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欲宫四周皆被郁郁葱葱的魔域植物所包围。植物之间夹杂着各色魔花。原来花海与此处距离很近,有的魔花也会繁衍到这边来。
那个留在此处魔士在周围的植物丛中翻找了许久却毫无所获。
这些生长在常欲宫周围的魔花都是嗜血活物,见血便活。眼见着那些溅在周围的血点子渐渐被魔花的枝叶舔净,甚至有些枝叶正试图向那青石板路面上的一大滩血蔓延。
这石路两侧的枝叶已经渐渐伸展了开来,若是再晚些,怕石路上的脚印血迹也被魔花枝叶尽数吸尽,就更不好寻了。
那个魔士环顾四处,确认的确没有仙子的踪迹,便决定也顺着石路上残存的血迹向西边寻去。
一阵风起,将此处的植物吹得东摇西晃更仿佛活了一般。
葱郁的植被丛中,有各种各色的魔花也摇摆不定。
众多植被中,有一棵花茎肥大的植物隐于众花丛中,并不算特别。可是此时风吹过时,却显得略笨重些,并不太摇摆。
这株植物的花茎仿佛春笋一般,一层包裹着一层,层层叠叠,最外一层肥厚得很,向外翻转,仿佛一片巨大的嘴唇。此时,这嘴唇并不如往日般呈现绿色,反而正隐隐地泛出一片殷红,竟更像是嘴唇了。
而这粗大的花茎之上,一尚未开放的花苞顶端渐渐裂开,眼见着仿佛被催熟般,露出内里鲜红的花瓣。
如果此时,有常欲宫负责莳花的魔奴在此处的话,定然会惊讶,一贯有葱绿色枝叶、开暗棕色花的孽花竟然会变成鲜红色。
风渐渐大了,周围的植物在摇摆中发出沙沙的声响。活过来的枝叶缓慢地顺着青石缝隙攀爬着,渐渐将艾颜留在地面上的鲜血掩埋,又渐渐将那些血尽数吸尽。
待风再次停了的时候,地面上已经爬满了植被,而那些血色已杳无踪迹了。
风停树静,一切都仿佛从未发生过。
不知又过了多久,有一队巡逻至此处的魔士,行走在青石板路上,被这铺满了地面的植被挡住了去路。
为首的一个魔士,十分高壮,头大肚圆、声音嘹亮:“这里这是怎么了?那些莳花的奴儿们又偷懒了吧!”
说着,他抽出随身的佩剑,对着地上杂乱不堪的枝叶一顿乱砍。那些枝叶相连的植物皆颤抖不已。
身后的其他魔士们见此情景,也皆拿出佩剑清理出了一条小道。
“哼!那些该死的奴儿…”那高壮魔士嗓门大脾气也大,一边挥舞佩剑一边嘟嘟囔囔。魔士和魔奴之间向来不和,明里暗里的总要较劲。此时,高壮魔士嘴上不依不饶,正在心里盘算着,要告上一状。
正在此时,忽然一阵仿佛骤然而起的狂风呼啸之声响彻天地。
高壮魔士话音一顿,立即抬头望向天际。
其余众魔士也立即停了手边的活计,同样抬头望天。
那狂风呼啸的声音又如同叫啸着的魔鬼,嘶吼着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仿佛在这天地间回荡不止。
那啸声凄厉、嘶吼凶残,听在人耳中就仿佛有厉鬼受刑,让人心绪焦躁,难安难平。
高壮魔士怔愣片刻,才仿佛大梦初醒般急道:“风鸣?”
旁边一个年长的魔士立即恍然附和道:“是风鸣!”
“风鸣之声竟是如此吗?”另一个年轻的魔士道:“我只听老一辈说过,咱们魔尊殿下的风辇好像是历代魔尊战时用的战车,风辇能够仿风鸣之声,既起到警示众魔的作用,又能迷惑敌人,起到威慑人心的作用。’风鸣起,众魔避’。想不到传说中的风鸣就是如此。”
此时的风鸣之声已经息了。但那尖锐的回响仍萦绕在众人的心中久久不散。
“魔尊殿下好像从来都不曾用过风辇…”年长的魔士皱眉道。
“听说如今是颜回仙子在用,我曾经见过仙子驾风辇在空中疾行…”年轻的魔士对这些小道消息比较热衷。
“那风鸣为何会响起?难道是仙子有难?”另外一个魔士转头看着领头的高壮魔士。
正在这时只听见从四面八方遥遥之处传来法术遁走的尖啸之声。
众魔士皆抬头看天空,只见四面八方处有无数黑点以闪电之速皆向此处飞来。
年轻的魔士甚少见过这种阵势,八年前魔域之中倒是有过各方魔将纷纷赶来的情形,据说那次是颜回仙子从涅山逃走了。想不到八年之后竟又有类似情形。只是不知这一次颜回仙子又出了什么状况?
高壮魔士环视了一圈,又向西边望过去,道:“是在常欲宫大门外!走!”
一队魔士二话不说立即收起佩剑,追随着高壮魔士而去。
风鸣之声有着独特的穿透力,即便是在很远的地方也能听得到那尖锐的声响。
几乎在风鸣骤响的同时,决绝谷中那知语神草屋里,面对面坐着的二人皆双目圆睁,侧耳倾听。
“风鸣?谁动了你的风辇?”花神一时还纠结于那异域人的野心,因此,第一反应便是异域奸细动了魔尊的战车。
她转头看着魔尊,只见魔尊原本便皱结的眉头此时竟缠得更紧了。
“是颜回仙子!”魔尊在回答的同时,已经倏然站起身来。
“你将风辇给了颜回仙子用?”花神眼中有丝异样闪过,随即又肃然道:“吹响了风鸣…可是仙子出了什么事?”
魔尊没有再回答,他已经急匆匆出了那被知语神草掩埋了的石屋。
花神颤巍巍走出石屋门的时候,已经见魔尊腾空而起,直向那风鸣响起之处飞去。
花神只来得及喊了一句:“孩子!有的时候,你该顺应你的本心!”
魔尊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那霓虹之色的天空之中。
花神摇摇头,叹了一口气。
历代魔尊自出生之日起便背负了太重的责任。无论是守护郎艳锏,还是制衡魔域,亦或是传承实力,都是他们代代传承的职责。因此,他们一代比一代更理性,一代比一代更清楚地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自己要的是什么。所以他们也越来越无情。
唯有燎烙是个例外。花神抬头看着那魔域天色流彩纷乱,苍老的眸光中隐现一丝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