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
一口茶水从安朔嘴里喷出来,半张地毯都湿了。
“纳妾?!”
安朔明显受到了惊吓。
黎萧递过一张手巾子。
他觑了一眼,没有接,似乎是嫌弃,自从怀里掏了块巾子出来。
“你又要闹些什么?”
“我没……这不是,妾身想着自己病情反复,不便侍奉夫君,又怕你身边无人照顾吗?我这也是为你着想啊!”
“你方才唤我什么?”
“合着我说了半天,您什么都没听见?”
“再唤一声。”
这天儿聊得没意思。
黎萧讪讪闭嘴。
“夫人心意,朔心领了,但这事儿本来也不用别人。”
“什么意思?这府里若有郎君看上的姐妹,郎君不妨直说,妾身一定帮你安排。”
黎萧兴高采烈,但见安朔久久地看着她,眼神中流露着一种炙热的情感。
等了好一会儿,没听见他答复,她便明白了,拿手挡住半边脸,转头看向窗外。
夜色深沉,院里凉风如水,将她脸上的火扑灭了几成,可心里却莫名窜起了一苗火焰。
屋里静了好一会儿,气氛似乎不太对,又好像没有哪儿不对。
忽然,有个人凑近她的耳朵,轻轻舔了一舔。
那温软湿滑的东西在耳廓上描了一遍,吓得黎萧立时回头。这一回头,正好撞进安朔眼中。他两手撑着窗台,将黎萧卡在原处,呼吸凑近,唇角浅笑。
若说他方才的眼神无比炙热,那么现在,便是野火燎原了。
“你我都知道那病情是怎么回事儿,可萧儿总是与我装傻。”
“我知道你如今年纪尚小,有些事情还放不开。上回醉酒之后也说了,可以等你,等多久都行。那话还是作数的。但,萧儿,若你一味躲着我、误会我、还企图往我身边塞人的话,”他俯在黎萧耳边轻声叹息,“说不准哪天,我就不想等了。”
说完,他又在黎萧耳垂上轻轻含了一下。
再看怀中之人,仍是那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他无奈,这才松了禁锢,慢慢起身。
“若是闲了在院里种种菜,养养花,少打我枕边人的主意。”
“本将军重口,只喜欢疯疯傻傻,名中带‘萧’的那个。”
他拿起外袍准备走,突然有个人从身后将他一把抱住。
这下换作安朔不敢动了。
春衫轻薄,两人紧挨着,连对方呼吸时微小的颤动都格外清晰。
“你……”
“不必等了,我给你。”
喜从天降,一下把安朔砸懵了。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回过身来,挑起黎萧的下巴,轻快地问:“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黎萧的脸又红又烫。
“我说,我给……”
还有个“你”字被堵在唇舌之间,被安朔的激动心情碾成碎屑。
“只要你……放我走。”
最后一个字在他心底刮起风暴,整个人像被迎头泼下一盆凉水。
安朔自问,这辈子从没有这般狼狈过。
原本紧抱着心上人的手忽然被抽了力气,慢慢垂下,一张脸好似化作了茅坑里的石头。
这时候,黎萧还闭着眼,赴死般站在原地,等着他继续施为。
“李晓,你过分了。”
房门一阵开合。
嘭通的声音像是有块石头砸在了她的心上。
黎萧慢慢睁开眼睛。
屋里银烛高照,墙边孤影独立。
窗外,手提灯笼的光晕慢慢消失在夜色中。
往日一成不变的院子,今晚瞧着却有几分不同。
庭院当中里那棵枝繁叶茂的老梨树,树影像是又长高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