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行三日,到了热那亚。
热那亚港口,修建在一个环形的天然海湾里。海湾在西南方向有一个出口。海水很深,但不受外海波浪的影响。锚地和码头都在这个海湾里,是一个天然的良港。
码头在南面,李夫人的仓库却在东北。离码头远,离西边的内河河口更远。是这个港口里最不好的位置。当时,西蒙总督虽然答应了给予仓库,给的却是最不方便的地方。可见李夫人当时的形势艰难,立足不易。
仓库大院外,等待迎接的李夫人高盘发鬓。身穿窄袖衣衫,半身的比甲,下面是马面裙。面色端庄安静,说不出的肃穆威严。见到简植,李夫人前行几步低头行礼:“属下见过会长!”
简植立定身形,抬手虚扶。大声说:“身处海外,立业艰难。李夫人辛苦了!”
两人进了李夫人的办公室,都觉得刚才的做作形式有些好笑。没办法,属下们都看着呢。这种形式,对属下,对围观的外人,有莫测高深的作用。互相抬高身份,能阻断不相干的弱民攀龙附凤。
简植坐到椅子上。李夫人对室内的服侍人员说:“都退下吧,我要和会长大人密谈。”
几个服侍的白人女子弯腰退下。李夫人对简植又是蹲身一礼:“且容小女子更衣。”说罢走向里间屋内。再出来时,已经放下了发鬓。身上是初次见面时的一身宋朝衣衫,衣衫整齐干净。简植相信,这一身衣服,就是初次见面时的那一身。不是新做的。
这时,李夫人的脸上浅笑盈盈,不复刚才的庄严面容。坐到简植身边,距离不远不近,看着窗外轻轻的说:“你终于来了,我等得好辛苦。”
能做什么呢?这时候,必须把这个女子搂进怀里。
简植嘴上说:“知道你辛苦,他日定有回报。”心里想:上辈子也没见过这样心机的女子!这忆旧情的细节,做的滴水不露!
只是李夫人再也不肯言语一声。半晌后,简植扭过李夫人的脸,两滴珠泪挂在李夫人紧闭的双眸下,不肯睁开眼睛。这还谈什么正事儿,抱起来进里间屋吧。
晚饭时,屋里只有徐仙姑和李夫人一同在陪。李夫人一边吃饭,一边轻言慢语的述说目前的形势。一点一滴的叙述,先后有序、条理清晰。旁边喝酒的徐仙姑突然对简植说:“你俩一下午,就没说这些正事儿?”李夫人的脸,腾然泛起一团红雾。
西蒙总督在努力的拖延城邦会议的召开时间。但是拖延的借口越来越少、越来越无力。下一个西历的礼拜一,会议必须得召开了。因为加百利家族,带领查尔斯家族和杰罗姆家族发动了市民抗议。城市里的商户和手工业者,就要罢工上街游行了。
西蒙总督曾经找过李夫人,说亚伯拉罕家族已经和他达成秘密的同盟协议。希望能得到李夫人的支持。这样,就会形成三个家族对阵三个家族的局面。西蒙就很有可能保住总督宝座。亚伯拉罕家族一直保持着安静,没有对李夫人的意图进行试探。
李夫人让徐仙姑找了陈祖义。陈祖义的人马换了海盗船,并把海盗船进行了火炮改造。现在,正在热那亚港对面的科西嘉岛游弋驻留,随时等候李夫人的指令。
地中海分会,现在就等城邦会议的召开。
晚饭吃了很长时间。简植又询问了手工业者和商户的经营状况后,才要求休息。
分会总部的顶层,有相邻的两个房间。分别是李夫人和徐仙姑的卧室。
简植被留在了李夫人的房中。从上次分别,两人已有一年多未见,简植自然要尽心抚慰。李夫人两次登顶之后,身体酥软。简植正要起身熄灯安眠,李夫人却抱住了简植,拿起床头的一个簪子,抛向靠墙的衣柜门。一阵响动过后,徐仙姑打开衣柜门,从里面走了出来。原来这个衣柜,是相邻两个房间的通道。
徐仙姑走到床前,除去身上仅着的肚兜,熄了烛火钻入被中。把李夫人塞在简植怀中,又伸出胳膊搂住简植,把娇小的李夫人夹在了中间。轻声道:“你的李夫人已经被我拿下了。我劝你忍了吧,莫声张。”
第二天,日上三竿。简植在吃早饭。
午时,简植装作李夫人的商业伙伴,陪着李夫人游走在热那亚的大街小巷,实地来观察各个行业的现状。
热那亚除了几大家族以外,还有各种各样的行会。首饰匠有首饰匠的行会,织布工有织布工的行会。这些简植都理解。可为什么把铁匠行会分成打剪刀的行会、打铁锅的行会,还有打马蹄铁的行会?
商人也有商人行会。是由一些小市民自发组织到一起,对抗几大家族的联盟行会。
在游走的过程中,李夫人慢慢的给简植讲解这里的行会制度。
匠人们都是独立经营的。每一个匠人都有两、三个帮工和两、三个学徒。学徒学习两、三年后晋升为帮工。帮工工作两、三年后,在行会会长的面前,独立打造一件器物并受到好评后,晋升为匠人。到这时,一个人才完成由学徒到匠人的转化,具有了独立经营铺面的资格。
这些都是最早期的规定。现在,由于匠人的增多,匠人间竞争激烈。各匠人行会,都增加了从帮工成长为匠人的难度。比如说,成为匠人前,要有自己的加工铺面,整套的加工工具,足够的现金流等等。这造成了帮工的激烈反对,所以后来就出现了剪刀行会、铁锅行会分立的现象。行会分立,能增加帮工成为匠人的名额。但即使这样,匠人的名额还是不够用。有一些帮工索性组织到一起,成立了帮工行会。
简植和李夫人在了解热那亚。
徐仙姑带了人,在市政广场的对面租了一间铺面,要在这里开设一间‘东方商业通用语言学校’。教师是随船归来的六个白奴圣女。课本就是简植印刷的,带有简本圣经的《东方商业通用语言》。
教授的对象,是需要交易东方商品的商人。教学费用,是本地其他行业学费的五倍,还要年年涨价。简植说只有这样,才能吸引精英人才来学习东方语言。到后期,学校门前,会有挡不住的人流来排队求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