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生命的最后一剑。
当祖师的剑光落在李静虚面前的时候，忽然轰然而散，化作无数金光，纷纷扬扬落下，又仿佛被旋风一卷，慢慢落入陈飞扬的身上，没入不见！
薪尽火传！
太乙混元祖师的身躯，在空中缓缓晃动，仿佛泛起涟漪，渐渐变得透明，最后消失无踪。
“飞扬，且回五台山，为师还有最后的遗言交待。”
空气之中，只回荡着这最后一句话。
李静虚呆若木鸡，他连动都没动。
“祖师……”
陈飞扬深吸一口气，终于跪倒在地。
齐漱溟等四人一起躬身，向李静虚行礼，“多谢前辈仗义出手，诛此凶顽。”
李静虚瞧着太乙混元祖师消逝的地方，缓缓摇头。
“并非是我胜了，他一心求死，也就是这样了。”
他顿了一顿，又道：“他至少有三次机会可以杀我，今日之胜负，实在是没有意思。”
“我先回青城山去了！”
李静虚回头深深的瞧了陈飞扬一眼，转身就走。
齐漱溟等人，都是惊愕不已，愣在当场。
***
峨眉五台二次论剑结束。
太乙混元祖师以五毒诛仙剑之力，一人胜过齐漱溟与东海三仙联手，但极乐童子李静虚出现，以青木龙杖破去五毒诛仙剑，也一剑重创太乙混元祖师，造成了肉身崩坏，只有元神回返五台山，召集弟子，传达遗言。
——这个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修行界。
正派中人。虽然有些惊愕，但还是弹冠相庆；
旁门魔教，都是心惊胆战。只觉岌岌可危。
“峨眉要诛杀尽旁门，一统天下了！”
“峨眉大兴。已经不可阻止，就连太乙混元祖师都死在他们手里，还有谁能挡在这些名门正派面前？”
太乙混元祖师，原本是旁门的领袖，也是散修的精神支柱。
他的死亡，加重了所有人的危机感。
众人拿捏不定主意的，都有了投身峨眉的打算。
到底……还是要成个正果。
但也有不少人，为此而愤愤不平。
“说好是与峨眉掌教妙一真人斗剑。怎么三仙一起上了？他们一起上也就罢了，连极乐童子也出手？”
“极乐童子李静虚是青城的人，又不属于峨眉派，凭什么插手？”
“他们这是用车轮战，阴谋诡计，深深害死了祖师！”
“我们要为祖师报仇！”
也有不少这样的声音。
原本的故事中，太乙混元祖师是被三仙围殴，众了无形剑气而死，这已经引起了许多波澜，这一次极乐童子李静虚也动手。更是引得不少旁门枭雄颇为不满。
许飞娘更是恨得不行，她泪水涟涟，独自守着祖师的元神。在洞中哭泣咬牙，发誓要复仇。
太乙混元祖师虽然已经只剩元神，即将散于风中，却比她要淡定得多。
“飞娘，不必忧心，生死如大梦，我辈修道之人，不能太过执着。”
他微笑着，伸出虚幻的手去触摸许飞娘的鬓发。却并无实质的触碰。
许飞娘反而哭得更加厉害。
“我不管，我要去找餐霞大师。我要去找优昙神尼，找她们评理。凭什么峨眉如此仗势欺人，居然围殴加车轮战，我……我一定要为你报仇！”
她不像是一个得道的女仙，倒像是小儿女一般哭泣。
太乙混元祖师笑了，“你找她们，她们又能为你做主了么？正道中人，都知道峨眉必然要大兴，又怎么会站到他们的对立面？”
“或者说，他们本来就是一体的，任寿布置了几百年，才有今日的局面，又岂是你能扭转？若是不然，李静虚怎么会对我出手？”
化为元神的双眼更加的澄澈明净，没有一丝杂质，死去之后，太乙混元祖师，更像是看透了过去未来。
“这……”
许飞娘一时语塞，她心里其实知道无用，但是她岂能忍得下这口气？
“就算是她们不肯出头，我也一定要邀集同道，为你讨回公道！”
许飞娘信誓旦旦。
事实上，在以后的很多很多年，许飞娘确实是这么做的，即使她自己处于正道的严密监视之下，她还是用尽了自己的力量，挑拨离间，拉拢一切可以拉拢的力量与峨眉做对。
可惜，尽管是因为痴情，但这并不是一个痴情值得赞颂的世界，在强大的峨眉面前，她的计划一再被粉碎，她的朋友一再被碾压，显得她像是跳梁小丑，螳臂当车。
“不必了。”
太乙混元祖师言辞忽然严厉起来。
“飞娘，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无论如何，你不许出头为我报仇，也不准与任何一个人，说要与我报仇这件事！”
祖师已经看到了将来。
他当然要将这种绝望而无助的未来抹去。
“怎……怎么可能！”
许飞娘跳了起来。
“无论如何，我也不可能就此放手！”
她的痴情，她的血，怎么可能就这么冷下来。
“痴儿……”
太乙混元祖师再度长叹一声，伸手抚摸她的脸颊，却依旧是触碰不到，只能微笑摇头。
“我不是不想你为我报仇，只是你的能力，并不足以为我报仇。五台派之中，能够为我报仇的人，大约只有一个。”
他的语气之中带着慈爱之意，却又有压抑不住的自豪。
“只有一个？”
许飞娘略觉失落，她抬起头，惊讶的问，“是谁？”
五台派之中，单论修为，她并不算是最高的一个，但是毕竟她身份不同，接触的五台奥秘还有人际交往，都与其他弟子大不相同。
她不能为太乙混元祖师报仇，还有谁能够做得到？
有一个名字在她脑中盘旋，但是许飞娘却不愿意相信。
“陈飞扬。”
太乙混元祖师微笑开口。
“我早就说过，五台派的将来，终究是要靠他的。”
许飞娘一怔，站起身来，“祖师，他……他还只是一个孩子，入门未久，如何能担当如此重任？”
这……她无论如何都不能相信。
“你放心。”
祖师摇头，“五台派的日常工作，仍然交给你，陈飞扬不会经常出现，会奉我的密令修行，等他出山的时候，才是我们向峨眉复仇的时候！”(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