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给大内弘世的信件语气狂妄逼人,简植对周围郡民可是安抚有加。严令水手和高丽水师,不得骚扰、抢掠。需要物资,按市价购买。只是没有允许,郡民不得靠近大营。然后派出水手,逢屋见瓦就登记造册。
农人登记田亩,手艺人登记作坊,商人登记商铺,所有人发放良民证。无耕田、无作坊、无商铺人等,全部带回大营。以石见山为中心方圆十里之内,山猪、野羊可以随便走。人,必须见证放行。马胜的斥候兄弟来了十一个,自然有办法带高丽水师的人,截断通行要道。
十里范围内的有证良民,免税一年,不征毫厘。被带进大营的无业浪人,简植没有处罚他们。而是收缴了戒错长刀,让他们换了衣服,只配肋差短刀行走乡里。要求是:巡查乡里,有事急报大营,无事行善町村。如果行事不端,有良人状告,便断其手足,华街弃市!简单说,就是干六扇门衙役的活儿。
仿照华夏唐朝,简植给他们起名叫“不良人”,办公地点叫“不良所”。每个不良所设一头领,叫“不良帅”。全是不良,好人谁干衙役?
为了短期内给大营形成一个缓冲区,简植不得不“推恩示祥”与“乱世重典”一起施行。这是为自己离开后,马胜能够顺利采矿打基础。
五月花船队有探矿人员,带着附近招募的劳工,漫山遍野的打洞寻找银矿主脉。简植教马胜怎么用“吹灰法”提炼银矿,让马胜带领矿工多加试验。现在的水银也很贵,要不然,‘汞代银’的提炼方法更先进。
该来的自然会来。第六天,大内义弘带领七、八十个浪人武士,来到大营前。让简植出营相见。
大内义弘身穿黑不黑、蓝不蓝的武士服,头戴一顶像斗笠的帽子。站在队伍前方一顿呜哇乱叫,通译山口小次郎翻译说:大内弘世已经接到足利义满的信件,但是拿走守护大名的土地,必须有一个程序。今天就是来讨教一二,以证明简植有能力守护住这片土地。
这是来试探的,也是来找面子的。
简植大步向前,对大内义弘喊:“会说中国话吗?”
大内义弘:“一点的会。”
简植:“那你说吧,怎么打?”
大内义弘向旁边一侧身:“一人讨!”
大内身后队伍中走出来一个武士,赤上身,下穿一条骑马袴。武士往前三步,脱下木屐放在一旁。又往前一步,半蹲着,把手放在腰间武士刀上。看样子,这是一个比较有地位的武士。
日本一人讨,就是一对一较量。就像三国时期,两军列阵,各出一员大将比试武艺,输的换人。最后,再大家一起上群殴。简植心想:谁跟你玩这个呀。拦住拔刀上前的曹十二,简植上前一步。抬起手指勾了勾:“来吧!”
日本武士把手按在刀把上,半蹲着身体向前跑。这是日本拔刀流技法。
武士离简植十步,简植撩开长袍,抽出固定在右腿上的喷子。武士到了五步,简植泵动上膛,扣动扳机。太近了,鹿弹都没散开,一个弹筒里八颗鹿弹,全轰在日本武士的胸腹之间。
日本武士仰头便倒,趟在地上看了看肚子:“嗯?夺思大那?”
简植侧头大声问:“他喊啥?”
山口小次郎:“他……他说的是‘怎么回事?’”
简植泵动换弹,冲大内义弘喊:“下一个!”
当然没有下一个,大内义弘仍下几句话走了。他知道简植手里的是火器,可没见过这样厉害的火器。身边的浪人武士,没一个往前站的。不走也不行。
简植转身,迎接简植的是水手队伍的嗷嗷大叫。简植太帅了,这杯装的,比茶杯还圆!
简植嘱咐马胜多招募劳工,石见用不完的送到帕斯。这时海边船队送来消息,有人要见简植,希望简植快速返回船队。没说什么人,只是说看样来头不小。
银山大营离船队五里地,简植不慌不忙回到船队。留守船长蒋作恩,指着海滩上的人说:“人在那边。长得人模狗样的,就是不说自己是谁。我看着不像骗子,怕耽误事儿,就给会长去了信儿。”海滩上的人,不到三十岁的样子,个子很矮,身体宽厚。
简植示意蒋船长做的很好,朝曹十二招了一下手,向海滩走去。
不是简植不顾危险,只带曹十二一个人。是海滩上那个人坐在一张席子上,面朝大海,身前只有两个女人在侍候茶饮。有一群随从卫兵样子的人,离喝茶的人在百步以外。
既然来人装杯,简植自然不会弱了气势。边走边想,足利义满身边有细作啊!要不然这见面的样子,怎么和足利义满见面时一毛一样!
大步流星走到席前,还没等简植开口询问,席上之人向简植竖起手掌摆了摆手,阻止了简植说话。然后向身右空着的一张茶几,伸手一引,示意请坐。简植心想:嘿呀!小子,你这个杯能装太平洋了吧?有点大了啊!简植也不客气,脱了鞋,只着足衣坐到桌前。
“本人长庆宽成,暂住吉野行宫。”长庆宽成就是南朝长庆天皇。
简植:“我靠,你呀!我还以为玉皇大帝呢,吓死我了。”
长庆天皇:“我不是玉皇大帝,我靠是什么意思?”
简植:“意思……意思就是你很帅,是个帅老头。”
长庆沉吟:“我靠,你是个帅小伙。”
简植无语半晌:“找我啥事儿?”
长庆:“听说,简会长所率部下是大明水师。大明乃我日本宗主之国,实不该参与日本国内之事。内中是否有隐情,还请简会长告知一二。”
简植:“我是个商人,足利义满是我的小弟弟。你我只是初次相见,像我另一个身份是大明东宫太子洗马的事情,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长庆天皇的眼睛长了,脸也长了。你这么说话让我怎么接?怎么接?外交礼仪没教过啊。憋了半天,长庆说:“与我亲近、支持我的大名,你打了四个。什么条件能不打?”
简植端起了茶杯,看了看侍茶的日本女人。日本女人的脸擦得煞白,眉毛刮掉了,在眉毛的上方,画了两个厚重的黑点。笑起来,满嘴是涂黑了的板牙儿。简植心想,这不是唐朝时候日本女人的习俗吗?到了明朝,你们怎么还这样儿!
史载:唐朝时,日本遣唐使到大唐,会随船带有日本女人。日本女人到大唐的目的,是‘借种’。怀孕后回到日本,只要诞下男婴就是大功。只是日本女人的化妆术,让她们借种的成功率不高。大唐的男人嫌弃她们‘磕碜’。
简植举起茶杯,把茶水倒在席子外边的沙滩上,说:“没办法,我答应足利小弟弟了,不能不打。不过,他找我帮他打你,你也可以找人帮你打他呀!南洋有一个江洋大盗,名叫姜慕。此人生的肩宽背厚,身长丈二,青面獠牙、一脸的络腮胡子,实力与我相当。你找他,多给金银宝物,他肯定帮你!”
长庆又不吱声了。简植身后的曹十二目瞪口呆:姜慕不就在身后的队伍里吗?啥时候身长丈二啦?啥时候络腮胡子啦?
过了一会,长庆说:“多谢指点,容我派人寻访一二。这一段时间,还盼海波平静。”
简植:“您有事儿您就去忙。放心,我不耽误您。”
长庆领着俩女人回去了。连茶几都没带回去。
曹十二指了指长庆走的方向,又指了指队伍:“你让他去哪儿找姜慕?”
简植:“咱不是马上就能回去了嘛。你告诉姜慕,回去后,找赵填海领五艘盖伦船。配齐水手,把帆涂黑。他发财的时候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