“好吧,只要你告诉我我是怎么失败的,我就带你去,我必须告诉他们,我不是不想杀你,而是……做不到。”
风骁骑冷冷说道:“不只是你,他们想杀我和镜妹,也做不到。你和田墨离实在太自负,你从树林那里偷着放出针雨,我用易水刀劈砍,救下田墨离的时候,我就识破你们的想法了,因为你的针雨毫无力道可言,因为你不知道我武功的深浅,怕出招太过狠毒,万一田墨离避不开怎么办。”
叶独欢叹息道:“哎,都怪田墨离怕死,我早就告诉他,我用来偷袭他的针雨,好歹也要逼真一点,可是他总是怕死,绝不同意我下重手。”
“你偷袭他的另一个目的,当然就是很自然的走出来,而且田墨离的身份一下子转变了,一般人会认为你要杀人灭口,所以田墨离会倒向我这边。可惜,你忘了一点。”
“什么?”
“我既然能够发现你躲藏在小树林里,自然也能感受到你的气息,田墨离在偷袭镜妹的时候,你已经准备蓄势待发,射出针雨了,只不过你发现田墨离被我打伤,马上选择了第二个方案,卸去了不少劲力,射向田墨离。你们一定用这个套路杀死过很多心软之人了吧?”
叶独欢吃惊的看着风骁骑,他今天唯一的感觉就是完败,完全输给了风骁骑,各个方面!
风骁骑说道:“哦,还有一点你们搞错了,你们以为我心软,不喜欢杀人,总是救人。你们错了,我杀人与否,完全看对方是什么货色。”
风骁骑瞥了一眼田墨离的尸体,冷冷说道:“我最恨别人利用别人的好心,本来我可以一刀了结你的,但当我想到你的其他几个同伙,恐怕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就顺便劳累一下,让他们从此永远消失在江湖中。”
叶独欢哽咽道:“风大侠……我愿意自己退出江湖,求你绕我一条狗命。”
风骁骑眼睛里并没有什么感情,叶独欢这样的人,在他眼里,死不足惜。
镜水月在旁说道:“骁骑哥,你真要去找‘枫叶令’的人算账吗?”
风骁骑叹息一声,说道:“‘枫叶令’的人,早晚还会找上门来,现在如果不除去他们,只怕过几天……”
镜水月明白,过几天,等慕容遵我施用离魂咒,整个江湖,将发生彻底的变化,惊天动地,谁也不能预料的变化。
即使强如仁云天师,也绝不敢说自己有把握掌控全局,但仁云天师本来就不怕江湖大乱。
相反,他需要江湖大乱,大乱之后,才能由他收拾残局,奠定他江湖第一人的位置。
可风骁骑却截然相反,他希望镜水月渡过大劫,然后风轻云淡,但他知道,他的想法注定成空,那一时刻到来,他极有可能身不由己!
与其等到那时,让“枫叶令”这伙人趁机钻空子,不如干脆趁现在就把这群讨厌的苍蝇,害虫清扫干净。
风骁骑再度想起慕容遵我那天使用“虚空神掌”时的那股魄力,这对他影响至深。
叶独欢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个二十岁都不到的年轻人,竟然有着如此霸气甚至枭雄般的行事作风。
他轻叹口气,说道:“我们‘枫叶令’七大杀手基本上都是分开居住的,并不住在一起,而且,极少数的任务会由我们七人中的几人联手,像这次,就是我和田墨离一起来追杀镜水月,其他人有没有被派到这次任务中来,我真的不知道。”
“你联络他们,就说任务失败,请求支援,速来‘风神庙’。”
风神庙,离天云观贺州分舵大概有十里地路程,那是一座破败已久的庙宇,对凌城这样醉生梦死的城市而言,寺庙是不合时宜的,随着凌城的兴起,风神庙也逐渐破落了,只有少数原先住在凌城的老人,仍然时不时来风神庙看看,拜拜,他们诅咒着如今的凌城,希望再度回到质朴且贫苦的当年。
叶独欢被风骁骑用刀架着,一步步走向风神庙,他用了一个奇怪的传信方法,就是在沿路撒播一些其他的香料。
风骁骑笑道:“你洒香料做什么,你的同伴都是狗鼻子吗?”
镜水月一笑嫣然,说道:“这时一种传递信号的方法,只要人经过一定训练,就能从这些香料中寻踪觅迹,甚至能够读出一些话语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