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问题?”
“我出来之前,从未见过绿蓑。”
楼泱闻言,眉间一蹙,两颗墨玉瞳子又深沉了几分。
若是忽略那一身花枝招展的衣衫,他或许也是个玉容倾城的浊世佳公子。奈何那一身花衣服穿在他身上总有些不相宜。
要按黎萧的眼光来看,他适合穿一袭玄衣或者素裳,指上套个玉扳指,手上再拿一柄折扇。然后往街上一站,折扇陡然开,花痴滚滚来,其余闲杂人等都沦为背景板。
“姊姊,姊姊!”
“额啊?咋?”
黎萧才回过神来,只见那张神色略带玩味的容颜已经尽在咫尺。
她下意识地收敛呼吸,倒向椅靠,却被楼泱一把扶住。
“姊姊在想什么?竟然如此入神?”
“啊?我?我在想……”
――我去!居然在这种时候走神!
黎萧磕巴了半天,才又说道:“我在想,假如绿蓑是你向我传递消息的中间人,那她又为何跑到少将军门下频抛媚眼,还不招人待见?留在我身边做事,不是更方便些吗?”
两人相互凝视。
没一会儿,一种恐怖的气氛开始笼罩在从他们四周。
那问题的答案有些残忍,可除“绿蓑早被安朔控制,给他们传信的是安朔的人”之外,两人再想不到别的合理解释。
怪不得,那丫头在黎小姐身边待了这么些年,转头便背主求荣去了,比出家人还洒脱。
黎萧心底暗叹一声,心底已经泛起了微微凉意。
假使绿蓑一早就落入了安朔的手中,那安朔后来所做的事情,便是等于顺水推舟,引蛇出洞,最后在将黎小姐身后的人一网打尽。
“何时的事?”知道实情后,楼泱竟还沉得住气问。
黎萧也深呼吸几口,强自冷静下来。
“约莫是我入府不久,也许更早,少将军说他曾派人查过我。”
那人闻言,轻握了她一只手腕,眼中流露出安抚之意。
“你的身世清白,此前除殿下与我之外,没人知道你是‘垂柳心’的当家人。”
黎萧自然而然问道:“那就是‘殿下’出卖了我?”
要不,安朔没头没脑地,为何会查她?可话又说回来,到目前为止她都还没搞清这两拨人算计来算计去,到底在争个什么东西?
黎小姐嫁入安府的任务是什么?既然她已经入府,为何后来又派了“月咏”?那“月咏”又是何方神圣?
所有乱七八糟的线索扔到黎萧面前,她那闲置已久的文综解题思维立时活跃起来。
楼泱见她想得入神,怕又勾起她的旧病来,于是出声打断道:“‘殿下’若有害你之心,何须假借外人动手?”
“除非……那‘外人’就是殿下自己的人!”
想到这一点,黎萧手心直冒冷汗。
也许从头到尾,她和黎小姐都身处漩涡之中;而黎小姐更惨,到死,连被人卖了都还不自知。
“阿泱,你知道‘殿下’让我入府所为何事吗?”
楼泱摇了摇头。
“姊姊的任务一向是楼中绝密。弟不知。”
“既然如此,我只好,自己,问问他了。”
瞧这对面紧闭的门扉,黎萧眼中点燃了战意。
正在这时,门外那人收到感应似的,扣了扣门。
咚——咚——咚——,咚咚。
楼泱起身开门,一个桃杏眼、水蛇腰的美人儿挤了进来。
“婢子漱月,见过主子。”
黎萧愣了许久,忽而眼前发黑,顿时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