茹杏秋此时会待在哪里呢?
上次茹杏秋为了救邓良人,身受重伤,几乎不治,从那之后,风骁骑再没有见过茹杏秋,不知她本人现状如何。
风骁骑脑海里情不自禁的浮现出镜水月的影子,不知镜妹现在身在何方,想必她也很惦念茹杏秋的现状吧。
风骁骑在营帐外面的阴影之地,细心观察,他施展盈缺脉,感受这三座大帐的气息流动,然而,在这三处大帐不远处的三间小营帐,引起了风骁骑的注意。
这三座小营帐,里面绝对有古怪,其中一间小营帐里,呈现出大盈大缺态势,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某人在里面练功,而且是修炼相当诡异的武功。
风骁骑暗想:难道那个神秘的南岛主人,就在这个小营帐里?
他几乎忍不住好奇心,想去一探究竟,但想到“北门尊者”诸葛疑那可怕恐怕的神通,风骁骑就一阵心寒,要是南岛主人和诸葛疑一样难对付,今晚他可能都离不开十里坡了。
风骁骑不禁暗骂自己两声:要是不多管闲事,镜妹说不定不会失踪,而楚萧彤也不至于殒命,今晚我的目的,就是见到茹杏秋,问清楚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其余事情,一概不管。
想到这里,风骁骑谨慎的闭住气息,施展深空之力,悄悄来到了最大的那顶营帐外面。
贴着营帐,可以听到里面有人在说话。
只听一个女子的声音说道:“大伯,我……我想离开这里,不想参加后天什么比武夺亲了……”
声音很轻,很温柔,却也充满着柔弱。
风骁骑听得出,此女子正是茹杏秋。
另一个浑厚的声音闷声道:“秋儿,你忘记当初随伯父来宜州前,你答应过的事吗?”
那个女子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勇气,才开口说道:“我没忘……只是……这几天,我才明白……”
“够了,你既然没忘你最开始的允诺,你就应该认真完成,这可是我们茹家两百多年来的家训!一个诺字,价值千金!”
茹杏秋本来就不擅长言辞辩论,她又安静了一会,才轻声说下去,声音中已经带着哽咽,“我不喜欢薛家和丁家的人,我不想嫁给他们……”
那个浑厚声音忽然变得温柔了,“秋儿,你们女孩子家的心事就是多,可是你知道吗?一个女孩子家,最重要的就是找一个安稳的归宿,薛家和丁家,不管谁最终获胜,加上我们茹家的帮助,必定能够在宜州独称一霸,你到时候就是他们家的少奶奶,地位尊贵……”
说到这里,浑厚声音似乎犹豫了一下,说道:“其实……秋儿,也不能怪你父亲,你的命不好,是你父亲的私生女,地位在茹家家谱中,能写进来,就已经不错了,上次你受了重伤,你父亲对你的关爱,你……”
茹杏秋已经轻声哭了起来。
“这次你父亲顶着巨大压力,让你认祖归宗了,这是何等恩情!作为回报,你为茹家家族做出一点点贡献,难道不应该吗?”
“大伯……秋儿不怕牺牲自己,不怕委屈自己……只是……”
“你还是怕了!”那个浑厚声音忽然暴怒。
茹杏秋不敢再言语。
风骁骑在外面听的心里窝火,敢情茹杏秋并不想嫁给薛家或者丁家,虽然她挚爱的邓良人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好歹她也是心甘情愿的。
风骁骑几乎想立即跳出来,带她走。
这时听到一个士兵护卫在营帐门外禀报道:“权帅,南岛上官先生想见您。”
茹兴权声音立即变得威严冷静,说道:“请上官先生进来吧。”
只听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有人进了营帐之内。
茹兴权懒懒说道:“天色已深,不知上官先生来找我何事?是令师有什么事情吗?”
一个年轻而熟悉的声音响起,说道:“禀报大帅,今晚来这里见您,是我自己的主意,我师父他老人家还在练功。”
风骁骑听得出来,此人就是昨晚夜闯宜州客栈,一剑杀死店小二等六人的那个快剑剑客。
风骁骑对此人一点好印象也没有,对他毒辣的剑法,更是不喜,然而他不得不承认,此人的快剑当真到了一定的境界,如此快剑,只有从前的茹杏秋才有,只不过,楚随云的剑法横空出世之后,风骁骑对何谓剑法的认识更深了一步。
“哦?上官先生有何指教?但说无妨。”
只听茹杏秋说道:“伯父您有贵客,我不便在此打扰了,先退下了。”
茹兴权嗯了一声,却听那个年轻声音说道:“茹姑娘慢走,今晚这件事情,与你有关。”
茹杏秋疑惑道:“和我有关?”
年轻声音朗声说道:“正是,不知茹姑娘可否有空听在下叨扰几句?”
茹杏秋望了望大伯茹兴权,茹兴权也猜不透这个上官先生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阅人阅世极深,这个上官先生有着与他年龄极不相称的成熟,甚至有些狡诈,茹兴权私底下对此人还是多加防备的。
“上官先生,你但说无妨!”
年轻声音轻声说道:“只怕会得罪茹姑娘一二。”
“哦?”茹兴权声音威仪,无疑是用这个语气让上官先生明白,说话最好有点分寸。
这个上官先生,正是南岛主人的二弟子上官青,他在南岛久居江水名座次之下,风头也都让江水名抢走,然而,他却丝毫不以为忤,风骁骑看此人的剑法,就明白,这个人的武功造诣远在江水名之上,但不知为何,他要对江水名百般隐瞒。
茹杏秋这时已经略显紧张,她平时本就不是一个有主意的人,现在更是惶恐不安了。
上官青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茹姑娘,有人来找你了,怕是会带你远走高飞……”
茹杏秋几乎惊呼出声,她芳心直跳,暗想:难道是邓郎来接我了吗?他终于肯来了?莫非他找到了舅舅?
上官青不再继续说下去,他知道,此时无声胜有声,留给茹杏秋和茹兴权尽情想象一番,再说也不迟。
茹兴权面色一变,冷冷说道:“你说的这人,是谁?说下去。”
上官青不怀好意的看了茹杏秋一眼,说道:“这个人,曾经和茹姑娘打过一架,他的腰间,别着一把断刀!”
“啊?是风大哥?”茹杏秋脱口而出,她万万没想到,风骁骑会来到宜州,那么镜姐姐是不是也一起跟了过来呢?
一时间,茹杏秋心里感慨万千,她已经苦闷太久,实在是想找人说说话,倾吐一番心中的百转千回,她恨不得现在就见到镜水月。
茹兴权冷笑一声,说道:“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风骁骑,哼哼,在贺州的时候,他可没给你父亲留什么面子。”
茹杏秋脸蛋儿一红,低头道:“我听父亲说起过,他们打过一架,不过……父亲也没受到什么伤害,不打……不打不相识……”
上官青阴森森说道:“好一句不打不相识啊,当初茹姑娘就是和风骁骑这样认识的吧?”
他转身冲向大帅茹兴权说道:“大帅,茹姑娘不肯嫁给薛家或者丁家,根本原因,就在于她心里已经有了别的男人!”
茹杏秋语气含怒,说道:“你……你凭什么……你别胡说八道。”
她越是急于解释,就越是结巴,反而加重了茹兴权的怀疑,坐实了上官青的无端揣测。
果然,茹兴权开口质问道:“秋儿,你就是想跟着这个人逃亡吗?”
茹杏秋急道:“不……不是他……”
风骁骑听到这个回答,真是哭笑不得,傻姑娘啊,你这么说,不就承认了你心里却是有一个“他”了吗?
茹兴权长年不和茹杏秋生活在一起,当然不了解她对邓良人的感情。
自从上次在焚月堂总舵,龙逝空被慕容遵我的“虚空神掌”打落下山崖,邓离也跟着他义父跳崖,从此两人彻底消失,极可能已经粉身碎骨了。
邓良人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像是忽然长大了一般,他发誓一定要找到父亲的尸骸,并且加以妥善埋葬,再守孝三年,才会考虑个人大事,这无异于拒绝了茹杏秋的示爱。
后来,茹杏秋为了疗伤,被她父亲茹兴贵接到了茹府中去,邓良人更是消失不见,惹得茹杏秋天天心情悲伤忧郁,暗自垂泪无数。
到了后来,茹杏秋被茹兴贵重新纳入家谱,这对茹杏秋来说,意义可能不是多大,但此举无疑是承认了茹杏秋娘亲的地位,为了自己的娘亲,茹杏秋也会答应重回家谱。
但回到家谱中,是有代价的,代价就是,茹杏秋为了茹家的家族利益,不得不答应父亲,一路南下,?来到宜州,和薛家丁家相亲。
茹兴贵还要平叛贺州盗匪,因此,南下之事,便由茹杏秋的大伯茹兴权全权负责。
茹杏秋来到宜州,本来也只是行尸走肉一般,没想到,薛家二公子薛金人和丁家大少爷丁俊意见到茹杏秋后,都被茹杏秋较弱善良的气质所征服,重金下聘书,这才被茹兴权操纵了一手比武夺亲的好戏。
风骁骑在一旁陷入沉思,南岛主人明明是来给丁家助威的,可是他们却不住在丁家,而是住在了茹家的军营之中,这岂不是已经说明,茹家倒向了丁家?那么,一天后的比武,薛家岂不要落入茹家和丁家的陷阱之中?
茹杏秋当然意识不到这些深沉的心思,好久以来,她一直小心翼翼把邓良人藏在心里面,除了舅舅邓离知道,而且有意撮合之外,她父亲和茹家这一边,并不知道茹杏秋爱慕着自己的表哥邓良人。
在茹家看来,邓家随着邓离的崩世,已经没什么联合利用价值了,对于邓良人的下场,他们自然也懒得关心。
茹杏秋一边偷偷攒着私房钱,一边又开始恢复了练武,她的师父瞎眼老者庄正清也在邓离崩世后神秘消失,花鼓喧也不知道去往了何处,曾经看似煊赫的邓家山庄,几乎一夜之间分崩离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