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帆船驶往淡马锡,需要五天以上的时间。海洋堡垒号也需要三天。这日晚间,简植正在桌前勾勾画画,贾米拉坐在旁边唉声叹气。如果是个明人女子,想要在夫君面前表现出愁苦,是会用春雨润物般的方式表现出来的。由正在学习华夏文明的贾米拉表现出来,难免有故意雕琢的意思。
简植知道,贾米拉这是有事情要说,等着简植问呢。笑着放下手中炭条,擦了手,把贾米拉搂进怀里说:“怎么啦,我的宝贝?”
贾米拉偎进怀里,抬眼哀怨的说:“前日,我听你催促李建德找一个明人正妻,觉得你非常看重明人血统。我身为外族人,心中有些不安。”
简植在贾米拉的额头吻了一下,说:“我的傻瓜宝贝。欧洲人看重血统,我也看重血统。但是你是我的妻子啊!我们华夏人,和你们一样注重夫妻关系。华夏有一种说法叫姻亲。你是我的妻子,就是我的族人。这有什么好担心的?”
贾米拉又说:“那我的族人,是你的族人吗?”
简植缓缓的说:“每一个种族都有好人、坏人。不过,你的直系家人都是我的族人。包括你的父母,你的哥哥,也包括你哥哥将来要娶的嫂子,都是。”
贾米拉在嘴角弯出一抹笑意,说:“夫君,你真好。”等了一下又说:“我什么时候能有个孩子呀。有了孩子,我就能放心的回到我的父亲身边。我要帮他打理银行。”
简植笑了,说:“别想!有了孩子,我也不让你离开我。”
贾米拉不吱声了,简植知道贾米拉的意思。贾米拉害怕自己离开了简植,简植就不会全力支持她的父亲了。不过现在简植正在想:怎么就没一个孩子呢?老婆这么多!
————————
船到了淡马锡,淡马锡已经改变了很多。
离开码头。升旗山城堡的周围,都建起了二层楼房的商业街。街道是水泥铺的路面,街道边上竟然还有路灯。路灯很矮,简植打开了一个。玻璃罩子里面是一个油碗,里面有粗大的灯芯。碗的斜上方,还有一个银色反光的罩子。罩子是锡制的,晚上点燃的时候,罩子会将灯光尽可能的照向路面。
付庚在旁边解释说:淡马锡现在的商人很多。这里天气炎热,晚上,人们都喜欢在户外休息、游玩。付庚就让匠人改制了船灯安在路边。没想到,这路灯让商家的生意好了许多。增加的税钱,已经覆盖了花销。路灯并没有给商会造成额外的负担。
简植鼓励付庚,只要是有利于淡马锡发展的事情,就去做。如果出现了折损,只要报得清资金去向和合理性就行。总会是不会追究的。
付庚是个稳重的性子,行为上更不冒进,头脑中使用的是商业思维。简植非常想把孟加拉湾的事宜交给付庚,而不是勇猛尚武的刘禹。但是付庚的担子已经很重了,简植不确定付庚是否还有分心的能力。如果简植开口说这件事,以付庚的性格,咬着牙也会把任务接过去。所以简植决定等刘禹来了再说。
通知刘禹的人员已经派了出去,刘禹赶来需要花费些时间。简植这才有时间,领略淡马锡的夜生活。
没有了阳光的炙热烘烤,海风终于送来了阵阵清凉。热带的人更喜欢夜生活,可能就是因为光照的原因。人群从白天的商业街,转到了旁边的小街小巷。小巷里,是各种消暑小食的地盘。凉粥、糖水、澧酒是传统的南洋小食。简植也看到了朗姆酒、葡萄酒、麦芽酒这些西洋货。实际上,现在已经不能管这些叫西洋货了。人们已经知道它们来自更遥远的欧洲。处于欧洲和大明中间的中亚、西亚地区,因为信仰伊斯兰教的原因,并不盛产酒水。但是简植还是在街边小摊上,看到了奶茶、酪乳等清真食品。贩卖这些食品的,是一个戴着圆帽的穆斯林男人。男人的小摊后面,坐着两个身穿黑衣,黑巾包头的穆斯林女子。
在淡马锡能看到身穿传统穆斯林服装的人,而且还穿得如此正规、严谨,说明这些人是从遥远的阿拉伯,刚刚来东南亚的。他们不是久居印度,或南洋的穆斯林老移民。老移民在服装上,已经不那么正规严谨了。
沿着这条小街再往前,是一个高墙大院。说是高墙大院,却是有院无门。在本该是院门的地方,高挑着一串红纱灯笼。那里是青楼妓院的专用地界。在红纱灯笼的外侧,更多的小贩在那里聚集,小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
小贩是不许进入院内的,都聚在墙外路口,等着里面的人出来叫吃的。
付庚跟上来说:“老师,前面咱们就不去了吧。那是......”
简植挥手笑着说:“不去不去。”然后低头对贾米拉说:“咱们去买一些新奇吃食,回去宵夜享用。”
手中拎着吃食,抬起头,天上是满天繁星。清风徐来,沿着昏暗的街边路灯往城堡走,真是说不出的惬意逍遥。
————————
第二天的早晨,刘禹就到了淡马锡。得到消息的刘禹,是连夜行船赶路。
等简植吃过了早饭,刘禹才上楼晋见。知道刘禹一直在外面等,等着简植吃完饭才进来,简植开始数落刘禹:早先在村庄里,也不是没蹭过老师的饭,怎么现在都有钱了,却开始考虑为老师节省啦?
数落得刘禹低头掩面,连声道歉。保证下次一定陪老师和师娘一起用餐。
付庚在旁边忍笑插话,把几人从餐厅引到一间会客室说话,这才解了刘禹的尴尬。
昨天,付庚介绍了南洋的变化。顺塔国虽然对远在地中海的科西嘉岛没兴趣,对近在咫尺的苏门答腊岛,却起了觊觎之心。叶禹成已经与三佛齐之间,发生了十几次海上纷争。文莱的黄森屏在满剌加建了个港口,有几百名士兵驻守在那里。这两个人,都对身边的岛屿起了扩张之意。
今天刘禹汇报的,是金矿的采掘和对金矿的治理。以及和附近势力的争斗。
刘禹对金矿以外的事务不太经意,但金矿的外部安全也很很重要。为了安全,刘禹用冷血和杀戮,聚集了近千的明人在手下听用。
刘禹和付庚是两种不同的性格。说不得哪种性格更好或更强,但简植还是放弃了把孟加拉湾交给刘禹的打算。刘禹更适合另一个地方,非洲。
简植止住纷乱的思绪。先肯定了刘禹的功劳,让刘禹在斥候伙伴中,挑选一个人负责金矿。这个负责金矿的人,以后要划归付庚管理。刘禹则带队到非洲去,在非洲的海岸挑选合适地点,建立贸易补给码头。按距离和航行时间算,刘禹最少要建六个补给码头。
由于没有合适的辅助人员派给刘禹,这次谈话,从早饭后延续到了晚饭前。简植起身拥抱了一下刘禹,给了他最后的肯定。
鼓励永远比责骂更能让人勇敢向前,简植不会犯情绪的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