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却固执的又把他的脸拧了过来。
“洛熙,你看着我,你为什么不敢看我?你不喜欢我吗?你为什么不说话?”
长乐的声音里,满是无助和忧伤。
“格格……”洛熙嗫嚅着。
“不要叫我格格!叫我的名字,叫我长乐,我是你的,长乐!”
长乐的唇,突地袭了上来,洛熙低下头,她却硬是又把他的头拉 起来。
洛熙终于忍受不住,他猛地推开了她,大叫:“够了!格格!长乐格格!我们是在逃难,也许要抓我们的人,就在这间屋子的外面,我没有时间,没有心情,跟你谈情说爱!”
长乐站在那里,满面绯红,泪含在眼眶,不敢置信的看着洛熙。
洛熙喊完,也觉得自己有点冲动,他再次低下头,“对不起,格格,我错了,对不起。”
长乐咬住嘴唇,惨淡的笑了笑,转身跑了出去。
“长乐!长乐!”洛熙连忙追出去。
长乐出了门,心里难过万分,也不辨方向,只是一边哭一边胡乱跑着,跑着跑着,突然撞上了一个人。
一个男人,三十岁左右,大脸,塌鼻子,大嘴,黑乎乎的,看起来很强壮,虎背熊腰的。
她惊愕的停下,赫然发现自己居然一气跑到了山脚下的另一个小屋旁边。
这时,洛熙也到了,见到那人,模糊间觉得像在哪里见到过,那人看到洛熙,却一把掐住了长乐的脖子。
洛熙大惊:“你放开她,你要干什么?我们跟你无怨无仇的,你抓她作什么?”
那人听到这句,忽又把长乐放开了,往洛熙面前一推,转身就往屋子里走,走到一半,却又回头说:“这里只有我们两家,我警告你,不许向任何外人泄露,这个屋子里有人!”
洛熙这时已想起这张脸在哪里见到过,是那个打铁的老头,怪不得身手这么敏捷,原来,根本就是个年轻人。
他听到这话,轻轻的笑了笑,扶着长乐,欲离去。
不料那人却非常霸道,厉声说:“你笑什么?”
洛熙不想理他,仍是往前走。
忽觉脑后一阵风,他利落的闪到一边,飞出一腿,结结实实的踢到了那个男人的肚子上。
那个男人显然没料到,这个白白净净的男人居然还会武功,捂着肚子在那里直叫唤。
洛熙叹一声,说:“我不会泄露你的秘密的,放心吧。”
那个男子看着他,突然叫:“你?你是被官府通缉的那个人!”
洛熙停下来,冷冷的看向那人。
那人却向他抱拳,“在下钱增,也是被官府那帮贼人追急了,这才处处小心,差点得罪了将军。”
洛熙也朝他恭手:“孙兄客气了,我只是个逃犯,哪还是什么将军?昨日见到孙兄的身手了,转眼之间,便没了影踪,那伙人想要捉到你,看来有些不易。”
钱增大笑,“是呀,那帮笨蛋,要想抓到我呀,只怕得换个娘胎重造,现在这个坯子呀,都太差!”
这时,从屋子里又走出两个老人,看见洛熙和长乐,略有些紧张,一个劲的看着钱增。
钱增说:“爹娘,这是洛熙王爷,也是被官府追踪的逃犯,也是跟我们一样苦命的人呀。”
听到这句,两个老人放了心,相互客套了几句。
洛熙问:“不知你们三位是因何被官兵追踪呀?”
钱增骂:“他奶奶的,我要是能知道就好了,省得天天憋曲。”
洛熙愕然:“怎么?孙兄竟然不知为何被抓吗?”
“说我偷窃官银,就将我连同我爹娘全都抓了去,还要杀头,我是个粗人,也不懂得这些个法律,可是,就算是我偷的,关我爹娘什么事呀,那帮鸟人,可不管你这些,进去了,先一顿好打,我倒罢了,我爹娘那把老骨头,哪里受得了,没办法,我费了好大的劲,才带着爹娘从大牢里逃出来,现在是活着一天算一天,总比在那里等死强呀?这一路,从江北跑到江南,愣是没甩掉这帮狗娘养的,他奶奶的。”
钱增说完又骂,显然心中也是愤恨至极。
“在铁匠 铺抓你的那些人,是先前一直追你的人吗?”
“是呀,就是那个死贼秃,一口大黄板牙,跟个苍蝇似的老是叮人,若不是为了照顾父母,早就一刀结果了他,与他们一起死,倒也是痛快,再不受这鸟气。”
洛熙说:“我跟他们交过手,只是不知他们是什么来头,是谁的手下,他们那伙人比起县衙的那帮官兵可坏得多了。”
“洛兄你也知道?是,这帮贼人,真他妈的不是个东西,跟土匪没什么区别,比强盗还可恨,我钱增也不是什么好人,偶尔也会去那些有钱人家讹点银子花花,可是,我觉得自己比他们好多了,对了,我之前蹲大狱时,曾听他跟一个人说过话,称那个人为,什么国军?不对,是镇什么将军?见了那人呀,比见了亲爹妈还亲!”
洛熙心中一动:“镇国将军?”
“对,对,就是这么个说法!”钱增忙叫。
洛熙突然明白了,原来,一切都是允诺在背后搞鬼,他居然连格格都敢杀,联想到在玉关城时皮汉和那个服毒自尽的副将,洛熙心中不寒而栗。
也许朝中很快就会有一场腥风血雨了吧?他想起那个皇帝,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是骆寒时,他对他百般倚重,可一旦翻脸,却又是那般无情。
那是他的王朝,无论颠覆与否,都与他无关了。
只是自己不能手刃仇敌,倒真是始终挂在心头的一件恨事。
街那边是出了什么事吗?怎么一阵火光冲天?而那些官兵们扛着大刀,在街上横冲直撞,东翻西找,街上的行人惊慌四散,地上一片狼藉,安小朵想再找那个卖丑鱼的老妇人,简直是痴心妄想。
她郁郁的走着,被如潮的人流拥着,心中无茫然,隐约间,好像有人在叫她的名字,是洛熙的声音,她抬头四顾,那么多的人中,没有一个,是她的洛熙。
也许是自己太想他了,出现了幻觉,她闷闷的回到于南的医馆。
于南迎上来。
“安北你到哪里去了?我都急死了,找你又找不到,街上又那么乱。”
安小朵勉强一笑,“我只是出去走走。”
于南牵起她的手,“我爹娘回来了,我带你去见他们。”
安小朵愣了愣,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排斥,于南又说:“怕什么呀?他们一定会很喜欢你的。”
进得正厅,就见两个慈眉善目的老人坐在八仙桌两旁的椅子上,正在喝茶。
“爹娘,这就是我一直说的安北妹妹。”
安小朵对着两个老人福了一福,“安然见过伯父伯母。”
于父于母见到安小朵,立马欢喜起来。
“安北姑娘,不必拘礼,快来,这边坐。”
于母眉开眼笑的,这个姑娘,长得甜美娇俏,一看就是个乖巧 可人的好女孩,她对着安小朵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打量个不停。
安小朵有些窘,又想到自己欺骗于南,这回人家父母也来了,这戏可怎么收场呀?
想到这里,她的脸一阵阵发红。
于父呵呵笑着,“老婆子,你别老是盯着人家看呀,看人家的脸都被你看红了。”
于母大笑,“好了,我不看了,我跟她呀,唠一会儿,你们爷俩出去吧,有你们两个大老爷们在,人家姑娘有些话,也不好意思说呢。”
于父乐呵呵的去了,于南却仍是痴痴的看着安小朵傻笑。
于母对着他的头敲,“小子哎,这些天了,还没看够呀,去去去,去瞧你的病人去!”
于南又看了安小朵一眼,柔声说:“我去了呀,你跟娘好好聊。”
于南出去了,于母拉着安小朵的手,说:“安北呀,我听于南说,你还是个大夫,还跟他一起去军营给那个大将军瞧病的?”
安小朵点点头。
“哎呀,闰女呀,你这胆子可真大,呵呵,自打那次从军营回来,南儿呀,就跟中了邪似的,天天念叨着,安北,安北,我还以为你叫安北呢。”
“我是怕原来的名字会引起大家的怀疑。”
“是呀,听说,你还扮成个男人,呵,这可太有趣了,说来,你和我家南儿,也真是有缘,你说这京城跟我们这江南小县,多远的路呀,我听说,你一站,就站到我们家医馆前了,你说,这可真是千里姻缘一线牵呀!”
于母说完又开心的笑,她笑得越开心,安小朵心里就越内疚,都快内疚成内伤了。
“伯母,您今天刚回来,这一路也蛮辛苦的,我就不打扰你了,你休息吧,我去看看我娘去!”
“哦,那你去吧,去吧!”
终于逃离于母的慈母柔情阵了,安小朵心里轻松了些,然而想到以后的事,却又更沉重了些。
洛熙没找到,生死也不知,自己却又惹上了一身桃花债,这可怎是一个愁字了得呀。
所幸大福晋的情形好了些,认得沈落落是谁了,也能零零碎碎的记起一些事,看起来,正常多了。
看到婆婆好起来,小洛很高兴,跟她说这说那的,安小朵第一次发现,这个孩子,不仅很爱说话,而且很爱笑,他笑起来的样子,还真有点像洛熙。
安小朵抚着他的头,微笑着看他。
大福晋突然说:“你是不是,也觉得他像洛熙?”
安小朵惊喜的看着大福晋,“额娘,你?”
“落落,我今天又想起一些事,我好像记得,在郡王府时,你身边有个丫头,长得很美,叫灿若的,她现在还在你身边吗?”
安小朵点头,“在呀,额娘,怎么了?”
大福晋脸上突然又有了惊惧之色,“她……她……”她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