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青光，一道黄气，在半空之中纠缠不休。
齐漱溟等四人站在山崖之上，也都是看得提心吊胆，不知到底谁占上风。
陈飞扬就更看不出来，他只站在最高的山石之上，徒劳仰头，但以他的目力，甚至连祖师与极乐童子的影子都看不到。
这是必然的。
他们的层次，到底相隔太远，即使他是天才中的天才，毕竟不可能跨过这么深的鸿沟。
齐漱溟瞧了他一眼，叹了口气，走到他身边，“祖师还没有输。”
峨眉掌教真人，很少会这么温和的与一个敌人的弟子说话。
陈飞扬抬起头，淡然点头，“多谢齐掌教。”
他知道齐漱溟是一片好意，但暂时还没有输，又有何用，今日太乙混元祖师来此，就是为了兵解，就是为了结束一个时代。
作为祖师的弟子，陈飞扬本该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但他除了五台派弟子之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就是通天塔传奇小队的队长。
他很清楚，在这一场任务当中，他仍然是一个旁观者。
必须冷静，客观。
齐漱溟扬起了眉毛，陈飞扬的反应让他有些吃惊，作为五台派之人，他的心性未免太从容了些。
“你不多问几句么？”
齐漱溟可以肯定陈飞扬是看不清天空中战况的，但他居然能够忍住不问，这也出乎意料之外。
“已经知道结果的战斗，多问也是无益，而他们的攻防，此时我还无法理解，多问也是无用。”
陈飞扬低下了头。他的衣袂在风中震荡，语气平静，但是齐漱溟却能听的出来他的不甘和愤怒。
但是……更让他震惊的是陈飞扬的话语本身。
已经……知道结果的战斗？
齐漱溟皱起眉头。“小兄弟，你知道这一场谁会胜？极乐童子和祖师的境界。你似乎都无法理解吧？”
“不错。”
陈飞扬点了点头，“我不知道他们谁会胜，就像我不知道当时祖师与四位真人动手的时候，胜负如何一样，但我只知道一件事。”
他的目光如电，冷冷的在齐漱溟脸上扫过。
“今日峨眉，绝不会让祖师下山的。”
他的语气冷冽，仿佛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齐漱溟却是不寒而栗。
陈飞扬一语道破。
峨眉这一次，确实不可能让太乙混元祖师下山。
二次斗剑，仇怨已成，这倒罢了。
但此后峨眉崛起，第一个要压制的必然是旁门的五台派，这是道统之争，不死不休。
齐漱溟早就知道这个道理。
——以前他以为太乙混元祖师不知道，但到今天，他却发现祖师是早就知道的，不但太乙混元祖师知道。就连他的衣钵弟子似乎也清楚得很。
“你……”
齐漱溟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没有问出下一个问题。
陈飞扬笑了笑，“你是想问。祖师既然明白，为什么还要将我带来？”
他就不怕峨眉之人斩草除根？
“你们不会的。”陈飞扬摇头。
“峨眉是名门正派，杀一个太乙混元祖师，乃是天数，可以做。”
“但我这样的弟子，你们不会杀，也不能杀。”
如果要杀陈飞扬，峨眉就变成了邪魔外道，也就失去了大兴之机。
——当然。要是峨眉已然腾飞，在山上的不是齐漱溟等四人。而是他们的小辈，比如齐金蝉、笑和尚与三英二云等人。陈飞扬绝对不敢那么托大。
到那时候，他们想杀个旁门弟子，可是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这就是所谓时也命也。
时间不同，人的选择自然也就不同。
齐漱溟苦笑，陈飞扬说得一针见血。
他突然对这个少年更感兴趣了。
一刹那间，仿佛明晰的天机突然出现了模糊的迹象，峨眉掌教真人也恍惚了下。
“你……是否愿意拜入峨眉门下？”
这个问题本不该问。
但他终于还是问出口。
陈飞扬摇头。
“我已经是五台门人。”
如果在七年之前，他刚刚踏入蜀山世界的时候，齐漱溟这么问他，他当然会很高兴，毫不犹豫的投入这个最后机会崛起的门派之中。
他的师兄弟，都将是未来的主角，即使他再怎么低调，也会遇上自己的气运与机缘，提升的速度简直不可限量。
——要知道当初的李英琼，仅仅数十年时光，就从一个只会粗浅武功的女子，一举成为接近金仙的高手，虽然多靠奇宝之助，但自身的提升也是了得。
这等于是从体关，一举提到了心关巅峰。
即使是陈飞扬拥有通天塔这样的逆天修行之路，他都不敢肯定自己在几十年的绝对时间里面，能够有这样的成就。
——要知道从他开始修习，进入气关开始，在通天塔之中修行到现在，绝对时间也有十几年了，但他也不过才刚刚踏入十六星，以此相见，未来的修行速度只会更慢，无法与这些开了外挂的峨眉弟子相比。
如今改投峨眉，其实他也能享受到这样的部分待遇，毕竟他已经入了掌教之眼，总不至于混得太惨，比需要苦苦支撑的五台派，要来得好多了。
但他不可能改投。
他已经是五台门人，他是祖师的弟子。
他的责任已经确定。
就在这个时候，只听半空之中一声大笑。
太乙混元祖师黄袍一抖，傲立空中，负手微笑，对着陈飞扬道：“飞扬，接下来几招，乃是为师这几年之中所悟出的剑道奥妙，与你的路数相合。”
“你可要记清楚了！”
他稳稳的虚空站立，对面的极乐童子也浮现身影，手中的木杖不知去向，身上的衣衫也破碎了几处，脸上满是凄然之色。
——但太乙混元祖师的五毒诛仙剑也不见了。
他只是徒手，在空中画出恢弘的剑气。
“这是……五台神剑？”
陈飞扬陡然起身，浑身颤栗，他恨不得闭上眼睛，但却又不能不看。
剑气如血！
剑光如火！
太乙混元祖师的剑，并不是为了杀人，事实上他也已经没有了杀人的能力，李静虚站在对面，甚至都不曾躲避，只在叹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