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珵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见他进来,立刻便坐起身,想到自己现在的形象,又随手拢了拢披散在身前的长发。
看着她的动作,泗瑾嘴角微翘,一手虚扶着她的肩膀,轻声叮嘱:
“师父小心。”
他动作克制,眼神低垂,并未有什么过火的地方。
可独属于泗瑾身上的气息却在一瞬间将江珵笼罩。
她心头猛地一跳,总觉得泗瑾哪里似乎变了。
而泗瑾无视她的目光,继续慢条斯理的用汤匙搅动着碗中的草药,待温度降下来,才递给江珵:
“师父,可以喝了。”
江珵一下便闻出这是九凝草的药香。
她此刻道心不稳,最是适合此类凝聚心神的药物。
所以她也没有推拒,接过后仰头喝掉。
随着她的动作,本就修长的脖颈更加清晰的显露出一截优美的线条。
泗瑾出神的望着,目光浮沉,喉咙不自觉上下滚动着。
待她喝完泗瑾才回神,将空碗接过,称赞道:
“师父真厉害。”
“咳咳咳。”
江珵被他突如其来的这句表扬呛到,控制不住的咳。
没错,九凝草本身确实有股怪味,许多人都难以接受。
但他这认真的语气是怎么回事?好似在哄孩童一般。
自己可是他的师父!
江珵心底抓狂,感觉乖徒儿越来越不受控。
后背很快覆上一只大手,动作不轻不重的拍打。
“师父小心些。”
他的声音就贴在耳畔,低声的呢喃像是长了手一样,痒意能直挠到心底。
就连后背的那只手似乎也更加滚烫了一些。
江珵不可抑制的颤了颤。
她止了咳后若无其事的朝床榻里侧躲了躲,避开了泗瑾的那只大手,顺便转移着话题。
“徒儿对为师可是有疑惑?”
她这么突然昏倒,还不准他告诉其他人,他既然替自己疗过伤,那么自己体内真气紊乱想必也清楚。
可从自己醒过来,他却一句也没有多问。
江珵不由的有些好奇。
泗瑾似乎并未发现她的躲避,淡定的收回手:
“师父若想告知徒儿,徒儿便听着,师父若不想说,徒儿也会永远守护在师父身边。”
他波澜不惊的说出这样一番话,让江珵一时间竟不知该作何表情。
心底就像是被什么浅浅的触碰了一下,随即越发温软。
连泗瑾又靠近了一些都没有察觉。
他低声开口,清冷的声线中似乎也暗藏着一抹柔情:
“徒儿只求师父一件事。”
温热的气息重新侵入,江珵这才意识到两人之间的距离又被缩短,可身后已经退无可退。
江珵只能安慰着自己,她是师父,有什么可怕的。
于是她微微抬起下巴,镇定的道:
“徒儿但说无妨。”
“若师父再行此危险之事,还请允徒儿在左右侍奉。”
江珵胡乱点着头应下,只希望他快些后退。
泗瑾却并未着急离开,他从怀中掏出一根木簪:
“师父的玉簪子已碎,暂时先用此挽发可好?”
江珵瞥了眼簪子,上面只有简单的几道花纹。
鸠天派会定期给弟子们发服饰和木簪等物,虽样式简单,却也极其用心。
她并未细瞧过,只以为这簪子是鸠天派之物,所以想都没想就接过,几下便将一头长发挽好。
泗瑾望着那枚簪子,浅浅的弯起唇角,这才终于舍得离开:
“徒儿不打扰师父休息。”
江珵松了口气,重新倒下。
【天珠,快快现身。】
听到她的召唤,那颗发亮的珠子很快便出现,讨好的蹭了蹭她。
大概是知道为何被喊出来,它主动解释道:
【仙子息怒,小神先前并非故意不现身,而是神君大人威压太重,那时他就在门外,情绪波动极大,小神被压制着,实在没有办法。】
江珵冷哼一声,没有理它。
天珠继续表明忠心:
【小神想着,有神君在,总不会叫仙子就这么走火入魔,而且虽然小神不能时时陪伴仙子,但李府中关于魔物一事,小神可是有好好探查过。】
江珵眉尾上挑:
【哦?你知道些什么?】
【关于那魔物寄生在何处,小神已经了如指掌。】
听出它的声音有些得意,江珵冷淡开口:
【此事我也已知晓。】
看着她满脸要你何用的表情,天珠着急的道:
【我还知道别的呢,比如神君大人在帮您疗伤时,那个小弟子苏以倾就悄悄的躲在门外偷看,之后就十分生气的离开了。】
虽然受泗瑾上神压制它无法窥探到屋内发生了什么,可门外之事它却知道的一清二楚。
听它如是说,江珵玩味的眯了眯眸子。
苏以倾?
在心中计较一番后,江珵轻声道:
【还算你有点用处。】
【小神也是想要帮仙子分忧嘛。】
让天珠退下后,她又开始重新修炼。
这具身体还真是麻烦。
就算以后修为尽毁不可避免,也千万要在确保泗瑾不会走上不归路之后才好。
……
泗瑾从房间出来后并未走远,而是依旧不远不近的围在江珵的四周,以确保她的安危。
正隐在暗处时,一个消瘦的身影悄然走到院外。
那人手中拎着东西,脚步虚浮。
没来得及跨进院内,泗瑾已闪身到了他的身前,面色不善的望着他。
那人像是吓了一跳,后退一步才站稳。
看清是泗瑾后,他温润的笑了笑:
“原来是恩人,还未曾亲自向恩人道谢,真是失礼。”
来人正是李秉文,他说自己并未在宴会上看到江珵师徒,所以让大厨重新做了一份饭菜,特意给两人送来。
泗瑾低头睨了眼他手上的东西,并未接过:
“不必。”
被冷酷的拒绝,李秉文也没有生气,只是道:
“在下并未有别的意思,只是怕招待不周。”
泗瑾保持沉默,只是目光冷冽的看着他。
李秉文无法,只能拎着食盒再离开。
才转过身,他像是才想起来一样,忽然问道:
“对了,江峰主突然闭关是受伤了吗?”
此话一出,泗瑾浑身瞬间被阴冷笼罩,他上前一步,直接揪住李秉文的衣领,几乎快要将他提起。
“谁准你妄议师父的事?”
他语气阴戾,危险的气息逐渐在李秉文身侧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