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辈子的风光无两,做到了宰相的位置,死前儿孙环绕,看着盛家一步一步走向鼎盛,盛长柏是满足的,从小他就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他要一步一步往上爬,坐到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上。
可谁来告诉他为什么变成了这样?看着自己衣着褴褛,嘴巴里还残留着腥臭的味道,盛长柏很是迷茫,为何自己变成了傻子,生母也成了康姨母?那他的母亲呢?
那个脑子不太好使,却对自己掏心掏肺的母亲去了哪里?无论怎么回忆,盛长柏都没有一丁点儿关于这一世王若弗的记忆,甚至连王若弗如今长成什么样子他都不记得了。
知道自己重生后,盛长柏还想要通过多年的积累重新科考,踏上仕途,可惜,每次回忆上一世的知识储备,他的头就会痛不欲生,次数多了,盛长柏也不敢尝试了。
他恨,他怨,恨王若弗为什么不按照上一世的安排嫁给父亲,怨王若弗为什么不给他当牛做马。
他找不到王若弗,无法发泄一腔的怒火,但有其他人在啊。
这一切总是要有人承担的,感受着胃部饥饿到痉挛的痛感,他把一切怪到了王若与的身上,都怪她,若不是她非要闹着嫁给父亲,如今盛家也不会变成这样,自己也不会成了一个只要一思考就会头疼的残废。
脱掉里面破破烂烂的里衣,两手用力扯了扯,又将破烂的里衣拧成一股,趁着夜色往王若与的脖子上一套,看着她剧烈的挣扎着,盛长柏眼中的笑意扩散。
本就虚弱的小孩子,再是有力气也挣扎不过一个大人,盛长柏感觉自己渐渐失了力气,手上的破布突然被挣脱开,眼瞅着那股破布头子要从王若与的颈间滑落,这时一只不满烫伤的手出现,抓住了破布头子的另一头。
“早知道我就应该掐死你们两个,下辈子我要……”剩下的话再也说不出口,王若与就这么被盛长柏和盛华兰活活给勒死,死后眼睛瞪的老大。
盛长柏和盛华兰对视一眼,还是盛华兰伸手帮王若与合上了那双满是恨意的眼睛。
有一就有二,第二次是盛紘。
“长柏,你……”盛长柏听着盛紘的话,心下一惊,父亲也重生了,不然他不会这么叫自己,可是重生又有什么用呢?盛家已经这样了,还不如早死为自己博得些同情,让自己这个盛家的独苗好好活下去呢。
“长柏,我是祖母啊……”盛老太太临死前也是震惊的看向盛长柏,那眼中有不解,有恐惧,还有深深的后悔。
盛长柏不知道祖母在后悔什么,手上的动作没有一丝停顿。
上一世已经让祖母安享晚年了,这一世就当做是为了自己这个大孙子了,祖母失去的只是一条命,可他呢,失去的可是风光无限的丞相官职啊。
在接连几天讨不到任何吃食和钱财后,盛长柏看盛华兰的目光越来越坚定,原本盛长柏是想要把盛华兰卖到老光棍家换一笔彩礼的,可惜他们姐弟的名声太臭了,方圆百里都知道城门口有一对杀父杀母的姐弟,没人敢买盛华兰回去,生怕哪一日自己也落得盛紘等人的下场。
盛华兰和盛长柏的打算相同,她想把盛长柏卖到男风馆中,可是城外没有男风馆,他们又进不去城,只能放弃了这个想法。
后来啊,盛华兰不及盛长柏的力气,死在了盛长柏的手上,起初盛长柏还能靠着那些商贩走卒的同情心得到银钱和食物,他也不矫情了,每日都期盼着有人能买走自己,起码也能吃喝不愁。
可是每次有人想要买走他,都会有路过的人出来阻止,渐渐的连食物都没有了。
饿的实在是受不住的盛长柏对着盛华兰的尸体咽了咽口水,张嘴,下口,咀嚼。
口腔中散发着腐肉的腥臭味,饿的急眼的盛长柏也忍受不了,好不容易咽下去,赶紧抓了地上的野草往嘴里塞,试图压住这种腥臭的味道。
第二口实在是不敢吃,也吃不下去了。
盛华兰的尸体被丢弃,盛长柏每日游荡在城门口和破庙之间,没有食物,就吃野草,没有野草,泥土也行。
这样坚持了一个月,盛长柏突然发现,自己的四肢不受控制的颤抖,所有的关节也痛的恨不得打碎了重新按回去,话也说不出来,时不时的还要发出奇怪的笑声。
盛长柏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只以为自己是饿昏了头,才导致身体和行为越来越奇怪,更是每日吞食大量的野草和泥土,撑的胃部滚圆。
但这一症状根本没有缓解,反而越来越严重,严重到吞咽困难,只能躺在地上,看着身上的肌肉此起彼伏的抽搐。
最后就这么活生生的饿死了,到死盛长柏都不知道他是因为吃了一口自己姐姐的肉,才导致感染朊病毒。
临死前,盛长柏还在回忆着自己上一世风光无限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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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孙环绕,走遍了大江南北,盛老太太觉得这一生简直是完美的不能再完美了,哪曾想一睁眼就看到了令她震惊不已的一幕,看着自己的孙子和孙女联手勒死了他们这一世的亲生母亲,盛老太太吓得闭上了双眼,没有发出一点动静,就怕下一刻自己也成了破布下的亡魂。
第二日一早,盛老太太在听到盛长柏和盛华兰离开的声音后,这才颤颤巍巍的睁开了眼睛,观察周围的情况。
看着破败不堪的破庙,以及身上的粗布麻衣,嫌弃不已。
自己怎么就落得这一下场?不就是没有娶了王若弗吗?盛家怎么就成这样了?盛老太太想不明白,也不愿去想,上一世的种种都是因为盛紘娶了王若弗,都说‘贤妻旺三代,恶妻毁一生’,盛老太太也算是深有体会了。
上一世她自认为一切都是自己的功劳,就算是换了个人娶,盛家也会步步高升,水涨船高,结果醒来后,发现一切都是因为王若弗,盛老太太的心态都崩了。
那自己上一世的算计和努力又算得了什么?
上一世,盛老太太完全是把王若弗当做傻子来耍的,不然也不会把盛华兰养到了自己的身边,无形中挑拨着盛华兰和王若弗的母女关系,让盛华兰的一颗心偏到自己这边。
要不是盛华兰嫁的不如意,她也不会起了抚养盛明兰的心思。
至于盛长柏那,更好办了,自从盛长柏和顾廷烨成了好友后,盛老太太就知道这盛长柏和盛紘不愧是父子俩,一脉相承的势利眼,对盛长柏更是时不时的展示自己的人脉和钱财,那盛长柏想都不想的就偏心了自己。
后来盛老太太发现,这孙子竟然对盛明兰起了别样的心思,心里更是对这个孙子唾骂不已,但面上又常常让盛明兰去盛长柏面前刷存在感,果然,出了中毒一事后,盛长柏站到了盛明兰一边,舍弃了王若弗。
盛家终于成了盛老太太的天下,孙子孙女对她敬重着,爱护着,什么好事都想着,可让盛老太太没少在老姐妹面前炫耀。
盛老太太投桃报李,时不时的叫盛明兰回娘家,每次都会提前通知盛长柏,让他以解相思之苦。
那孙媳妇海朝云还乐呵的对盛明兰如同对自己的亲妹子,每次盛老太太看到,都会暗自摇头,不过她都成了盛家的老祖宗了,她才不会管呢,更不会提醒海氏。
至于后来,说是盛长柏和盛明兰争着荣养盛老太太,呵,盛老太太但笑不语,别人不知道,她还不知道吗?盛长柏荣养自己,一方面是对外表达他的孝顺,另一方面当然是想多看看盛明兰了。
盛老太太是既得益者,也不会傻的去拆穿,还要不停的给盛长柏创造条件,给他打着掩护。
盛老太太自觉整个盛家都牢牢掌控在自己的手中,一切都是自己谋划得当,才有了如今的盛家和盛长柏,就更不愿王若弗回来摘自己的桃子了。
暗地里没少让人在海氏的面前说一些恶婆婆的故事,搞得海氏对王若弗更是毫无好感,在盛长柏的面前也透露了几分,盛长柏自知愧对了海氏,而且海家还在一直帮衬着他,在婆媳关系中更是偏向了海氏。
王若弗就成了那个被抛弃的人。
临近十年之期,海氏突然提议带老太太出去走走,顺道去看看盛明兰夫妻俩,盛长柏想都没想就同意了,这就延缓了接王若弗回汴京的日期。
等王若弗好不容易回了汴京,海氏又时不时的说王若弗和祖母不对付,祖母要是伤心了跟盛明兰生活了如何如何的,盛长柏更是看自己的母亲不顺眼了,把一切都交给了海氏去处理。
海氏本就听说了不少恶婆婆的事迹,生怕王若弗回来,会给盛长柏塞小妾和通房,
汴京多少大娘子羡慕着海氏,说她嫁了个好人家,盛长柏只守着她一人过日子,每次收到别人羡慕的目光,海氏都骄傲极了,更怕王若弗回来以母亲的名义赐下妾室。
私下没少打压王若弗。
种种苛待下,王若弗的身体越来越不好,海氏还是担心,在王若弗临死前,怕王若弗再用什么冲喜的名义让盛长柏纳妾,更是拦住了盛长柏见王若弗的最后一面。
原本海氏也是忐忑的,看着王若弗闭上了双眼,没了气息,海氏也怕自己没有及时通知盛长柏,夫妻二人会产生隔阂,提心吊胆了好几日,见盛长柏待自己依旧,海氏这才彻底放下了心来。
这一切盛老太太都看在眼中,乐得看戏。
没了王若弗,那盛长柏更会孝顺自己这个没有血缘的祖母了,不管是为了名声还是为了盛明兰,终于没人可以越过自己去了。
前一刻还锦衣华服呢,下一刻就衣衫褴褛了,饶是经历的再多,盛老太太还是有些不太适应。
尤其是在看到盛长柏和盛华兰弑母后,盛老太太更是龟缩了起来,暗中观察着,打算找个时机逃离这里。
可她老胳膊老腿儿的,又食不果腹的,想跑也没有地方去,更跑不动。只时不时的套一套这一世那个蠢货儿子的话,还不敢问的太多,盛紘再蠢,也不是真的蠢,盛老太太还真怕自己一不小心说了点啥,被盛紘察觉了。
在盛老太太发现盛长柏要对盛紘下手时,就想要跑了,可是盛长柏他们看的太严了,盛老太太想跑也跑不掉,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盛紘死在这对姐弟的手中,这下更跑不了了。
盛长柏怕盛老太太去报官,每次出门都会把盛老太太的手脚绑起来,盛老太太求饶也好,保证也好,盛长柏根本不信她,该绑还是绑。
闻着盛紘越来越臭的尸体,盛老太太的恐惧也越来越大,她知道下一个就是她自己了,终于,一日,盛长柏他们回来时,身后没有了盛紘的尸体。
盛老太太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儿,脑中不断的思考着解局之法,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孙儿勒住了自己的脖子,在她喊出“长柏,我是祖母啊……”时,盛老太太看到盛长柏的脸上出现了震惊,恍然,随后又被狠辣所替代。
盛老太太自知自己躲不过这一劫了,闭上了双眼。
眼前浮现出一幕幕的场景,大部分是上一世她得意洋洋的坐在众女眷中央,被人恭维的场景。
还有和老姐妹说话时,姐妹们夸她能干,厉害之类的。
“也亏得你替你那庶子娶了王若弗,若是娶了旁人,你怕是也不会有如今的光景了……”这话是盛老太太的一个老姐妹说的,当时她是怎么想的来着?不屑?还是耻笑?她忘了,后来她和说这话的老姐妹就不来往了。
如今想来,那老姐妹说的可真对啊,可惜有什么用呢?太晚了啊,感受着绳子越来越紧,呼吸越来越困难,盛老太太再也没有睁开她那双满是算计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