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发丝垂在两旁,罗云仿佛闻见了一股清香,一时恍然不知天地,深深迷陷其中。
一碗药没多时便喝完了,罗云擦了擦嘴角,少女也放下了药碗。
“好好休息吧,相信明天你就可以起床了,今天就暂且休息休息吧。”少女对罗云浅浅一笑:“那我先走了。”
“真是谢谢,我……”
“这没有什么,那我真走了!”
罗云还待再说什么,少女的背影早已消失在房间。
望着少女离去的背影,罗云突然对人生重新涌起一股无法形容的希望,他此刻重新有股想跟天斗的意志。
即便世界都抛弃了自己,可倘若有一人曾真正关心过自己,哪怕一生也只有这么一人,他也感到不是那么的绝望。他便能毅然地走下去!
这晚少女又送来过一碗热粥和一个煎鸡蛋,虽是平淡得不能再平淡的两样食物,罗云却吃得很香。
一间平静的温暖小屋,几样粗茶淡饭,娶一个娇妻美娘。假设真的可以的话,那却不正是无数男人梦寐以求的?!
但罗云知道自己却无法得到这一切,他深知自己身上肩负着莫大的血仇,也容不得自己去想那些温柔乡的故事,所以罗云手下努力用劲,咬着牙硬撑着坐起来了。
就是这一起身而已,罗云的骨骼轻响,不多时便满头大汗。
罗云忍着身体的剧痛,忍着肿胀仿佛要散架的双腿,努力的下地强自站了起来。
轻轻的,罗云迈动一只脚,然后试着挪了一步,两步。迈到第二步的时候罗云整个脸都涨成了猪肝血红,明显是极其吃力,忍着万分的痛苦在行动。
第三步了,第三步也要即将落脚了。
“扑通“一声,地上传来沉闷的倒地声,再看看地上,罗云瘦小的身体倒在了地上,他也没发出声音,现在倒在地上,眼睛紧闭,看看又是昏迷了过去。第三步仍然未能成功落地,人便宣告不振。
隐隐听见房间里仿佛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少女急忙赶到罗云所处的房间,及至看见了躺在地上的罗云,一双秀眉不禁大幅度弯起。
将罗云重新扶上床,她显得十分的吃力。
“喂,醒醒,醒醒。”少女轻声叫道。
可床上的人依然没听见似的。
但看罗云的胸膛微微起伏,少女这才擦了擦额头的香汗,方才放下心来。
虽然不知这男孩为什么要固执己见的下地走动,但无疑肯定的是,男孩的伤好像还不是一般的重。倘若不重的话,为什么连下地行动的能力也没有呢?!如果只是一味的高烧不止,绝不至于立马倒地不起,还昏了过去。
想着想着少女的一颗芳心不禁又担忧了起来。
虽然这少年跟自己仅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但自从她救起那位少年起,就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老是为其担忧心悬的,这究竟是为什么,任是她多么心细,却也终是无法想通。
想不通,她索性也不想了,就由着心性吧!在意太多也就失去太多,这是娘亲在她小时候教她的。
整整一晚上她再也没有回自己房间,外面月光如水,她却一直守候在少年身旁,她是担心少年醒过来又会发生什么不测,所以守在旁边才是最万全的办法。
一宿安静,及至到天亮,再看房间,少女恬静的趴在床沿,眼睛轻轻阖着,显得睡容优美。
不知何时,躺在床上的少年终于醒了过来,他彷一睁开眼,就瞧见了身边的少女。
罗云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他头疼似的敲了敲脑袋。
但看见少女兀自静睡未醒,他不忍打扰少女,便就这样偷偷看着她的侧容。
可是少女为什么会在自己的床边睡着,罗云方一思索,便恍然想起昨天的事来。
昨天自己可是生生的倒在了地上,然后,然后好像自己就再也没有思想了。
也就是说,是少女扶起了自己,她之所以没走,纯粹只是担心自己再突发事故。
一及思虑到这,罗云再看向少女的脸,不禁对少女满怀感激之情,同时,心中也仿佛小溪暖流的一热,想到自己的身世,然后又想到此时的景象,不禁有阵莫名的感动。
这样过了大约一柱香的时间,少女才睡眼惺忪的睁开眼睛,抬起头来,然后发现罗云早已醒了,此时正望着窗外树枝上的鸟儿出神。好像并没发现自己的动静。
少女这才顿感羞怯尴尬,想来少年早已看见了自己的睡态,而自己却能安然入睡,还睡得这么的死。
“那个,你叫什么?我还没来得及称呼你呢!”少女站起身来整了整自己的衣裳,面带微笑的向少年问道;而眼睛却是盯着别处,一副不好意思。
“啊……我,我叫罗云,姑娘你……怎么称呼?”突然一阵清脆的声音响起在耳边,将罗云的心神顿时拉回了房间里。罗云望着近在咫尺站立的美貌少女,情不自禁的回问道她的名字。
“呵呵,没事,叫我楚梦蝶就行。”
“楚姑娘好,是你将我救起的吗?”
“是。”楚梦蝶只答了一句。
其实不用想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但罗云还是不自然的问出了这句话,想来应该是没什么话讲吧。
弄清楚了自己的救命恩人,罗云没有立马下跪道谢,也没有痛哭流涕的感激不已。
罗云只说了一句,且声音生硬。
但只这一句,就比的过其他千言万语。
“感激的话我不会说,也不必说。一句话,有什么困难处,我即便是不惜生命也会全力相助。”
不需太多说辞和誓言,因为这一句已够了。
罗云的表情安然无表情,而话中的语气却是万分诚恳,不带一丝做作。
楚梦蝶也顿时呆住,她没想到少年的身体虽残,心却是倔强与固执的,倔强固执的让人不忍去伤害。
楚梦蝶的母亲精通医理,能眼观病情,手把经脉,耳听器官。
虽不算神医,但至少比那些平凡庸医要强上许多,且不可同日而语。
楚梦蝶的母亲步小烟走到罗云床边,揭开棉絮,用手探了探罗云的手脉,然后以手轻轻摸了摸了罗云的膝盖。
步小烟眉头紧皱,神色难看。
见了如此情形,楚梦蝶忙问道:“怎么了?到底怎么了?娘亲你倒是说啊。”
“丹田已毁,经脉不全,骨头松散,这……实在……”
实在什么步小烟却已经说不出来了,也不忍再说。
罗云的脸色顿时难看至极,虽说知道自己丹田已毁,不能再习练武技,但心里却抱着一丝希望,期望奇迹的诞生,难道丹田毁了就真的不可习武,那也说不定,谁说丹田毁了就不能习武了,世界上总是有一些奇迹的。
殊不知年纪尚小的他对事物总是抱有一丝美好,丹田毁了,那的确是不能再习武的,就算在这世界上到处搜寻,也搜寻不出这么一个天生奇才,史料记载中也从未被提起过有这么个人才。
“那岂不是说,罗云再也无法习武了?”楚梦蝶对于习武不习武倒是不太在乎,没有表现出太过惊讶的表情。
“那他应该能像普通人一样去生活吧?至少行动自由。”
步小烟没有说话。
楚梦蝶也不再说话,她也不敢望着躺在床上的少年,她怕她一个怜悯的眼神就打击到他,让他从此越发不振,从此失去活下去的动力。
可罗云又不是死人,她们的对话他自然能听得见,虽然她们并不是有意让自己知道的,就算刻意隐瞒下去,也终会知晓的一天。
早知道和迟知道其实都是一回事,痛苦都不可能减掉。
难道真是天意如此,让我罗云从此变作一个连自身都不能料理的绝世废人?!
罗云躺在床上,嘴唇紧闭,牙却狠狠咬着。他恨!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让自己摔下来,然后摔下来又没死?!
这岂不是奇耻大辱!
一旁,楚梦蝶小声与她母亲发出细小的声音商量着。
“娘,真的没有办法了吗?你不是医术超群吗?!能不能尽量想个办法让他站起来,我看他性格倔强要强,他恐怕真的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恐怕会有轻生念头也说不定。我不希望我们白救了一个人。”楚梦蝶几近央求道。
步小烟沉吟了片刻:“方法倒也不是没有,可是这方法却很极端走险,那几乎是相当于要了他的命,所以我不太赞同这种做法。”
楚梦蝶问道:“那到底是什么方法?说说总可以吧。”
“我只能说极度危险,这从前从没人敢这么轻易试过。他不是丹田毁坏,经脉寸断吗?我这里有一个祖传的秘方,便是以二十八种奇毒混合而成,然后浸泡在药液中。”
“娘亲是说罗云要浸泡入那样的毒液中?!”楚梦蝶一脸惶恐地惊奇道。
步小烟点了点头,表示默认。
“天啊!这也太可怕了,那浸入其中的人岂不是要被剧毒攻克而死,岂不是死得狰狞恐怖极了?!又怎么会复原人的体质呢?”楚梦蝶歪了歪头,以示怀疑。在她看来,二十八种毒药浸泡在一起,人泡在里面,即便是大罗神仙怕也经不住毒性的侵入;更何况娘亲还说了,那可不是一般普通的毒药,那可是二十八种奇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