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
李婶子的模样十足神秘,她拉着庄可卿放慢脚步,轻轻说了声:“那可是你三叔。”
“三叔,庄三?”庄可卿皱起眉头。
她可明明白白的记得那日娘去了二房家回来的样子,虽然娘没说去三房,但看之后连庄大下葬都没出现的这两家人,她怎么也能猜到他们的态度了。
自家侄女近在眼前都没认出来,可见亲缘淡薄到什么地步。
庄可卿的视线落在前方那个和人说话的背影上,心中思忖着。
一旁李婶见她皱紧了眉头盯着庄三,怕她钻了牛角尖,便拍了拍她的肩,“丫头,可别多想了,你们虽是在一个村上,但分了家就不再一起过了,你们现在日子眼见的好,也不是该总想着过去的。”
这番话说的透彻,虽是心中不免有些意难平,但总归那两家人也没做什么妨害到自家的事。庄可卿略考虑了下便想开了。随他去吧,只要以后不会看着我们日子好了又贴上来就行,否则可别怪她不给脸面。
出了村口,没走多远,混合了从其他村里出来的村民,他们的赶集大军算的上是浩浩荡荡了。
紧赶慢赶,路上刘阿叔怕她年纪小经不住累,想让庄可卿上车歇会都被拒绝了。
“你背着东西走的慢,等到那边都没得什么好位子摆摊了。”知道这孩子要强,李婶子说了个无法让人回绝的理由,硬抢了她的藤筐放在车上,好让这她走的轻快些。
村民劳苦惯了,比起种田,赶路实在算不得什么辛苦的事,庄可卿这一路好歹还啃了一块饼子,喝了点水,其他有的人可是饿了一路肚子的。
好不容易在晨光微熹之时到了松陵镇。小镇只有一圈低矮的围墙,灰扑扑的,显得有些破败,大门口几个卫兵模样的人把守着,仔细检查了每个人的东西,才肯放进去。
这时只见镇外早就排了一长条的队伍,多是等着进城的。有些人等不及了,直接在镇外就摆了摊子,叫卖起来。
“每次这么多人吗!”庄可卿没想到只是赶个集而已,竟还要排队进城,照这阵势,轮到自己的时候岂不是都要日上三竿了。
“当然啦,每次都是这么多人的。”李婶子站在后面排队,她压下憨娃因为好奇钻出藤筐的小脑袋,嘱咐孩子不要乱跑,小心被坏人抓了去。“这大集一月才有一次,可不人多么。”
庄可卿见每个进镇的人除了要被翻看行李之外,还要缴钱,便找了个由头,把放在筐底用布袋并荷叶包起来的铜钱全部揣身上,免得被卫兵翻出来,白白露了财。
队伍看起来长,实则看查的速度很快。没一会就轮到他们,待被查看了藤筐和板车,交了一文钱的进城费,几人便被放进了镇子。
松陵镇同戴国无数个县下的无数小镇相同,都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虽说没什么高级的酒楼茶肆,但要吃个小吃点心,买些饴糖果子,也是不费什么劲的。
庄可卿虽是前世在繁华的大都市生活过,但穿来也不少年了,记忆总归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褪色。在一眼就能望到头的村里呆久了,现在这古朴的小镇对她来说也是别有一番趣味。
“刘阿叔,您打算在哪儿摆摊?”她想趁着早上东西新鲜,把要买的东西办齐了,便同刘阿叔商量代卖的事。
“我就在这,不走远。”刘阿叔早就找了个同是卖农具的摊子,把自己的东西放在一边,蹲了下来,等着生意上门。
“您能帮我代着卖些豆干吗,我得先去把东西置办了,省的后面迟了卖光了。”
这话刚一出口就被李婶子应了,“你就放这儿,别担心,自去忙吧。我正好也带着憨娃转一转。”
得了应承,庄可卿谢过李婶夫妻二人,便往菜集处去了。
她想买块肉并一些板油,好熬点猪油出来。以后下面烙饼的也多些滋味,另外还得看看盐巴、酱醋这些调味品。
这么想着,她便往肉摊处去。
平时肉铺子老板杀头猪,大部分都进了饭馆。可今日逢大集,想割块肉改改口味的普通人家也不少,这会儿自子肉摊前面围了不少人。
“张屠户,给我来斤五花。”
“给我割块蹄髈,今日家里来客人,可不得寒酸了。”
“好嘞,五花一斤18文。”屠户生意好,应声都是中气十足的。”你这蹄髈要前边儿的还是后边儿的?”
庄可卿在边上听了这肉价,觉得还在接受范围之内,等人少了些的时候她才走过去,同摊主要了一斤瘦肉和一块成人巴掌大的板油。
她正要掏钱,又见肉摊下面摆了个大筐,里面放了好几根剔的干净的大骨头,心思一动便问:“这个怎么卖的?”
屠户顺着庄可卿手指的方向看到了那几根骨头,抬头见对方又是个瘦削的丫头,便随口说道:“一文钱一根,要不要?”
“要!”想也不想,她直接要了四根。
这骨头没肉,但回家可以熬汤啊,饭店的高汤不都是大骨熬的么,敲了骨髓里面还有油。才一文钱一根实在便宜划算,要不是没办法保存,她恨不得把这筐里的几根全部包圆了。
从肉摊出来的时候,她已经花了40文,这点东西,就将近自家一天豆腐的收入了,当然还是没刨除人工和豆子本钱的收入。
之后她又去了趟杂货铺,把家里缺的醋和盐都买了,分别是八文钱和二十文。提了东西就要走,临出门,她想了想,回头又要了两块方糖,让店家分别用红纸包了扎好,打算回程的时候送一包给李婶子,好谢谢她这么久的帮扶。
一百多文就换了这些个东西,想比之下,十五文一斗的米也算不上什么高价了,更不消说这米还分个三六九等的,也不是所有都能卖上这个价的。
捎带打听了粮价的庄可卿不禁感叹这世道艰难,要靠这种地糊口,也仅仅只能温饱罢了。
另一边,刘阿叔找了个自己编的大小合适的藤萝,将豆干豆皮拿出来整齐排好,上面用荷叶盖了免得干掉,只留了一两块露在外面给人瞧个新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