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上日升日落,云聚云散。过了另一世的开普敦,简植在桌山的位置校正了海图。然后,简植的船队将离开非洲的海岸线,直接赶赴欧洲。正好能避开波涛诡异的几内亚湾。
洪武六年正月初十。船队在赵凯和王阳带领下,来到直布罗陀海峡。
看到直布罗陀半岛上高耸的巨岩时,简植下令减速,进入巨岩旁的海湾。海湾西侧是陆地,东侧就是直布罗陀巨岩,这是一个独特的地理标志。船队进入海湾停泊,正好能避开海峡内流向地中海的海流。
这里的海水清澈明亮、蓝绿交错,水下可见稀疏的海藻。各船船长安排水手用长艇登陆补给,简植站在船头凝望直布罗陀巨岩。
“这真是太美了!没想到离家万里之外,还有这么美丽的地方。”身后传来了声音,不用转身,简植就知道是李夫人。
这个女人上船后就安静的很。只是在到达一个新地点,简植和学生们校正海图的时候,一定会出现在简植的身边。用柔柔糯糯的嗓音,请教简植海图的校正方法。如果简植不回答,她也不再纠缠。自己偷偷临摹了一份海图,偷偷的做标注。
“是啊!这个世界很大,大到一生都不可能走完它。”简植回答。
李夫人:“你知道的真多。”
简植:“你是在恭维我?”
李夫人:“你确实知道很多!我见过你的船、你的火炮、你的港口。现在又跟着你来到这万里之外,让我增长了见识。我不能隐藏对你的钦佩。徐仙姑来接我的时候,你可以多朝她要点钱。”
简植:“嗯,是该多要点儿。不过,不是因为你说的那些,是因为你偷了我的海图。”
李夫人沉默了一下,又挺起胸膛,从简植的身后走到了简植的身旁,抬眼望着巨岩说:“你不想让我拿走海图?”
简植:“以你的聪明智慧,海图已经画在你的脑袋里了。你倒是说说,我怎么留下它?”
李夫人:“你要杀我?”
简植默不作声。直到李夫人脸色发红,侧过头来看简植的笑脸时,简植才说道:“这世界很大,我自己走不完。等你们大当家接你时,你可以临摹一幅真正的海图带走它,不要记在脑袋里偷偷的画了。海图有好多张呢。”
李夫人:“什么条件?”
简植又笑了:“你知道的,它确实很值钱。一条安全的航线可以养活许多人。所以我得想好了,再和你们的大当家提条件。”
李夫人的嘴角也向上翘起,指着岸上巨岩说:“那你们去谈吧。现在,我要好好看一看这里的景色。”
在阿尔赫城补给的水手回来了,也带回了当地的一些信息。西边的城市叫阿尔赫,是穆斯林柏柏尔人建立的。水手找了很久,才找到可以交流的通译。通译说,海峡对面的休达港和丹吉尔港,才有比较多的商人会说东方话。看来,要用几天的时间,才能找到精通翻译的高手。
简植雇佣的通译是三个人。一个是北方的卡斯蒂利亚人,一个是罗马人,一个是柏柏尔人。
雇佣到通译后,简植登上了阿尔赫港口。
就像另一世很多年前的火车站,中世纪的港口混乱、肮脏,阿尔赫城也不例外。上岸步行半个时辰,简直的双脚终于踏上了碎石板铺成的街道。街道两边是临街的店铺,大部分是二层的小楼。小楼的后面,是低矮的散乱建筑。
街道的尽头是一个高大的庭院,那是阿尔赫城的城主府。现任城主阿尔艾因?霍曼,是一个拥有阿拉伯血统的柏柏尔人。
下午四点的时候,去拜访城主是不合时宜的。如果你拿着贵重礼物的话,就没有关系。
曹十二带着通译走向门前的两个守卫,身后的两个水手手里捧着两个木匣。木匣上,打着红色的丝绸花结。每人五枚闪亮的银制船洋,船洋让其中的一个守卫快速的向城主府内跑去通报。
得到允许进入城主府的,只有简植、曹十二和通译。
城主府是传统的穆斯林建筑。会客厅很是宽大,敞开的窗户却做的十分狭窄,木制的窗扇没有玻璃。在下午四时刚过的时候,会客厅内需要点燃巨大的蜡烛照明。
城主阿尔艾因四十岁左右。穿着宽大的袍服,头上缠着阿拉伯传统的头巾,缓步从内室走出来。城主冲简植微微点一下头,坐在主椅上说了一段话。然后不等通译回话,就回手拿过侍者手里的酒杯喝了一口。简植心说:这古今中外,当官的怎么都是一样的装杯模式?
通译翻译后,简植道:“我来自东方大明帝国,来到贵国做一些生意。所以特来拜见城主大人。”
阿尔艾因:“大明非常遥远,你远来贸易,找港口税务官就是了。我们很欢迎远方的客人。”
简植:“普通的货物,自然不敢打扰城主大人。只是我日月商会的货物有一些特殊,这些货物,只能掌握在这片土地的领主手中。”
阿尔艾因:“哦?什么货物?”
简植:“火炮,速度很快的火炮。火枪,可以代替弓箭手的火枪。”
阿尔艾因:“火炮?火炮我的士兵也有。火枪是什么?”
简植:“火枪是一种单兵远程武器,威力可比弓箭。它的优点是,一个农夫训练三天就可以使用,能节省大量的弓箭手训练时间。也就是说,城主大人真的可以做到全民皆兵!”
阿尔艾因:“哦?能不能看一下货物?”
简植:“在今天的礼物中,有一把特制的礼仪火枪。只是比普通货物更加精致一些。城主大人现在就可以观看。”
阿尔艾因城主向旁边的侍者挥了一下手,侍者从曹十二的手中接来木匣,快步送到城主的面前。侍者取下上面的丝绸花结,阿尔艾因亲自打开了木匣。
简植心想:西方人的心思真粗,也不怕给他下个毒药、做个机关什么的。
第一个木匣装的是香料,分别是胡椒、肉蔻、桂皮、罗望子,其中胡椒的价值在这里堪比黄金。第二个木匣,装的是一把镶嵌着两颗宝石的燧发长枪。宝石是阿拉伯人惯爱装饰在头巾上的蓝色宝石,颜色深邃、晶莹剔透。
城主毕竟是城主,阿尔艾因并没有被宝石吸引。而是把火枪拿在手中左右观看,问简植:“怎么使用?”
简植指了指曹十二:“火枪是危险之物。还请城主安排一个宽阔的院落,让我的朋友教给您的侍卫使用。”
侍者去安排,简植与城主一同移步向庭院中走去。
城主阿尔艾因:“贵商会还和哪些地方做生意,这货物可还卖给别人?”
简植一边欣赏城主府中的橄榄树,一边漫不经心的说:“我是一个商人。有利润的地方,就有商人的身影。只是我刚刚来到这片土地,对这里还不熟悉。”
阿尔艾因:“我的港口繁荣而强大,为什么不留在这里做生意呢?毕竟奔波的生活辛苦又劳累。”
简植:“这里的土地美丽又富饶,信奉真主的女人温柔又大方。很吸引我。不过我是东方人,东方人眷恋自己的故乡,必定是要回到自己的故乡的。远行经商,只是求财而已。”
前面宽阔的庭院里,曹十二咬开火药纸包,开始给燧发枪装药、压实,然后举枪射击。“嘭”的一声,五十步外的木板上应声出现一个小洞,然后有条不紊的继续装弹。三枪过后,曹十二把枪交给了城主府侍卫。
有侍者抬着木板来到阿尔艾因面前,阿尔艾因仔细查看木板上的弹洞。
简植在旁边说:“一名火枪手的训练时间是三天,一百名火枪手的训练时间也是三天。如果要训练一百名弓箭手的话……。城主大人知道,弓箭手对于每一方势力都很珍贵,就是因为弓箭手的训练很难。”
阿尔艾因转过身来,说:“多少钱一把?怎么交易?”
简植笑了起来:“具体的细节,交给属下们去做就可以了。我的船队停泊在这个海湾里。我诚挚的邀请城主大人,去参观一下我的海船。因为我不只卖火枪火炮,也卖海船。在海上,在海边,我可以更方便的给大人展示火炮和火枪的团队作战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