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多谢官人。”王若弗也不想这副样子回康家,略一思索就搭着康海丰的手下了马车。
点心铺子近在咫尺,下了马车后,康海丰却拉着王若弗往点心铺子后面走。
“官人?走过了。”
“没过,夫人随我来。”康海丰故作神秘的拉着王若弗继续往巷子里走,王若弗没有康海丰的力气大,只能顺着康海丰的力道。
直到走到一户人家门口,康海丰这才放开了王若弗的手,上前叩了叩门。
王若弗还在疑惑呢,下一刻大门打开,映入眼帘的就是叔父一家四口的脸,顿时王若弗的眼中蓄满了泪水,门里的四人也泪光涟涟的看着王若弗。
叔父叔母看到王若弗,第一反应就是看看这孩子有没有吃苦,见王若弗健健康康的站在自己面前,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视线落在了康海丰和王若弗交握的手上。
这一瞬间好似时光静止了一般,还是康海丰身边的小厮实在是站不住了,才开口道:“少爷,回门礼要放在哪?”
小厮的出声,惊醒了众人,众人纷纷回神看向那个小厮,可把小厮惊了一跳,还以为自己又干了什么错事了呢。
王若弗看了一眼康海丰,又看了眼身后突然出现的小厮和回门礼,感觉心口酸酸涨涨的,想要说什么,手就被轻轻拍了一下,话又咽了回去。
“好孩子,快进来,有话咱们回家再说。”叔母拉着叔父往旁边靠,想要迎王若弗进门。
这时候叔父也发现一直站在门口有失体统,招呼着小夫妻俩进了门。
几人坐在正厅里,好一顿叙旧后,叔父和两个堂哥就把康海丰拉走了,叔父拉着王若弗的手,不停的问着婚后的生活如何。
王若弗一一回答着,说着说着二人就说起了王若弗回王家之后的事,王若弗原本不想说自己在王家的待遇,可是哪里能瞒得过自幼看着她长大的叔母,没说几句就被套出话来,气的叔母抓着凳子就要去王家拼命,最后还是赶过来的王齐铭给拦了下来。
一家子又坐在一起,这一次却是都在骂王家那偏心的两个老东西,康海丰也跟着点头应和,时不时也骂上两句,可把王若弗看的目瞪口呆。
不是?康海丰还有这副面孔呢?
临到了傍晚,一家人早早吃了晚膳,王若弗这才跟着康海丰出了叔父的家门,在门口时,叔母拉着王若弗的手不停的嘱咐着,叔父在外那是舌灿莲花的存在,不然也不能打下这么多的家业,但在王若弗面前,却总是安安静静的,只是看向王若弗的眼神充满了慈爱。
王若弗以前觉得叔父就是个闷葫芦,现在她却不这么觉得了,叔父虽然话不多,可对王若弗的父爱那可比王老太师多的太多了。
“爹,娘,大哥,二哥,我先回去了,以后咱们还有机会相见。”这次话说开了,王若弗也解释了成婚那日为何叫叔父叔母,爹娘一事,原本叔父叔母还劝王若弗,这样怕是坏了规矩,寒了王老太师等人的心,奈何王若弗一听这话,眼泪就掉了下来,非说叔父叔母是不爱她了,不想要她这个女儿了。
看见王若弗哭的可怜巴巴的模样,叔父叔母哪里忍心王若弗这么哭下去,连忙应下。
“对,爹娘别担心,小婿定多多陪夫人回来看您的。”康海丰也连连保证。
又是一番嘱咐后,王若弗这才恋恋不舍的上了马车。
这一次王若弗回头时看到的不是空空的大门,而是四道满含期许的目光,王若弗又哭了,这次不是伤心,是感激,感激重来一世,她没有弄丢真正爱她的家人。
马车远去,直到看不到四人的身影,王若弗才转过头来,刚要放下帘子,就对上了康海丰满是担心的目光,王若弗冲康海丰感激一笑道:“多谢夫君。”
“娘子不必客气。”康海丰看着帘子关上,笑着摇摇头。
这新婚妻子真有意思,开心的时候叫夫君,生气的时候叫官人,还真是……
到了康家后,王若弗和康海丰去了康老太太的院子,这才知道今日的惊喜是婆家一家人共同准备的,王若弗原本已经冰冷麻木的心逐渐回暖。
第二日,康海丰早早起床去书房读书,他的婚假已经结束,想赖也赖不了了,起床也没有吵醒王若弗,等王若弗醒来时就摸到了早已经冰凉的床铺。
“大娘子,姑爷去读书了,您要现在起吗?”小梨乐呵呵的站在王若弗的床前,手里还拿着温热的帕子。
王若弗点了点头,在帕子盖到脸上时,脑子也清醒了几分,想起了昨日的事。
“小梨,昨日可有发生什么事?”
“大娘子果真料事如神,您姐姐当真找人在姑爷的必经路上说些有的没的话,大娘子准备的人将那几个嘴碎的婆子打发到了别处,这才没有让姑爷听到那些污言秽语……”小梨看向王若弗的目光中满是钦佩,她就知道自家主子可不是王若与那种蠢蛋,还搞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嗯,我知道了,记得给她们赏钱,你自己的也别忘了自己拿。”王若弗嗤笑一声,那王若与也就会搞些这些不入流的手段了,还好自己准备充分,若是真的让官人听到那些话,起初可能不在意,若是次数多了呢?
“大娘子您就放心吧,这种有关赏钱的大事,咱们啊,上心着呢,只是奴婢还是得麻烦刘妈妈帮奴婢看管着了。”小梨得了赏钱喜滋滋的,刘妈妈听到小梨的话,又笑骂了小梨一句“长不大”后,才说了昨日事情的进展。
“那边刚进门第二天给婆母请安时,就着急的要了管家权,听说闹得很是不愉快呢,后来还是大小姐对盛紘伏低做小的才缓和了二人的关系,听说那盛紘也是借坡下驴,巴不得大小姐早早夺了管家权……”
刘妈妈昨日有别的任务,一进王家的门,就悄悄溜了,和王若与身边的女使碰了头,听来了这些消息。
刘妈妈说着还摇头道:“盛家那一家子心眼子都多得很呢,听说府上还有个表小姐呢,也不知道是不是盛老太太给盛紘准备的,那盛紘养在盛老太太身边时已经记事了,闹着一出,怕是也没把盛老太太当亲娘,以老奴看啊,这一家子有的闹呢,得亏大娘子没嫁进那盛家,不然依照小姐的性子,怕是……”
刘妈妈的话没继续往下说,王若弗也明白,上一世就是被盛家那一家子给算计的明白吗?从盛老太太到盛紘,哪有一个是好的?还有自己生的那两个白眼狼,一个被盛老太太抢走了,不跟自己亲,一个只关心自己的仕途,为了自己的仕途什么都做得出来,只有如兰那个丫头是在自己身边长大,结果却落得那样的下场。
“大娘子,您别哭啊,老奴不说了还不成吗?”刘妈妈看到王若弗眼含热泪,还以为王若弗担心王若与呢,连忙出声劝慰。
“刘妈妈,我没有担心我那个好姐姐,只是庆幸,庆幸自己没有嫁进那个虎狼窝。”王若弗平复好心情,伸手拍了拍刘妈妈的手,表明自己的立场。
只不过对如兰的执念日渐加深,时不时的就要抄抄佛经,拜上一拜,乞求上天让如兰这一世也托生到自己的肚子里。
因着经常抄经,王若弗的字迹也好上了不少,没少得到康海丰的夸奖,康海丰见自家娘子都如此上进,读起书来更加卖力气了,他可不想再从自家父亲嘴里听到,自己连夫人都比不过的话了。虽说父亲说的没错,但康海丰还是不想落后太多。
日子就在康清灵时不时来找王若弗说说话,和王若弗研究养身方子中过了两个月,期间王若弗没有回王家一次,偶尔几次出门,也是去叔父家,只不过叔父和大哥都出门了,好几次都没有见到,好在叔母和二哥在家,倒是没让王若弗扑个空。
婚后没多久,康海丰和盛紘就去汴京赶考去了,所以日子倒是很是平静。
这日一早,王若弗和康清灵陪着康老太太用早膳,早膳上正好有一道酥鱼,康老太太记得王若弗最是爱吃鱼,因此每日早膳都特意给王若弗准备着,只是今日,王若弗刚夹了一筷子酥鱼,脸就白了。
康老太太起初还以为酥鱼有什么问题,直到看到王若弗呕吐不止,这才乐呵呵的吩咐人去叫了府医。
“母亲,嫂嫂都难受成这样了,您怎么还笑啊?”康清灵看着笑开了眉眼的母亲,有些不赞同。
“你个泼猴儿,你懂什么?你嫂嫂这是有好消息了,你快别给你嫂嫂拍背了,你那手劲儿大……”康老太太并不生气,康清灵和王若弗感情好,她乐见其成,还有心思打趣康清灵两句,说的康清灵连忙放下了手,担心的看向王若弗。
这些日子康海丰在科考,王若弗只担心康海丰去了,倒是没有察觉到自己身体的异常,刚刚听到婆母说的话,也反应过来,自己怕是有喜了。
“母亲,儿媳无事,妹妹也是担心儿媳,母亲就不要打趣妹妹了,妹妹还小,不懂也正常。”饭桌上的酥鱼早就被撤走了,没了鱼腥味儿,王若弗的反应也没那么大了,拉着康清灵的手,眼神安抚着。
康清灵不知道母亲和嫂嫂在打什么哑谜,但是也知道嫂嫂这是在为自己说好话呢,冲着王若弗露出个笑脸。
府医来的也快,把脉的速度更快,“恭喜,大娘子这是有喜了。”
“赏!”康老太太手松,平时就喜欢打赏身边伺候的人,现在听到这么大的好消息,那赏赐的手笔更大了。
府医接过二十两银子,乐的见牙不见眼。
康清灵还在傻笑,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王若弗的肚子,王若弗拉着康清灵的手覆在自己的小腹上,康清灵起初还不敢,但又怕自己收手的力道太大,伤到王若弗,只能小心翼翼的顺着王若弗的力道,感受着小侄子\/小侄女的存在。
二人的动作不像姑嫂,更像是一对儿刚有儿女的小夫妻,看的康老太太乐的直摇头。
“府医,我儿媳的身子如何?可需要补一补?这孕吐要如何减轻?”康老太太不像那两个小的,兴奋了一瞬,就开始担心王若弗的身体了,王若弗现在年纪并不大,嫁过来后府医还曾说王若弗的身体有些亏空,也不知道这一胎安稳不安稳。
“老夫人,大娘子的身子养的极好,胎儿也一切安好,孕吐许是刚刚有孕的缘故,倒是不需要特意开药,大娘子喜欢吃的多吃些就行,再就是有孕之后,这口味可能会时常发生变化,这点还是要注意些的,只要大娘子保持好心情……”
府医可不是那些掉书袋的,他以前是个赤脚游医,年轻时也是学着人跑过天南地北的,就为了多见识些疑难杂症,也就是年纪大了以后,这才来了康家当府医,所以府医说出的话并不文绉绉的,反而接地气的很。
“好好好……”听到王若弗的身子都养好了,并无大碍后,康老太太乐的更开心了,让人送走府医后,又拉着王若弗点菜,康清灵也没闲着,在旁边报着菜名。
康老太师一回来就听说自己要有孙辈儿的事儿了,又对王若弗好一番夸赞,等到晚膳时才想起自己也有好消息没说呢。
“考上进士了?还二甲第十一名?你这老头子怎么不早点说!”康老太太一喜过后又迎来一喜,只一瞬又怪起康老太师人老记性不好了。
这一下子康家双喜临门,整个康家都沉浸在喜庆的氛围中,只有康海丰还在苦兮兮的等着科考结束才能回家,此时还不知道自己要当爹了。
康海丰还没回来,康家也就没有操办酒席,就是一家人摆了一桌,庆贺了一下,只不过所有人都忘了要让人告知康海丰一声。
连康海丰都忘了通知,更别说不怎么来往的王家这个亲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