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李明德手伸进湿透的袖口暗袋中,翻了片刻,翻出一方湿漉漉的手帕
“这是今日安乐帝姬让臣做事时,臣无意中捡到的,这是安乐帝姬的贴身之物!的的确确是安乐帝姬指使臣的啊!”
玲欢走过去接过那方手绢,捏着两角将之展开,呈现在众人眼中
虽然手帕因湿透而略带褶皱,但掩不住布料上华贵而细腻的纹理,恰似孔雀美丽繁复的羽毛,正是宫中贡品孔雀罗织成,手帕右下角,绣了一朵盛放的牡丹,其工艺之精湛,非是几十年手艺的绣娘不可得!
看着这方手绢,卫娇娥目光一凝,卫越敏锐的看向她,面对他征询的语气,卫娇娥抿抿唇,终是微微点头
今日她与安乐帝姬同行过一小程子路,见过她拿出手帕拭汗,那手帕正是眼前这一方
在场权贵都是有眼光的,虽不能看出这帕子的主人,但也知道这样的东西,绝非常人能用的
殷玲眼中划过慌乱
她之前还以为这帕子丢了,没想到竟然被李明德捡了去,不,不是他捡的,肯定是他故意偷偷的把这帕子偷走了,想等着将来威胁她,没想到这次出了意外,竟让他将之当成了把柄!
殷玲狠狠用指甲掐着手心,强自镇定:“不!这不是本宫的!这帕子的材质虽然珍贵,但父皇也曾赏给过功臣权贵,不少府邸都有,谁知是不是你从哪里得来的布料制成了丝帕,意欲陷害于本宫!”
李明德闻言急了:“安乐帝姬,你怎好意思这样说?!这帕子就是你今日所用的,在场见过的人就有不少!殿下殿下!求您明察!你问一问那些与安乐帝姬同游的贵女们,她们肯定知道!真的是安乐帝姬指使臣的,否则给臣天大的胆子臣也不敢啊……”
“你胡说八道!”殷玲勃然大怒:“你个逆贼!到如今还不忘陷害于本宫,可是收了谁的好处要针对于本宫,待本宫禀明父皇,判你个五马分尸的刑罚!”
殷颂冷眼看着李明德与殷玲撕逼,对于殷玲意有所指的话语无动于衷
她低下头,静静看着手中的手帕,面上带着沉吟之色;左相开口:“殿下可要询问与安乐帝姬同游的贵女?”
闻言,不少人眼神一闪,尤其是跟在殷玲后面过来的贵女们,更是眼神闪烁,隐带惊惧之色
她们不少人都知道这手帕是殷玲的,但殷玲是舒贵妃之女荣王之妹,一度是皇帝最宠爱的帝姬,她们可不是卫娇娥,没有得罪殷玲的底气!若是平日自然不会说实话;但现在,是这位元昭帝姬亲口审问,想想她之前铁血狠辣的种种事迹,看看广安侯世子那副凄惨模样,恐怕没有哪个年轻姑娘敢在她面前说谎,她们也怕自己一个不慎被安上一个谋刺皇室的罪名,不止自己不得好死,还连累亲族父母一起倒霉
殷颂闻言,看了左相一眼,又看了看仰着脖子一脸委屈怒意、实则额角冒汗的殷玲,发出一声轻叹
“罢了,赏梅宴上,不该整得那般惶惶紧张,诸位乘兴而来,孤也不忍让诸位败兴而归。”殷颂惫懒的摆摆手:“把李世子押往大理寺吧,该审该罚由他们负责,孤不好越俎代庖!”
此言一出,不知多少人暗暗松了口气
殷玲也是如此,但随即心头又升起怒意,瞪一眼被拖走的李明德,委屈的向殷颂道:“皇姐,他不仅对您意图不轨,还污蔑于安乐,您可千万不要轻饶了他!”
殷颂静静看着她,摇了摇头,连应都没应一声,便冲着左相抬手:“相爷,可否叨扰您片刻,于清风亭小叙。”
左相拱手,眉目清冷如画:“殿下客气,殿下有请,臣自当奉陪。”
殷颂没有继续追究下去,也没有出一言责备殷玲,但她的姿态,已经赤裸裸说明了她的态度,让所有人都知道,她确信此事是殷玲所为,心灰意冷,只为保皇家颜面,自甘遮掩
不少人看着殷玲的眼神都变了
这得是多无耻的人,敢做出这样的事儿后,不思过也罢,还得寸进尺
殷玲自然感受到那些异样的注视,她唇瓣颤抖,想赶紧解释,殷颂却已果断转身离开
殷玲脸皮抽动,她已经意识到自己的名声会因今日这一遭一落千丈,心下惶恐又心虚,只觉浑身皮肤被刺的宛若针扎,再呆不下去,匆匆离开雪园要回宫找母妃商量对策
另一边,殷颂与左相缓步迈上石阶,往清风亭走去
“刚才可真是多谢相爷了。”殷颂眼波流转,笑意盎然:“若没有您拉孤那一把,孤现在恐怕已经卧床不起了!”
左相唇角勾起微讽的弧度:“殿下说笑了,即使没有臣,您也会安然无恙,只是那位李世子,怕是就没有再喘气儿的机会了。”
他讥讽她心狠手辣,她也不恼,只戏谑一笑:“那您还救孤做什么。”
左相默然片刻,淡淡道:“殿下再如何,也是个女子,因此受辱,臣不能坐视不理。”
他与殷颂,似敌似友,既合作又算计,但那只是朝堂之上的党派利益之争,但在这之外,作为一个男人,他所学过的为人处事,让他无法对这种事袖手旁观,哪怕这只是一个可能!哪怕他也许可能因此获利!
殷颂看着他冷漠的侧脸,笑意愈发浓郁
直男癌也有直男癌的好
“相爷。”殷颂目光含笑,剪水般泛着灼人的光,左相不知为什么,心头微动,不着痕迹移开眼,听见她轻柔的声音:“您是位君子。”
左相微怔
有许多人夸过他君子风范,但只是外人看他的外表、看他的家风、看他的名声,真正朝中的官员,知道他的手腕、他的性情的人,没一个会这么说
但现在,这个已经深深了解他铁血城府的女子,却夸他君子
他忽的有些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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