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鸣安逃到车马铺的时候,一直守在风衔珠“新居”门外的黑衣头领终于觉得不对了:“这火烧了这么久,怎么没见半个人跑出来?你们几个继续在这里守着,其他人随我赶去风府!”
他也想过,如果风衔珠知道他和君尽欢的阴谋,那么风鸣安肯定也知道并做了防范,但即使这样,他也必须先抓到风衔珠,才能掌握足够的“证据”指证风鸣安通敌叛国,否则,光靠君尽欢伪造的风家通敌信函也无法给风鸣安定罪。
只是,看眼下的情形,他想抓到风衔珠恐怕没那么容易,还是先制住风鸣安再说。
然而,晚了。
乌衣卫赶往风府的时候,大老远的就看到风府火光冲天,风府四周围满了镇上的百姓。
待他们奔到风府门前,偌大的风府已经陷入火海,根本无法入内,他们自然也看不出风府里头的情形。黑衣头领惊骇之余,命令手下兵分三路,一路立刻封锁全镇所有的出入口,一路向围观百姓调查风府发生了何事,一路包围风府,严禁任何人出入风家。
风家位于月湾镇一隅,位置虽不偏僻,却是独门独户,高墙厚瓦,与四周的邻居都隔着一定距离,加上案发时已是深夜,镇民睡得正酣,并不知道风府的火灾是如何发生的,待他们听到呼声并赶过来时,风府已经陷入大火之中,无法扑救。
黑衣头领和君尽欢只能站在那里,眼睁睁的看着大火吞噬风府。
一个时辰之后,大火终于熄灭,曾经古朴雅致的风府变成了一片焦黑、灼热、烟气弥漫的废墟,乌衣卫这才举着火把,走进废墟之中,仔细搜寻现场。
然而,更为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废墟里没有尸体。
一具都没有。
就算风府曾经发生打斗,大火也将这些痕迹悉数抹去,乌衣卫无法从现场推断风府究竟发生了什么,而且,乌衣卫找到现在,也没有发现风家人的踪影。
好在乌衣卫找到了多名一直在风府帮佣的镇民,从他们的嘴里了解到风府之前发生的事情,黑衣头领听完之后跌坐在椅子里,喃喃:“竟然会有这样的事情……本座掌管乌衣卫十几载,什么奇案大案没有见过,但风府之案,真是闻所未闻……”
竟然有人冒充乌衣卫,拿着伪造的朝廷逮捕令,赶在真正的乌衣卫动手之前强闯风府,烧砸抢掠并逃得无影无踪?
月湾镇人口不足一万,三面环山,物产丰富,但方位极为偏远,对外交通很是不便,民风更是淳朴,怎么有人胆敢冒充乌衣卫去干这种诛九诛的大罪?
风家又如何在这样的困境中逃得无影无踪?
这一切是巧合,还是人为?
或者说,还有其他势力在暗中保护风家?且这股势力对乌衣卫的行踪、计划也相当明了,故而提前通知风家,给了风家及时逃走的机会?
一时间,黑衣头领的眼皮子狂跳不停,心乱如麻。
“大人,风家的案子实在太过蹊跷。”密探在他耳边低声道,“小的认为这案子恐怕不是短时间内能破解的,也未必是咱们能解决得了的……”
黑衣头领抽了抽嘴角:“这事必须要向上头禀告!你赶紧修书一封,派人送回京城,我要留在月湾镇继续搜寻风鸣安的下落。”
密探“是”了一声,拟草秘信去了。
这一夜的风府热闹非凡,大批乌衣卫忙着在现场查案,无数镇民也赶来围观,而位于镇子另一端的君家却是异常安静、幽暗,无人出没。
风衔珠轻手轻脚的潜到这里,张望,再次确定四下无人后掏出铁丝,插进锁孔。
她以为君家这般“贫穷”,这锁一定很容易撬开,一试之下她才发现这锁居然极为坚实,绝非她用一根铁丝就能撬开。
她于是放弃撬锁,打算爬墙入内,但仔细摸了摸墙壁后,她才发现这墙壁看起来普通,实则厚实光滑,加上壁面也比较高,想爬上去并不容易。
不过,这难不倒她。
她不知君尽欢人面兽心,君尽欢又何尝知道她从小就被父亲严格的、秘密的训练各种技能?防身术,跟踪术,脱困术,急救术,撬锁,爬墙,骑马,射箭,游水,口技……她可不是只会绣花写字的大小姐,她只是日子过得太顺利,一直没有机会施展这些技能罢了。
当下,她抽出那把父亲为她量身打造、极其锋利轻薄的匕首,用力插进墙壁数寸后,后退十几步,起跑,加速,起跳,一脚蹬在墙面上,另一脚踩在匕首上,借力上弹,双手攀住墙头,横身一跃就落在墙头上,而后跳进院子里。
院子里没有任何动静。
之前,她亲眼看到君家人都被乌衣卫带走了,她无法跟踪和靠近君尽欢,这才想到来君家查查,而乌衣卫原本就是和君尽欢一伙的,自然也不会想到去搜查君家的破宅子。
君家的宅子是一间简陋的四合院。两年前,君家因为“家乡遭受旱灾,不得不外出逃难”而流落月湾镇,以低价买下这间宅子,宅子周边都是早就废弃的旧房子,无人居住,很是适合君家“藏身”。
风衔珠悄然推开君尽欢所住的屋子,点燃蜡烛,细细搜索起来。
没过多久,她就在木床的床顶上发现了一件,不,两件紧紧粘贴在床板上、扁平又小块的东西,她将盖住那两件东西的硬纸皮撕开,发现其中一件是佩饰,另外一件……好像是牌位?
“牌位”上刻着奇怪的文字,风衔珠隐隐觉得这种文字有点眼熟,但不管她怎么想,都想不起来她在哪里见过这种文字,自然也就看不懂这几个字是什么意思,她看来看去,只能判断这块“牌位”所用的材质乃是极其罕见的顶级乌木,且做工出色,雕文精细,绝对不是普通人能拥有的东西。
至于那块佩饰,同样是用顶级的乌木所制,巴掌大小,呈椭圆形,上面也刻着奇怪的、她未曾见过的图案与文字。
“这些应该不是泽国的东西。”她暗忖,“我也接触过一些古籍和一些异国文字,都没见过这样的,难道这是什么神秘组织或部落的东西?”
“我要不要把这两件东西带走,寻找高人解读?如此,又能打击君尽欢,又能引来君尽欢,算是一举两得。不过,万一这两件东西是不能曝光的危险之物,我带在身上反倒会引来多余的凶险,对我和风家不利。”
左思右想片刻后,风衔珠决定:“眼下我和风家的处境过于凶险,我又不知道敌人的身份,带着这么神秘古怪的东西在身边,实在太冒险了,我还是将这两件东西画下来,寻找机会解读比较明智。”
君尽欢的房间有的是笔墨纸砚,她就地固定蜡烛,拿起纸笔,细细临摹那两件东西。
画完之后,她将那两件东西回归原样,走出去,准备继续去其它屋里打探。
就在这时,她隐隐听到门外传来细微的脚步声,似乎还不止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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