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青反而一愣,迷糊道:“你知道我会来?”
他马上意识到,这可能是风骁骑临机应变随口说的,自己进入了风骁骑的言语节奏中,立马闭口不言。
然而,但是凭这一问一答,已经让守在外面的茹兴权听进耳朵里,他本来要进去捉风骁骑,听到这句话,深感上官青和风骁骑之间似乎有很复杂的关系。
于是,茹兴权喝止了正要冲进营帐的士兵,示意他们重重包围营帐,但不要闯进去,而他也竖起耳朵,仔细听风骁骑与上官青的对话。
茹杏秋一脸迷茫,愣愣看着这两人,搞不明白风骁骑和上官青到底是什么关系。
只听风骁骑说道:“师父他老人家,怎么样了?江师兄很惦记师父,嘱托我要见到师父以后,替他向师父老人家问好。”
营帐里一片漆黑,但营帐外面已经火把点起,映照着营帐也有了微微火光。
风骁骑一脸从容,而上官青则是一脸懵逼。
“江师兄?他……和你什么关系?你也配称呼我师父老人家?”
“怎么,江师兄给你写的信,你没收到?”
上官青暗想:江水名确实常常给南岛写信,但在南岛上,谁敢偷看写给师父他老人家的信啊,风骁骑这么说,好像我和江水名有什么勾搭似的,万一传到师父他老人家的耳朵里,以师父的个性,怕是要猜忌我和江水名了。
必须赶紧洗清自己!
“哼,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我知道,风骁骑,你来私会你的旧情人,呵呵,这可是很不要脸的一件事情。”
茹杏秋急忙摆手道:“我……我和风大哥只是朋友,他的夫人……”
没等茹杏秋说完,上官青插话道:“哦哦,你都自认是风骁骑的夫人了?哈哈,你们这对狗男女,伤风败俗,在这里……”
上官青话还没说完,忽见剑光一闪,只听咔嚓一声,一样东西在上官青面前掉落在地,原来是一个茶杯!
风骁骑刚才掷出了茶杯,茶杯滴溜溜旋转撞向上官青,但上官青出剑极快,快的像是只闪过一丝光亮,茶杯就被一斩为二,掉落在地。
然而,上官青万万想不到,风骁骑这一掷,加了“月影刀法”的手法,茶杯虽然被上官青当下,但茶杯里的水却是“刀影”,拍在了上官青的脸上。
茶水正烫,上官青哎呦一声叫了一下,骂道:“风骁骑,你他娘的耍诈,哎呦,这水,真烫!你……'你刚才用的是什么武功,怎么这么眼熟?”
风骁骑冷笑一声,说道:“我这一招,名叫热茶泼狗,你当狗当惯了,自然认得出这招。”
茹杏秋心情压抑了许久,听到风骁骑这一调侃,破涕为笑,笑声盈盈,传到了营帐之外。
茹兴权在外面听到,暗想:这个上官青一向嚣张跋扈,且等风骁骑教训他一顿之后,我再冲进去,或者再去叫来南岛主人。
上官青怒骂道:“有本事我们一对一,打一架!”
风骁骑又拿起另一个茶杯,猛地一甩手,上官青面前剑光一闪,他已经出剑,快的如一道闪电,瞬间划过。
但风骁骑并没有掷出杯子,他只是一个虚招而已,却见他转腕收杯,故作惊讶道:“上官贤弟,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我不过是甩甩茶杯里的水渍罢了。”
上官青这才出现没一会,就已经被风骁骑套路进去,三番五次戏耍,他的脸上布满阴影,嘴角含着不怀好意的笑容,冷笑道:“风少侠好本事啊,喝茶都这么大动静……嘿嘿……不知你的刀快,还是我的剑快。”
风骁骑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知道自己的刀快不快,但我知道,谁的剑快……”,他信手一指,指向了茹杏秋。
上官青先是惊呆,后是大笑,说道:“茹姑娘用用厨房里的菜刀还差不多,呵呵,用剑可不是女人干的事情哦。”
风骁骑笑道:“你信不信,你的剑不如茹姑娘的剑快。”
上官青冷哼一声,说道:“风骁骑,你今天是来会你的旧情人,还想把她带走不是?”
风骁骑连连摇头,说道:“离谱,错的离谱,你刚才这句话,除了说对了我的名字,其他一句话都没对。”
风骁骑掰着手指,说道:“一来,我和茹姑娘不是情人,而是朋友,她和我的夫人是最好的朋友。”
茹杏秋使劲点点头。
“二来,我这次来,不是要带她走,只是想代我夫人来看看她,这几个月分别,过的怎么样,她上次重伤,我夫人一直惦念着他。”
上官青脸色铁青,说道:“风骁骑,你这是狡辩,胡说,你的夫人呢,她可在?”
风骁骑笑道:“我夫人不会武功,我怎么会带她来这个虎狼之地?”
“可你,刚才你明明说,要带茹姑娘去找什么人……”
“上官青,你脑子不好使,难道耳朵也不好使?我什么时候说要带走她了?”
风骁骑暗想:以上官青的功夫,他可能是忽然出现在营帐里,绝不可能在营帐外面守候很久而我却发现不了,只要我不承认要带走茹杏秋,那么,茹家人就不会和我犯难。
他断定,现在绝不是带走茹杏秋的最好时机,后天薛家和丁家战成一团的时候,才是最好的时机,他只要设法弄乱现场形势,就能趁乱把茹杏秋救出苦海。
而现在,他最担心的,并不是上官青的快剑,也不是在外蹲守的茹兴权,而是那个小小营帐里,神秘的南岛主人,无论如何,他必须在今晚顺利离开。
上官青本来就是故意试探风骁骑,看风骁骑一脸从容,心里暗想:怎么,我算无遗策,今天竟然屡屡栽在风骁骑这里?哼,反正不管如何,今天必须把风骁骑除掉,这人极有可能坏我师父大局。
风骁骑眼光一撇,看出上官青动了杀心,他暗中盘算今天离开的方法,估计少不了一场恶战,但最好还是不战而屈人之兵。
于是风骁骑慢声说道:“江师兄曾经对我说过,上官师弟为人最是精明,他江师兄虽然被捧为南岛百年来最有天赋的武学者,可回到遮天岭的江师兄,很快就发现,你们南岛上上下下,把他当傻子骗了。”
上官青咬牙问道:“你称呼江水名师兄,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很简单,这年头,谁走江湖不得防备着两手,江师兄是南岛弟子,不错,但他还有一个师父,也就是我的师父,所以,他是我的师兄,我说的可有错?”
“你放屁,江水名他多少年都没离开过南岛,只有我师父一个师父,他哪里找来另一个师父?”
上官青故意把这些话大声说出来,他知道,以师父的神通广大,这些话是瞒不过的,必然能够传入师父耳朵里。
上官青一边故作义愤填膺,一边心里暗笑:江水名啊江水名,今天我就让你彻底名声败裂,让师父对你恼怒,哈哈。
他当然不知道,现如今的江水名生死未卜,被困在了遮天岭深处的九幽迷宫里的某处,恐怕已经是凶多吉少了。
上官青质问风骁骑道:“你说,江水名和你的另一个师父,到底是谁?”
风骁骑冷笑一声,说道:“就凭你,也配知道?呵呵。”
上官青怒极,吼道:“我的快剑,可不是吃素的!”
风骁骑见识过,当然知道上官青说的不假,但是对付上官青这样的人物,并没有多难。
风骁骑冲着茹杏秋说道:“茹姑娘,你的剑可比这个人快多了,你要不要和他比一比?”
茹杏秋脸红道:“我的剑法一点都不好……再说……我把功力……”
她毫无机心,竟然差点说出邓良人的名字来。
风骁骑立即插话道:“哎,你性格总是这么懦弱,你把功力隐瞒住,你以为我不知道?上次在潞州城比剑,我知道你只用了两分力气,我几乎不是你的对手。”
茹杏秋一愣,她暗想:当时和你比剑的时候,我可是尽了全力的啊,哪有两分力气之说?
但她本来就不擅长辩驳,更是不喜欢与人争辩,看风骁骑这么说,她也就认了,且听风骁骑怎么继续讲下去。
“今天呢,你拿出不多不少,三分力气,就能把这个号称快剑的上官青打败了,怎么,你不试试?”
茹杏秋连忙摆手道:“不……不了,我不喜欢和人打架,比剑……”
风骁骑忽然语气凌厉起来,大声说道:“你做什么都是这么唯唯诺诺的,都是这么畏畏缩缩的,你还想不想过你自己的日子了?难道,你这辈子只为别人而活吗?”
茹杏秋瞪大眼睛,屋子里光线,都是营帐外面火把照射进来的,只见火光莹莹,照耀着风骁骑的脸庞,他的脸上写满坚毅,眼神更是坚定不移。
话虽然严厉,但茹杏秋第一次感受到一种鼓舞。
可茹杏秋反而被这种鼓舞的话语弄得不知所措了,她颤声道:“风……大哥……你……”
“我就问你,你想不想过你内心深处想过的日子?!找一个你爱的,爱你的人,两个人相守到老,花前月下,共享人间风雨。”
茹杏秋好像真的从没有想过,她从小的性子,就是极度柔弱的,她的母亲出身卑微,在茹家根本不被承认,这种地位上的差别,让她母亲早早学会了夹着尾巴做人。
平时,就连话说的声音大了点,都不敢,久而久之,她也影响到了自己的女儿茹杏秋。
茹杏秋从小就是这样生存的,没有人,包括她的师父,会告诉她:勇敢去过自己的人生吧。
所以,今天风骁骑这番话,对她而言,如同五雷灌顶,如同惊天霹雳,直击了她灵魂的深处。
风骁骑走到茹杏秋面前,看了一眼茹杏秋床榻旁边高悬的长剑,大声说道:“就是现在,这个人一直在用他的快剑,用他的意志,来控制和左右你的生活,你怎么办?逆来顺受?听他安排吗?”
这句话,与其说是说给上官青听的,不如说是说给营帐之外的茹兴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