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奉丞已经彻底绝望,巨掌已经拍到离他身前只有不到两尺的距离,当啷一声,他最后竭力一剑刺出,细剑竟然被巨掌折断。
没想到多年的老狐狸,在一个小年轻的面前折戟沉沙。
丁奉丞苦笑一声,心中百味杂陈,暗想:要不是自己眷恋丁家家主之位,怎么会招惹此祸端?
他在用蛇毒暗中毒死他大哥丁奉先的时候,丁奉先死前曾经凝望着他,冷冷的说出最后的一句话:“家主之位,不是什么聚宝盆,而是索命的绳索啊……”
可当时的丁奉丞,怎么可能会听得进心里去。
如今,一切都已经晚了。
巨掌已经拍到丁奉丞的身前不足三寸位置,巨大的掌力,把丁奉丞的脸皮都吹得格外褶皱起来,他身上的衣衫被巨大的掌风吹散了一些,现在只穿着内衣,他身上更瘦,像是麻杆一样。
场下众人都被巨大的风力吹得眯起了双眼,看不清巨掌后面的风骁骑,甚至就连丁奉丞也被裹卷在了尘土之中。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风声终于停歇,尘土也渐渐散开,场外众人睁开眼睛细看。
只见丁奉丞跪在地上,他身上外披的衣衫尽数被吹散,只穿着内衣内裤,明显可见一条条肋骨,极为消瘦的身躯徒增了他的凄凉之感。
但丁奉丞没有死,巨掌没有拍在他的身上,而是在他身后三尺的位置,留下了一个巨大的掌印。
原来风骁骑并没有存心想杀死丁奉丞,他用了“月影刀法”的心法,配合“虚空神掌”,重演了焚月堂那一幕。
在焚月堂总部的那场惊天动地的比武中,慕容遵我的“虚空神掌”一直追着龙逝空,龙逝空本来躲到了庄黎的身后,想逼迫慕容遵我撤掌,然而风骁骑却帮助慕容遵我,用“月影刀法”的心法,让“虚空神掌”绕过了庄黎,结结实实打在了龙逝空身上,直接把龙逝空拍下了悬崖。
风骁骑刚才的“虚空神掌”也是用了同样的招法,巨掌在一刹那间,绕过了丁奉丞,拍在了他身后的地面上。
这一掌,没有杀死,甚至没有打伤丁奉丞,但却一举击溃了丁奉丞的斗志。
他身上有多处剑伤,然而,要不是他用尽全力,总想用细剑把风骁骑杀死,那么,也不会被“虚空神掌”反弹那么多的剑气,说到底,他还是咎由自取。
风骁骑收了掌势,然而,他刚才不得不用到了“深空之力”,否则这一双巨掌拍过去,他恐怕就像慕容遵我一样,几天内都没法使用内力了。
风骁骑慢慢走到丁奉丞面前,说道:“丁当家的,你的武功太过阴狠,出招总是想置人于死地,今日我不杀你,但你若不更改你的脾性,以后恐怕迟早被惹火烧身,希望你大彻大悟吧。”
场外众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不可一世的宜州三家之一——丁家的当家丁奉丞,竟然被一个年轻人十分干脆利落的击败了。
看来,这个年轻人说的什么“宜州三家也该换换了”,绝不是口出狂言。
薛玉人面色凝重。更别提丁俊意和薛金人了。
丁俊意走到叔父丁奉丞旁边,把他扶起来,扶到了场下,丁奉丞仍然一言不发,他心神受到巨创,不是一时半会能够恢复起来的。
这时,一向沉静的南岛一派主人上官冥月发话了,“风骁骑,你怎么会‘鬼脉’,莫非,你也是我南岛一派的传人?”
风骁骑心想:“鬼脉”我倒是听说过,好像这也是月影刀法的机理所在,那位假“南怪”羊左楼传授给我这套刀法的时候,曾经提到过“鬼脉”,莫非此人与南岛一派有渊源?
但风骁骑不会说出实情,毕竟,他对那个假“南怪”丝毫不知根底,好歹他没有害自己,当然不能说了。
风骁骑假装糊涂道:“什么‘鬼脉’?没听说过。”
上官冥月冷笑一声,说道:“‘月影刀法’是本派失传多年的绝技,没想到你却会用,你若不精通‘鬼脉’,怎会使用这套刀法,你不要告诉我,你是自己学会的。”
风骁骑笑道:“既然你都说了,什么刀法是你们失传已久的,都已经失传了,你怎么认得出来呢?”
上官冥月一时噎住在当场。
场下有人会心而笑起来,一时场下众人对风骁骑这个少年更添了好感。
这时,站在上官冥月边上的矮胖子站了出来,说道:“你这个笨蛋,‘月影刀法’我们当然见过,就在南岛后山那个山洞的墙壁上,可惜只有招式,没有心法,我师父他也创不出心法,所以,我们虽然看过,但眼睛会了,手却不会。”
如此耿直愚笨的辩白,哪是在帮自己师父解释,简直是在打师父的脸。
这个矮胖子的回答,惹来场下众人的嬉笑。
上官冥月面色更加不好看,叱责道:“圆月,你退下吧,不需要你替我辩解。”
圆月继续耿直说道:“可是,师父,这个风骁骑的问题,你回答不了啊,我替你回答一番。”
场下众人哈哈大笑起来,风骁骑也不禁微微一笑,暗想:这个矮胖子能够上官冥月手下活到现在,也算是奇迹了。
上官冥月冷冷说道:“师父丢了脸面,你们当徒弟的,可都是死罪。”
一旁那个高瘦个子的弟子连忙跪下,圆月傻傻的愣了一会,看到高瘦个子跪下了,也跟着跪下,南岛主人身后的一众弟子,包括没了胆气的上官青也都纷纷跪下。
高瘦个子说道:“师父受辱,弟子有罪,还请师父责罚。”
上官冥月冷笑道:“常月,如果说圆月太笨,那就就是太聪明,你动辄就带着众多弟子下跪,怎么,以后我恐怕还不敢指责你们了啊。”
高瘦个子常月面色不变,说道:“师父所言,痛在弟子心里,看到师父被对面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抢白,弟子常月恨不得上去撕烂他的嘴,挖出他的心,回报师父的厚德。”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南岛主人作威作福早已历久多年,更是对马屁失去了抵抗力,上官冥月心中受用,面色也终于好看一些了,慢条斯理说道:“这样吧,你和圆月,去把师父丢了的颜面挽回来吧。”
圆月早就不满总是常月抢着台词说,立马回答了一句:“好的,师父,你丢的脸,我们帮你捡,这事儿,我们做过多次啦。”
场下哄然而笑,上官冥月的脸色马上不好看了。
常月生气的瞪了圆月一眼,说道:“你他么的,不会说话就别说话!”
常月马上转向师父说道:“师父哪有丢失颜面?不过是看那个小子是将死之人,可怜他罢了,待徒弟上前,把月影刀法从他嘴里一个字一个字的剥出来,请师父放心便是。”
上官冥月一直用面巾蒙着面部,但隔着面目,却能让人感受到他的表情。
他长叹一口气,说道:“你们两人,就不能向江水名学学?一个太笨,早晚要把我气死,一个太精,早晚把我骗了……”
常月立即跪地磕头道:“师父英明,万世英明!徒儿一定向大师哥江水名细心讨教学习。”
圆月哪里说得出这些漂亮话,只好一旁支支吾吾,只是磕头,不再言语。
上官冥月一摆手,说道:“你俩去吧,这个年轻人武功不弱,你们小心一点,如果能把月影刀法从他嘴里撬出来,你们谁就是下一任南岛之主。”
这句话实在是太有诱惑力了,常月眼里放出了光彩。
圆月在这方面倒也不傻,他立即起身,快步两三下,就到了风骁骑面前,身法之快,绝不比薛金人和丁俊意差,甚至比麻生贵更要快一些。
麻生贵在一旁看的一愣,苦笑道:“风兄弟,你可是惹了一个又一个麻烦的主啊。”
风骁骑笑道:“你惹得麻烦比我大多了,这位戴着斗笠的老者,还要带你走呢。”
麻生贵叹了一口气,说道:“看来,我们这些常常多管闲事的,确实容易惹麻烦,但是不管闲事的话,心里又不怎么好受,哎。”
风骁骑心有惺惺相惜之感,说道:“江湖上要是没了你我这样爱管闲事的人,那岂不是任由那些妖魔鬼怪肆意横行了?”
圆月怒道:“你什么意思?是说我师父他老人家是妖魔鬼怪吗?”
风骁骑本来觉得圆月憨直,但他毕竟练过“仙之道”心法,从圆月狰狞的面孔和眼神中,可以看出,这个人虽然憨直,但绝不是什么好人。
常月也纵身到了风骁骑面前,此人极其精明,看出来风骁骑武功极高,恐怕他自己或者圆月都不是风骁骑对手,只能两个人联手对付风骁骑。
圆月楞道:“常月师弟,你怎么来了,难道咱俩要两个打一个吗?”
“你这个笨蛋,你自己能够打得过风骁骑吗?”常月最讨厌这个笨师兄处处拿自己的师兄地位显摆,最烦圆月称呼他师弟。
圆月愣头愣脑说道:“不就是那双巨掌吗?刚才那个老头是笨蛋,他非要学柳树一样,树根不动,任凭风吹雨打,山崩地裂,呵呵,这不是自找的吗?”
风骁骑暗想:没想到这个笨胖子对武功还是有些天赋的。
常月疑惑道:“那你能够躲开那双巨掌?”
圆月十分肯定的点了点头,说道:“我才不会像那个老头那么笨哩,山洪汹涌过来,你跑不就是了嘛?”
常月挖苦道:“你倒是不笨嘛,你怎么躲开?”
“滚啊!”
“圆月师兄,你骂谁呢?”
“我是说,你可以滚啊……”
“圆月师兄,请你自重!”常月的脸色相当难看了,拳头也攥紧了。
圆月还是一脸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