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历1378年9月21日,罗马。
圣彼得大教堂的外墙上还没有任何装饰,只在高高的塔尖上,立着一个银白色的十字架。十字架的外观简洁大方,初起的阳光照在上面熠熠生辉。在二百零一米的高空,十字架在庄严宣示权利的存在。
罗马城清水洗街,粉饰一新。街上人流涌动,每一个街口都有黑衣教士在疏导人群。今天,是教皇庆祝成功收回圣城的日子。
圣彼得广场上人山人海,一个木架高台立在中央。高台上,教皇格里高利一身白色教宗礼服,头戴白色的教皇冠,威严的坐在教宗宝座上。十二个红衣大主教分立左右。
教堂的钟声响起,悠悠扬扬的一共十二下。安东尼大主教转身扶起格里高利,格里高利走到高台的中央,向台下的教众挥手示意。有人带领教众欢呼,并在欢呼后,低下头在胸前画十字圣号。
教皇格里高利开始讲话。从天父爱人到耶稣受难,从失去圣地到十次东征,从这次东征的初心到征途的艰难。格里高利一直保持着平静的微笑和清晰的声调,把这次东征讲得抑扬顿挫又情绪悠远。简植暗叹,起源于希腊的讲演学,能在欧洲源远流长不无道理。
教皇的讲话时不时的被掌声打断。格里高利总是在掌声和或欢呼声结束时,适时的重新开声,让讲话得以继续。最后,教皇格里高利讲到了徐仙姑作为红衣大主教,在这次东征中立下的丰功伟绩。并邀请徐仙姑,到高台的前方接受教众的掌声。
教皇向大主教安东尼招了一下手。安东尼捧着一个盒子走上前,教皇从盒子中取出一枚勋章。徐仙姑单膝跪下,仰起脸。格里高利宣布:“鉴于你对教廷的贡献,特赐予你金质大十字勋章。它是你无上功绩的证明。”
说完,把大十字勋章印向许仙姑的额头。徐仙姑站起身,格里高利把勋章庄重的佩戴在徐仙姑的外袍上。徐仙姑走到高台的前方向台下挥手,台下教众响起的欢呼声和掌声经久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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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普里尼亚诺和徐仙姑交接了教廷账目。徐仙姑接手了账目管理的权力,普里尼亚诺还保留着监管的权力。这让简植很是后悔没早一点儿弄死他。
原先弄死普里尼亚诺,不管死因是意外也好、被人谋杀也好。矛头都不会指向和他毫无关联的徐仙姑。现在两人之间有了权责牵制,以后普里尼亚诺出了意外,矛头会很自然的指向管理教廷财产的徐仙姑。
这个先不管它,简植要帮徐仙姑一起核对账目。账目清楚以后,双方还要进行正式的交割手续。
清对账目是一个枯燥的事情,好在账目不太难懂。各地主教堂的不动产、地产是一类账目,各地主教堂的教民捐献是一类账目,各地教民的应收十一税是一类账目,各地主教堂的支出是一类账目。一共四大类。因为不涉及实物查验,简植清理完四类账目,却发现没有其他账目了。
如果没有其他复核账目,那教廷现在的记账方式就只是流水账。如果只有流水账......天哪!只有流水账,那得有多少人上下其手、中饱私囊?这么大的一个教廷,就没有一个人懂复式记账法?没有四脚记账法,龙门记账法也行啊。没有龙门记账法,唐宋时期的四柱记账法也行啊!
简植赶紧喊过来徐仙姑。徐仙姑正拿着鹅毛笔画网格线呢,嘴角有抹过的墨水痕迹,像是半撇小胡子。简植拿手帕给她擦了去,让她拿了账本清单去寻找普里尼亚诺核对。徐仙姑怕自己说不明白,拉着简植一起去。
普里尼亚诺现在的正式职位,是罗马公教的教务大臣。徐仙姑和简植在圣天使堡找到了他。徐仙姑刚想向普里尼亚诺介绍简植,普里尼亚诺说:“我认得这位先生,这位是尊敬的安保官大人。”
这个职位,还是上次和教廷的人见面时使用的身份呢。简植略显尴尬的说:“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犯了一些小错误,被主管大人贬到这里接受惩罚。现在只负责一些小小的事务,是徐大主教的随从。”
简植问了一下账目的事情,普里尼亚诺做了解释。原来在阿维迪翁时期,教廷的账目就已经混乱不堪,错漏百出。因为年代久远,又都和历任教皇都有关,离开阿维迪翁时,便只拿了纲目记录和一些数字汇总。就现在交给徐仙姑的这些账目,还是自己在没有其他工作时,点着蜡烛整理恢复出来的呢。如果徐大主教需要,普里尼亚诺会把总纲和数字汇总,给徐仙姑送过去。简植赶紧拒绝,傻子才要那些东西给自己找麻烦。
回到聆澜庄园,徐仙姑问简植:“为什么说自己是被贬到这里的?又为什么不要旧管账目?”
简植笑说:“被贬到这里的意思,就是以后我会离开这里。教廷一直认为你是商会的一个分支机构。就和这里的分支家族一样,和原先的势力关系并不大。如果我作为商会的总安保官又一次的出现在你的身边,教廷就会猜想你身后的势力,是不是想要介入这个时局。会把你认为是教廷的外人,到时候连教皇都会孤立你。至于旧管账目,我只是确认一下,他们有没有复核账目在手。既然他们没有,那以后财产管理上有出入,就找机会往旧账上推好了。”
整理完账目,做了实物交接,徐仙姑需要回热那亚一趟。回去安排主教堂的日常负责人。因为接管了教廷账目,徐仙姑以后需要长期驻留在教皇的身边。收拾了一下随身物品,简植和徐仙姑正想赶往海边时,圣天使堡传来消息,教皇格里高利身体严重不适,急招徐大主教到圣天使堡。
徐仙姑只得取消行程,赶去圣天使堡。简植把随身物品又摆回原位,给李夫人写了一封信送去。让李夫人赶来罗马见面,顺道把中医大夫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