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衔珠的“新居”刚刚起火之时,风府前方的街道上就出现了一批行色匆匆的黑衣蒙面人,他们以极快的速度奔到风府大门前,“砰砰砰”的用力拍门。
灯笼下方,风府大门打开了一条缝,门后的护院打着呵欠道:“谁啊?这么晚了干什么呢?”
“这是朝廷签发的逮捕令!”一名黑衣蒙面人将手中的文书打开,“风衔珠与敌国奸细成亲,意图叛国,奸细已经招认他的同伙就是风鸣安,我等奉朝廷命令,前来捉拿叛贼风鸣安全家,若有反抗者,杀无赦!”
“啊,你们胡说什么?”护院瞪圆了眼睛,根本反应不过来,“你们要抓老爷?你们是不是弄错了?凤老爷可是爱国将领……啊!”
他还没说完就被砍了一刀,然后被推到一边,黑衣蒙面人直接闯进风府,四处搜查起来。
“不好了——”那名护院对风家忠心耿耿,发现形势不对就爬起来,捂着左臂的伤口,拉响门边特制的警铃,“有人来抓老爷全家了,大家快起来,跟他们拼了啊——”
这只警铃连着整个风府的警报系统,瞬间,“铃当当”的声音在风府各处响起。
整个风府骚动了,混乱了。
一间间屋子亮起烛光并传出尖叫声:“你们是什么人?你们想做什么?啊——”
“风鸣安的房间是哪一处?不说就杀了你!”
“风鸣安犯的是叛国罪,绝无赦免的可能,你们赶紧将风鸣安交出来,不要连累了自己!”
“咱们奉了朝廷命令,要抓的只有风家人,其他人只要乖乖投降,咱们绝不为难——”
……
后院厢房里,和衣入睡的风鸣安刚听到警报就迅速起身,抱起身边的独子走到外面。
几名亲信已经装备齐整的跑过来:“老爷,咱们眼下怎么办,开打还是顺从?”
风鸣安打量四周片刻后,当机立断:“形势不妙,你们立刻把二姨娘、三姨娘和小小姐带到我的练功房,我在那里等你们!”
说罢他就抱着儿子往练功房奔去。
除了他,没有人注意到风府里那些挂在屋外的灯笼几乎都是灭的,大部分户外区域因此都陷在黑暗中,众人主要靠星光和屋里传出的灯光、火光视物,一眼看过去根本分不清敌我,很是方便风府的人逃走。
所以风鸣安逃得很是顺利。
不过片刻功夫,他就赶到练功房一隅自己专用的茅厕前,入内,放下熟睡的儿子,捣鼓了一阵后推开一堵“墙”,墙后露出一条只容一个大人爬行的秘道。
此时,他的亲信带着他的小女儿和两名妾室也赶到了,看到这条秘道后无不震惊:风府居然还修建有这样的秘道?秘道的入口还修建在老爷专用的练功房茅厕中?实在是太惊人了……
他们看向风鸣安的眼神都染上了隐隐的敬畏之意:老爷不愧是名将啊……
“快走,晚了就来不及了。”风鸣安很冷静,“你们先进秘道,我断后封门。”
秘道之外,黑衣蒙面人忙着翻箱搜柜,根本顾不上去抓人。
“大家快搜,先别管风鸣安在哪里,最重要的是找到他通敌叛国的罪证,绝不可让他有机会销毁这些证据!”
“只要搜到风鸣安通敌叛国的证据,就算他跑到天涯海角朝廷也能将他挖出来!”
“大家快逃,这些人滥杀无辜,咱们不是对手,赶紧逃!”
“大家别杀朝廷的人,小心犯死罪哪,老爷好像已经逃走了,咱们也赶紧逃吧——”
混乱和黑暗之中,风家下人都没有发现,这些话都出自黑衣蒙面人的嘴里。
而在这样的呼声之下,风府下人纷纷放弃抵抗,拼了命的逃出风府,黑衣蒙面人也没有去追,只管继续搜刮风家的钱财。
……
不知过了多久,风鸣安带着家人和亲信出现在小镇郊外的一家车马铺里。
车马铺靠租赁马匹、马车为生,平时只有一个老掌柜在看店。
老掌柜听到衣柜里传出动静,赶紧起身,点燃蜡烛,打开衣柜,一眼看到风鸣安从衣柜角落里钻出来,又惊又喜:“老爷您怎么来了?难道是风家出了什么事儿?”
没有人知道他其实是风鸣安的心腹。多年前他受风鸣安所托,在镇子附近的山道口开了一家车马铺,暗中修建、掩护那条通往风府的秘道,以备将来风府有难时可以帮助风家人逃走。
这条秘道被使用之时就是风府有难之时。
风鸣安叹气:“我也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何事,我只知道风家若是不马上逃走,恐怕就要被灭门和灭口了……”
他把今晚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后:“我要马上离开月湾镇,这事就麻烦你了。”
老掌柜道:“老爷,既然形势这般严峻,我认为你等最好分批离开,到了指定之处再汇合。另外,铺里眼下只有两匹马,其余马骑最快也要明日上午才回来,无法让各位一道离开。”
风鸣安:“那我眼下先带意儿和一人离开,其他人随后再走。”
老掌柜:“我现在就去安排。”
“老爷,”为风鸣安生下儿子的三姨娘急道,“您一定是被冤枉的,咱们就这样离开,只怕会被扣上畏罪潜逃之名哪。”
“你一介妇人,懂得什么?”风鸣安骂道,“对方有备而来,估计早就准备好了我的罪证,我若是被抓到,可能会立刻被定罪和处死,连申冤的机会都没有。我想找回清白,保护全家,就必须先逃出去,而后找人帮忙,查明真相,方能为自己申冤。”
三姨娘道:“可我是意儿的生母,意儿需要我照顾,您不能丢下我……”
“蠢货!”风鸣安训斥她,“对方冲我而来,你跟着我反而危险,意儿年少,带着方便,有我护着也不容易出事。你就放心待在这里,晚些再离开,我保证我们全家一定会平安团聚。”
三姨娘一脸委屈,嘴上不敢说,心里却暗暗道:谁不知道逃得越快越好?你不就是心疼你唯一的儿子,怕他留在这里有什么意外,非要带在身边亲自保护么?于你,儿子才是最重要的,咱们这些女人算得了什么!
风鸣安可不管她怎么想,冲其他人挥了挥手:“你们也去准备,我要单独歇息一会。”
而后他一边刮胡子,剪头发,进行乔装,一边阴沉着脸,沉思今夜的种种。
他今夜能顺利逃出风府,并非他反应太快,而是他事先有所防备:今日傍晚,他在书房发现一封血书,上写“有人诬陷将军通敌叛国并已备好陷阱,如无意外,今夜午时左右,乌衣卫将围剿风府,诛将军满门,不给将军申冤之机,请将军务必防范,及时离开”。
他当然不会轻易相信这种来历不明的怪信,但他深知人心险恶,世事无常,也不敢完全不信,便暗中留了一手:事先收拾好便于携带的现钱、银票和细软等财物,隐藏在秘道内,而后悄悄给儿子和小女儿服药,让他们睡得死沉,以免事发时他们受到惊吓,不便带走。
只是,他虽然及时逃了出来,心情却不轻松:那封血书究竟是何人所写?对方怎会知道何人于何时、何地、用何种手段陷害他,又是如何潜进他的书房?对方究竟想干什么?
他绝不相信留书者乃是“好人”,否则对方为何不当面跟他说,而是鬼鬼祟祟的行事?
他只能确定,留书者一定就在风府里,可能还是他的身边人,这种认知让他如芒在背,寝食难安。
不把这人找出来,他只怕以后都无法睡得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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